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喘息的中途 作者:舒凡 作者手记:在上大学的途中,我努力的想让自己成为一个成功的跋涉者,用自 己不多的勇气走完一段其实根本没有坎坷的道路。虽然这条道路还没有荆棘,但经 过了四年的大学生涯,却让我(包括与我一样彷徨在绿荫大道的莘莘学子们)在这 条宽阔的道路上一次次失意,一次次为失去的狂欢季节潸然泪下。为了我们心中共 有的理想,我们踩着各自的步伐,相继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一道道看不见的痕迹, 这些痕迹,被时间洗刷着,渐渐失去。但在我们记忆的深处,这样的痕迹又是那么 鲜明,不时地跃出脑海,在我们继续行走的途中喘息。 其实我一直不愿意回忆这段往事,可每每夜深,无絮的记忆,总要构筑成一个 篇章,一个累积着喜怒哀乐的篇章,来打发我那无眠的长夜。我想给我的故事一个 结局,让它永远沉积在荒芜的戈壁深处,但我没有做到,而我也始终也找不出一个 合适的理由就让它从我的生活里简单地消逝。就像一个支离破碎的心,没有任何可 以缝补它的工具,我只好一字一字的来回忆,来想我那些走的已经没有了的脚印…… ——舒凡 (一) “哎,踢毽子不是那种姿势,也不是那种踢法,是这样的。”我边说着边就给 站在大院里踢毽子的医学院几个女孩做了一个海底捞月。毽球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 线,向其中一个身材偏弱的女孩飞去,她没有用脚接着踢我给她传的毽子,而是看 着毽子落到地上,她看了看我,弯腰捡起毽子。狠狠地扔给了许华,转身就上楼了。 我的脸微微有点发红,暗自骂了一句:“死三八,不给我面子。” 晚上回到宿舍,百无聊赖,就去医学院男生宿舍逛游。许华、江风他们几个正 在那儿讨论一张他们班女生的照片,“我说班里李婷最漂亮,你们还‘NO’,看一 看照片吧!”我一把夺过那张照片,弩了一下嘴:“就这个最高个,条子还不错, 可惜门牙长的太突出,眼睛像青蛙的凸出太多。你们看,”他们把头都伸了过来, “她笑的样子,媚,但灿烂有余的同时自身漏洞也百出,有点像……”我停止了我 的演说,在这个高个女生旁边站着今天踢毽子的那个女生。 “有点像什么?”他们紧追不舍的问我。 “有点像,有点像她身边的这个女生。”我说着就把照片给了许华,许华指着 相片上的那个女生,“你说谢淑枫,我看你是便秘了,都便到了眼睛上了。”说着 他就把相片递给了其他几个人。 “谢淑枫,谢淑枫。”我在心里默念了两遍她的名字。 “哎,介绍一下这个小妞,家住哪里,有没有那个他呀!” 我问许华。 “啊,兄弟,看上我们那口子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许华一副抵抗外倭的架 势。 “好了,好了,快告诉我,也不看你一副大便样,人家要你吗?”我掏出了几 根烟发给了他们几个。 “怎么,才几天,就要将你所谓的‘童子身’献出去了,没听说你要泡对象的 呀!” “废话那么多作粪啊!一群医学院的凡夫俗子们。” “可别,咱兄弟都是一根线上的蚂蚱,看你也高尚不到哪去,‘中华儿女千千 万,美女全在文科院’,你这个吃家饭拉野屎的家伙,吃着自己班的,还瞧着我们 班的,够无耻,够卑鄙。”江风边吃泡好的方便面边对我说。 “俗,你们呀,嘴上都套上避孕套了。他妈的庸俗,既然各位不愿意说,我也 不勉强了。看看你们班的女生,不是青蛙的眼睛,就是长颈鹿的脖子,胸部扁的像 飞机场,屁股也不翘,有哪点值得我去爱。不过,这个叫谢淑枫的是谁的妞,看紧 了,我准备撬了呀!”我又从江风的手里接过照片,指着他们班的女生评头论足。 说的同时,我的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那个叫谢淑枫的脸。 (二) 谢淑枫的个头不高,脸形也是属于那种过时的扁平。她的眼睛不大可睫毛很长, 薄薄的嘴唇像池塘里的荷叶,头发不黑不黄也不密。她很不出众,可我却在抬头不 见低头见的楼道里经常多光顾她几眼,别人问我喜欢她什么,其实连我自己也不清 楚,只隐约的感到了她对我的吸引。