第六章 回到山顶的家中,才知道,她自协议离婚那一日,就已搬了出去。 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他只觉得可笑,――她呀,又一次的先抛弃了他。 那么,现在的她,会在什么地方? 他要找到她!他一定要找到她!她一定得给他个答案! 凭着记忆,他找到了当年他们同居的房子,他想:她应该会在那里的。 敲门。 来应门的是一俊男,修目挺鼻薄唇,他裸着上身,下身随便围了一条被巾。 他有些疑惑,难道是他记错了?或者,她根本已不在这里? 男人问他,“请问找谁?”一开口,是很流利的中文。 “请问沈追欢是不是住在这里?” 男人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一番后,方有礼的告诉他,“请稍等。”随即扯开 嗓门对着屋里喊,“追欢,有人找。”完全一副居家主人的架势。 这男人和她的关系是。。。。。。 来不及多想,本能已替他做出决定:不顾男人的阻拦,身体已自动闯入熟悉 的“蜗居”内――当年,他是如此戏称这里的。 打开熟悉的卧室房门。 意料中的也是意料外的,他看到她裸身倚在床头,被褥凌乱,双颊潮红。 他立刻明白自己的深夜造访打断了什么事。 “轰”的一声,无名火自心上蹿起,他咬牙切齿,“你居然敢给我带绿帽!!” 她不慌不忙的坐起身,随手拿了件睡袍披上,就当着他的面更衣,没有一丝一毫 的局促不安,没有一丝一毫的羞愧,举止依旧的高贵优雅。 见此情况,他更火大,“你说话啊!”她端坐在他面前,很平静的说道, “我们已经离了婚,再说这些已没有任何意义。”他立即反舌相辨,“我还没有 签字,算不得离婚。” 她淡淡道,“你随时都可以签字。我们早已分居,婚姻早就是名存实亡。” “你!!!” 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是啊!他们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人家早就另觅新欢不把他当一回事了, 他还在介意什么?他还在生什么气? 于是,完全忘了来时的目的,反身走人。 只是,脑海中仍浮现起她刚才看他的眼神:她看他的眼是他所不可思议的平 静而淡漠――她,已把他视为陌路人,仿佛他们之间,从不曾有过一段交集、一 段感情。。。。。。 她居然可以很轻易的把他给遗忘了! 相反的,他却又开始焦躁起来。 为什么他觉得好像失落了什么?莫名的怅然与空虚让他深觉恼怒而又无法释 怀。 他悚然惊觉:她对他仍有无以伦比的影响力!!! 政人关好门,回到卧室,女人正在抽烟,置身于淡淡烟雾中的女人,表情是 漠然的。 看到他,她问,“刚才这一切,你不好奇?” 他好脾气的回答,“我当然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你若不想说,我自然没 有权利去问什么。毕竟,那已经过去。” 从他们第一次作爱,他就知道她受过伤,那时在欢爱中的她,无比激烈,似 在压抑着什么,又似在发泄着什么。自那时起,便想知道她的前尘。但,知道来 做什么呢?聪明的他最清楚:好奇,也是要留有余地的,留一点空间给对方,也 给自己。 若她把一切坦白相告,他了解得清清楚楚后,便会把那一幕幕在心中重演, 没法磨灭;愈是重演,便愈会妒忌;而愈是妒忌,只会让大家彼此不好过。 前尘往事是没得介意的,知道了,便身不由已,再要不介意也难。 况且,谁又没有过去了。 就连他自己身上,不也有许多不想说出来的过去。 听了他的回答,她怅然,“是啊,已经过去了。” 早已是惆怅旧欢如梦里。 “想不想知道我的故事?” “想。”他毫不犹豫的答,“但若知道故事的结局是让我失去你,我宁可不 知晓。” 她轻笑,“早就过去了。”拍拍身旁,“来,坐下吧,听听普通人给写书人 讲的故事吧。” 他着了魔一般,依言坐下――是真的想知道她的故事,想更了解她一点―― 她呵,他追寻已久的梦想,是受过怎样的伤,方铸就了如今的云淡风轻? 她把他们间的一切细细叙来:当年的爱浓情深、如今的相敬如冰。。。。。。 全坦然以告。 听完了她的故事,他没有说话,只好她一般,也点起一支烟。她也沉默了。 良久,他方道,“他爱你。” 她笑,“都已经是过去了。” “若不是在意你,刚才也就不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了。” 她仍是笑,“那不过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东西为他人所有罢了。他早已不再 爱我。” 他也笑,笑得笃定却又有着几分涩然,“追欢,信我,今天的一切,只是一 个开始罢了。” “梦想终究只是梦想,你终究会离我而去,终究会重回他身边。” 他长叹,“我想,我快要失去你了。” 接下来的日子,一如政人如言:一切只是个开始。 自那日后,段青岚派人跟踪沈追欢,对沈追欢和羽柴政人的约会横加破坏: 当两人正餐厅共进晚餐时,他会突然出现,面色不善的坐在附近,用几可杀人的 眼光瞪着二人;当两人在大街上携手漫步时,他会开着车,缓缓跟在后面,不离 不弃;当两人外出购物时,他会很“凑巧”的一再出现,不言不语,只是瞪视着 二人。。。。。。 对于这一切,她仍是淡然。因她明白:他不过是见不得曾所有的东西,在被 他抛弃后能为他人所有。 她不敢再有期待了――她无法再一次忍受那种希望幻灭的椎心之痛。 ――如果从来没有期望,那就永远没有失望。 所以,她不容许自己抱着任何不切实际的期待。 那日后,政人也不再开口说过他们的事,仍是如常的待她,只有在夜里,无 比激烈的占有她。 又一日,在外出吃饭时被段青岚如常破坏后,两人都没了吃饭的心情,匆匆 填饱肚子后,回了家。 一回到家,关上门,还没进到卧室,他便迫不及待的吻她,剥落她的衣衫, 十指在她身上狠狠游移。 看着她因欲望而喘息,他心上涌起几近报复的残酷快感:现在,她仍是他的! 当他脱掉自己衣衫,准备再进一步时,门被人一脚踹开。 看到眼前这一幕生香活色,段青岚怒发上冲冠,二话不说,给了羽柴政人狠 狠一拳。 拭去嘴角的血丝,他狠狠回击。 撕开了文明的面具,两个男人如野兽一般的撕打。 看着两个男人因自己而混战,沈追欢只觉得荒废:段青岚这是什么意思?就 这么见不得她沈追欢过得快活?! 还没来得及想太多,就见已摆脱羽柴政人的段青岚冲到自己面前,脱下外套 裹在她身上,一把扛起不断挣扎的她便跑。 他没有追上去。 因他明白,追出去后仍是枉然――他们,迟早会把心结打开。 这些日子来,追欢的表现虽是淡漠,但一颗心却已然骚动――她瞒不过他― ―她的言行举止根本逃不过他的眼。 ――她,实际仍是不安而期待的。 虽然,她从没承认过,而他,也从未明言过。 但他自那日起,便知道:他终究会失去她。 因而,能多相处一刻,能多拥有她一时,也是好的。 所以,他不再提。 坐在地板上,他点燃一支烟,苦笑。 打开车门,段青岚把沈追欢掼进驾驶室,给她系上安全带,关上车门后,他 方打开另一侧车门进去。 沈追欢停止挣扎,冷冷问,“你要带我到哪里?” “回家。”他面无表情的答。 “回去做什么?” 睨她一眼,段青岚并不开腔,只点火开车。 她的一颗心开始狂跳起来: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一路上无言的两人终于加到山顶的家中。 一关上门,段青岚就抓住沈追欢的下颚,狠狠吻她。 在被他吻住那一瞬,沈追欢整个身体都僵硬了:他们,有多久没有过肌肤之 亲了?自从他染有别的女人的香水味回家后,两人便渐渐少有性事,到了后来的 几年,完全已是没有过。 对!既然都已离婚了,还做这些干什么? 她一把推开他,用手擦去嘴角唾液,冷冷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心中却 是在等,等他将那有了企盼的心击碎,如果,他的答案够狠。 他瞪着她,从牙缝中迸出话来,“就是我要你!” “我们已经离婚。” “他妈的离什么婚?我才不干!” “我要离婚!”她提高了声调,“这本来就是你提出的,不是吗?我都已经 答应了,你还有什么不满?” 他一把捏住她的肩,盯牢她,一字一字道,“我不要!我反悔了!不可以吗?” “你反悔了?”她大笑,“段先生,这世上的事,很多时候是容不得后悔的! 你以为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吗?我沈追欢容得你这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告诉 你,不可能!” “不可能也要可能!”他蛮横说道,“反正我不放手!” “由不得你!” 看着近在咫尺的她,段青岚心底爱恨交织,既想一把捏死她,又想把她紧紧 拥在怀里。 他从来不曾对一个人有这么深刻的感情,只除了她。 看着她的脸,他的心痛起来:这辈子,又有谁可以如她一般,如此牵动他无 情的心?也许一切都是注定的,在经年前最初眸光交会的瞬间,已经注定此生的 纠葛。 “我要离开你。我已经受够了!你根本就不再在意我,又何必执意不放手? 放手吧,让我们都自由!”爱已不存在了,就放彼此一条生路吧,不要在记忆里 最终留下的,只是不堪。可是,她却觉得冷,此时,盈满她心口的,不是痛楚、 不是悲伤,而是一种几近死灰般的绝望。 “我为什么要放手?我就只要你!”他坚持。 “只要我?”她笑起来,笑得嘲讽,“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从很久以前开始, 你的身上就已染有别人的味道。这是只要我的表现?!” 闻言,他有种措手不及的惊喜之感,他小心翼翼的问,“那,你可曾妒忌?” “可曾妒忌?我当然妒忌!我恨不得杀了奸夫淫妇!” 他指控她,“你却从来不说!” “说?说了会起作用吗?你依旧会游走花丛!” 看着泰山崩于前依旧能够不动声色的她动怒动气,他忽然意识到:这,也许 是他们之间的一个转机。这一次,他若依然暧昧试探,也许就会一世都失去她, 天涯海角,他再也寻她不回。所以,他也不再掩饰什么了,只管把一切痛痛快快 的说出来。 “追欢,我爱你。”他以无限尊严,率直的说。 “爱我?”她痛心疾首,“不停的游走花丛,就是你爱我的表现?青岚,不 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早已不爱我,我们的爱情早已消失殆尽。” “不,不是的。”他将心声一一剖析,“在我们结婚后,随着钱财的一天天 的增多,你也一天天离我更远。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你又回复到以前那个你:永 远那么理智、那么精明、那么淡漠,鲜少有情绪波动。你把心门关上了,我们交 流日益减少。我恼你,故意带回一身女人的香味来,以此相激,想起你你的关注、 你的妒心,没想到你却淡淡道:”寻花问柳可以,只是请记住,不要把别人的味 道带回来。‘那么的漠然而无谓。“ 他的声音黯哑,陷入回忆之中。 多年来的苦心压抑在此刻瓦解,多年来所刻意表现的无所谓全在此刻冰释, 他一吐心中郁悒,“你从不把内心的想法告诉我,不管我做了什么,你永远是一 派冷凝、淡定、不在乎。我气你的淡然,更恨你的不在乎。最恨的,却是自己的 在意。为了证明你对我而言并非那么重要,于是我在外夜夜春宵,根本不碰你。 同时,也在偷偷观察你的反应。你却仍是无谓而淡漠。尤其是近几年,你淡出商 场后,只一心沉溺于研究你的日本史中,完全不过问我在外的一切。” “渐渐的,我的心也冷了。我以为:你是毫不在意的,你已经不再爱我。” “不在意?”她咆哮起来,“那是因为我只能这样子做!只能用不在乎来掩 饰我的妒心。天晓得我恨不得能杀了你和你养在外面的女人!” “那你为什么不这样做?为什么?”他狠狠追问,想逼出一个真实的答案, 只想看她最真实的情绪反应,这些年来,他受够了相敬如冰、形同陌路。 “是呀?为什么?”她低低反问,然后她笑了,笑得哀伤而疲倦,“因为我 年龄比你大很多,因为我不能为你留下子嗣。” 他急了,“这关子嗣什么事?” “怎么不关?”她霍地抬起头,双目之中是憎恨与愤怒还有毫不掩饰的悲伤, “如果与子嗣无关,你又怎会因外面的女人有了孩子,而要求与我离婚?”她的 脸上满是疲惫,“青岚,承认你对子嗣的渴望吧。” “我是有一点在意江山传承的问题,可是,这些都是不重要的。因为一直以 来,我以为你对我的爱已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逝。我徘徊、我气恨,却又无能为 力。”他语气中那明显的苦涩令她心痛。 “这个时候,眉佳出现了。之所以会迷恋上眉佳,是因为她是个有七情六欲 的活生生的人。尤其是她的激情与奔放,更是你所缺乏的。” “开始时,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如斯心态。只以为:当年相爱时的激情,早已 烟消云散;而自己,是真的对眉佳动了情。” “却没想到在我们真正分居后,回首往事,我才逐渐理清自己的思绪。” “那天我来看你,是想与你开诚布公的谈一谈,然后向你告别。放你自由, 也让自己自由。” “可是当我发现你和羽柴政人有染后,才惊觉:我对你的占有欲仍是那么强 烈!” “在之后的日子里,我终于明白:正因为对你的爱太浓烈,正因为我太在乎 你,而你却永远一派的冷凝、淡定、无谓,所以我才会选择放手。孩子,不过是 个适当的借口罢了。” “追欢,我爱你。我永远都那么的渴望你。不管我怎么想忘了你,但对你的 感情已经成了我血液中的剧毒,除非流光最后一滴血,否则奔流在血液中的毒素 永远存在!” 对她的情感,就如一根细丝,千缠百绕,紧缚住他。当真是纠缠入骨,刻骨 铭心,挣也挣不开,斩也斩不断。 她呆了――他,原来仍是爱着自己的? 激越的情绪涨满了她胸口,心底一处小小的角落,绝望的死灰缓缓复燃,转 眼间蔓廷成熊熊之火,灼烫了她的心、她的理智。她,从来不敢想,不敢去想― ―他,爱她。他还爱着她。 她惶恐的问,“真的吗?你真的仍是爱着我的?” 他一把拥她入怀,下颔放在她的头顶,“古老的错误发生在我们身上:不理 解对方的暗示,也不敢把自己的心打开,让我们只能小心翼翼的试探对方,从而 让我们彼此误解而致互相伤害终致我们错过。” “追欢,我们不要再互相伤害了。我们已误解、错过太久!” 沉默了半晌,她在他怀中低低开了口,“青岚,或许我的爱没有你来得强烈, 但我的心里始终有你。我是爱你的。” “追欢。。。。。。”他动容的搂紧了她。也许她的感情没有他的来得深, 但,她是爱他的,这已足够。他笑了,柔柔的,“这辈子我就只要你了。就算你 容颜已老,我仍只要你。” 他只要她,这对她而言,已经足够。孩子和那个女人的事,她,就让一步吧, 毕竟,他的江山得有继承人。 听到她的叹息,他轻轻问,“在想什么?” 她坦言,“在想孩子的事。那个孩子,就让她生下来吧。毕竟,我没法给你 生育后代,而我们的江山需要有继承人。我会把他视为已出。” 他沉默,良久,方道,“不,我不要孩子。后代对我而言,并不重要。我重 要的人只有一个,她的名字叫:沈追欢。” “可是。。。。。。” “还不明白吗?当初提出离婚,只为我已心灰意冷,孩子不过是个借口。将 来我们死了后,把财产捐给孤儿院不好吗?” “你真的不想要孩子?”他曾是那么渴望孩子的来到。 “就算我要孩子,也只要你生的。别人生的孩子,我不要。”因为是她怀的 孩子,所以才会期待、才会渴望。 “可是。。。。。。”她还想劝他改变主意。 “父亲的‘龙飞’早在十几年前就已不是我家的了。今日的‘龙飞’是靠着 你我之手,重新创建的。有资格继承我们的‘龙飞’的,只有你和我共育的孩子。 其他的,统统无此资格。” “但。。。。。。” “追欢!我们别去管这些身外事了。从今天起,我们就只要有彼此就够了! 追欢,我们已浪费太多时间。” “追欢!” 只这么深情的呼唤一声,他就吻了下来。 他像是要把倾生热情灌注在吻中,让她明白,他的感情。 像过了一千一万年,他才放开她。 瞳眸相对。 她的眼泪无休止的掉了下来。 其实她也知道,他要她,他只要她,个中的原因太复杂了:或许,是因为她 是他第一个女人;或许,是因为她的他青涩的初恋;或许,是因为他自幼丧母、 缺乏母爱,将对母爱的渴求转移到年长他十岁的她身上;或许,是因为她一直先 他一步将他抛下;或许,是因为他一直苦索她却一直无法得到;或者,他要她, 仅仅是种自恋的投射。。。。。。 可是,就算上述理由一一成立,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因为这些因素,造就了他非她不可。 她才不去计较了――握在手中的真实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他只要她这一事实,对她而言,已经足够。 轻轻的拭去她的泪,“别哭,流泪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两人只知道迹近疯狂的吻着对方。 她知道她生命中的一个奇迹开始展露了。 良久,两人才分开,凝望,痴笑,那么多的浓情蜜意,尽在不言中。 然后,他悍然伸手攫住她,两人一起仆倒在床上,翻滚、纠缠。。。。。。 两人辗转深吻,浓烈的情感在焚烧。过往的爱恨挣扎、相思苦楚、误解伤痛, 在此刻都不存在了,只有失而复得的狂喜,淹没了二人。。。。。。 黑暗中,他们倾听着彼此的心跳声,呼吸着对方的气息,恍如梦中,却又是 千真万确的事实。 轻轻起她的手,他说,“追欢,答应我,从此以后,我们对对方有什么想法 就直接说出来,不要再用试探、暗示了。追欢,我们已浪费蹉跎太多时间,我们 不要再有隔膜,也不要再猜疑、不要再分开了。好不好?” 她允诺,“好。” 他坚定起誓,“我再也不放你走。这辈子,你别想逃开我!” 他的体温温暖了她冰冷的心。久违的安定、熟悉充盈了全身。 对了,就是这个感觉,这就是找寻已久的,可以归属安定的温暖港湾。 她满足的叹息,真好。――可以停泊归岸了。 带着笑,她沉沉睡去。 微笑着,他无限情深的看着怀中沉睡的女人。 终于,能重新拥她入怀了。 ――她才是他缺撼人生的圆满。而他,才是她飘泊浪迹的最终归宿。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