以前只知道踢足球的我选择了每天下午在温暖 的阳光下和一群无聊的人围成一个圈踢毽子,不为别的,只为能与谢淑枫一道消耗 时间。 那是一段很让自己开心的日子,谢淑枫以她特有的矜持拒绝我传给她的每一个 毽子。她越是这样做,我越是觉得她可爱。每次她都会跑好远捡回我踢飞的毽子, 每捡回一次,她都使劲的抛给我,让我猝不及防。但越是这样我越找不出与她接近 的借口。几乎每一个医学院的人都知道我在努力的接近谢淑枫,惟独谢淑枫一个人 不知道。虽然每个下午我都会同她一起踢一会儿毽子,但是她从没有跟我说过一句 话。 许华和江风拉着我,要给我介绍另一个医学院的女孩,还说她善解人意。我笑 着给他俩说怕糟蹋了医学院的粮食,别在我这块牛屎上插鲜花,不习惯。可他们依 然乐此不疲的撮合我和那个女生。后来他们安排我和那个女孩一起吃饭,我悄悄地 对那个女孩说,能不能帮着传个话,给谢淑枫,就说我爱她。女孩那天饭也没吃, 点点头答应了我,眼里却尽是泪水。 那顿饭吃翻了我和许华、江风间的盟友饭碗。他俩骂我是不识抬举的犟驴,看 上了一个一棒子上去打不出个屁的木鱼,他们说谢淑枫长的像莫桑比克的难民,一 副苦大愁深的样子。 我说我喜欢就行,还骂了他俩是一个机器造出来的两个蠢猪。 那一晚,那个女孩走后,我和许华、江风差点就动了手。 (三) 就我和许华、江风的事,不久就在部里传开了,而且沸沸扬扬。谢淑枫终于有 点坐不住了,主动约我吃了顿饭。而我们间的爱情离和,也正是从这顿饭开始的。 她告诉我她其实很早就注意到我了,只不过我油腔滑调的样子让他厌烦,也不愿意 接受我这样一个纨绔子弟的追求,一天到晚不务正业肯定感情也不专一。可后来听 说我和他们班的许华的事后,突然间就觉得我还算诚挚,我们间可以开始了。我问 她是不是有点仓促了,她笑了笑说,这不过是个试行阶段。 准确的算一下,我和谢淑枫的感情还没有维持到半年,大概也就4 个多月,可 正是在这四个月后,我才真正体会到了爱情的力量有多大,而大学四年的泪痕,也 是从那四个月后开始积累的。 (四) “喂,给我接一下谢淑枫”,我很温柔的对谢淑枫她宿舍的舍友说。 “接什么接,接线啊!没地方跑这接什么线,这不是寻呼台”,电话的一端传 出了异样的声音。 “我操”!我顺口就嘟囔了一句。 “操什么操!你嘴怎这脏,刚从厕所出来”。 “哎……”我支吾了半天,一腔怒火没地撒。 “我的意思是让谢淑枫接一下电话,您能通融一下吗”?我强压着心中的火在 不必要的时候不要喷发。 “这还不像个说话的,你不会是医学院的男生吧!说话像停尸房的僵尸”。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想她一定看上去很丑,否则她不会这样说他们班的男生的。 “请问谢淑枫在不在,能不能让她接电话”?我不耐烦的又说了一句。 “怎么了,着急了,着急就别往来打电话。她现在就在我旁边,再不耐烦信不 信我给你挂了”。谢淑枫的声音从话筒的一端传了过来,“对不起,我们宿舍的这 位今天正在火头上,你别介意……” “谁说我在火头上,是他一开始就‘操’了”。话筒这边我又听到了那个女人 恶狠狠的语素。 “今天晚上首映《泰坦尼克号》,我买了两张票,有空没有呀!”我小心的问 谢淑枫。 “票都买来了,滑头。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没课的”?谢淑枫以恋爱中女孩的乖 态问我。 声音绵绵的。 “主任没告诉你今天是情人节吗?他老人家都要去看这部电影的。” “那几点钟见!”谢淑枫高兴的问我。 “那就现在吧!如果不行,就在过十秒或者5 点吧!” “5 点吧,在校门口,不见不散!” “别忘了带上你的手绢给我擦眼泪。差点忘了,把电话给刚才接电话的你宿舍 的那个女孩,我给她道个谦。 “这才像你”,谢淑枫好象走开了。 “你好”,“好你的头,你他妈的以为你是谁呀!我操了又怎样我还想扒光了 操你我不会说话可就会说操对不起了如果您不满意就自慰地说一句八婆即可。”我 哐的一下就挂了电话,电话那端声嘶力竭的叫喊也随着这富有纪念意义的挂电话一 刻消失了。 我回头看了一下电话记价器,花了我近三元人民币。 “我操”!临走的时候我又骂了一句。 “小伙子,你骂谁哪?”门房大爷追出来问了我一句。 “我骂我自己呢”。 “现在年轻人怎么都这样,张口一个操字,闭口一个操字,连自己也不放过”。 “就是,什么世道。”我走远了听他这一说,傻傻地笑了。 (五) 那天我站在电影院门口一直等到电影结束人群走得只剩下我一个人都没有见着 谢淑枫,我怀着极其失望的情绪回到部里,原来的构思好的情节,在路茜向那男的 伸出无望的手时握住谢淑枫的手不放,因为我听说在那一刻全场的人都沉静在巨大 的悲痛中而忘了一切该谨慎的自我保护。但是我的这一构思却因为我的女主人公的 缺席而成了眼前的云烟和泡沫。我愤恨自己的无能,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居然连一个 不到20岁的小女人搞不定,同时也恨这个小女人的势利,恨她的无动于衷和她的矜 持。 谢淑枫因为我粗俗的骂了她宿舍的姐妹而拒绝见我。 没谈过恋爱的我自认为我的初恋失败了,而且自认为败的轰轰烈烈。我在谢淑 枫拒绝见我的日子里天天呆在宿舍里不出去,看着从门口走过的一个一个上课的同 学,突然间就觉得自己被囚禁在了一个无形的笼子里,而这样的笼子又是那种让自 己使出浑身的解数都无法摆脱的。每一个关心我的同学都劝我去上课,否则有被部 里开除的危险,但我还是固执的坚持呆在宿舍。我想利用宿舍这个窄小的空间摆脱 掉她在我心头留下的阴影,想通过自己静静地思考后忘掉她。可我发现,呆在宿舍 里的我,根本就不会思考,在我的脑海里,除了谢淑枫,根本就再不会存下任何东 西。 就在我为思念谢淑枫一天一天憔悴的时候,我们班的一个女同学通过别人递给 了我一个纸条,说她很想跟我深谈一次。我没有任何的条件反射就答应了她的要求。 她说她很喜欢我的时候的确让我大吃了一惊,惊讶的本身并在于她毫无遮掩的话, 而是惊讶居然有人喜欢我,一个在别人眼里不思进取的小男人。 我没有允诺也没有拒绝,因为我还没有一个固定的女朋友。 其实我心里最清楚自己喜欢谁不喜欢谁,可就在谢淑枫远远的离开我的时候, 我只想找一个给自己一点自信的依托,我也知道这样对我们班的那个女孩子不公平, 但自私的我还是同我们班的那个女孩子谈着我们所谓的恋爱。我没有对任何人讲起 这段称不上感情的情感。 当宿舍的另一个兄弟说他一定要把我们班的这个女生追到手的时候,我还一个 劲的在他的后边给他加油,告戒他要踩住油门别放。 我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不是属于那种变态的男生,但我明白:这儿发生的一切 不正常的事端都是因为一个自己爱却得不到的女孩子。 (六) 许华和江风在我一盒中华烟的诱惑下又开始了我们的东西合作。(他们的宿舍 在走廊的最西端,而我的宿舍又在最东边,所以我们那些狼狈为奸的事儿都被我们 称为东西友好合作) 他们放弃了对我的攻击,不记前嫌,为我去打通谢淑枫,我夸奖他们是真真的 “士为知己者死”,并鼓励他俩“女为悦己者容”还需他俩的不泄努力。 他俩帮我给谢淑枫呈上了一份十二页的道歉书。 道歉书里被我三步一小岗,五步一大岗的严密布防,生怕有一丝瑕疵。我运用 文科生特有的抒情方法表达了离开她声音的日子我是如何像堂吉苛德那样生活的。 谢淑枫居然原谅了我,而且给了我一份十不要的戒令,首当其中的就是不让我 再说脏话。 我欣然的答应的,连她的十戒都没有看完。但这只说明了一点:她还惦记着我, 想着我,或者爱着我。 无形中的枷锁和囚笼被打开了,我快乐的就像一只刚刚获得自由的鸟儿,疯巅 巅的跑出去买了一个特大的西瓜回来与江风许华共同庆祝。我们高亢的歌声引来了 辅导员的极大不满。他说我上课没精神,下课后吃的是最大的西瓜,叫的比驴的声 音还大。(在这里并没有诽谤我们的老师的意思,只是因为我们和老师的年龄差别 不大,关系太好,说话也很随便) (七) 其实每一个谈过恋爱的人都明白,爱情需要一个过程,不过这样的过程都是以 时间的长短来计算罢了。长时间的爱情不一定有一个完美的结果,而短期恋爱也并 非都是玩玩而已。 我和谢淑枫的恋情恰似一个风水岭隔开的干柴和烈火碰撞在一起,燃起的火焰, 在短期内必然会被随之而来的冷水熄灭。我们真心的投入,却还是以没有结局的结 局而告终。 那年元旦,部里搞活动,辅导员给我的任务就是在一间封闭的房子里编谜语。 他说谜底要保密,直到活动那天大家都去猜时方能揭晓。而在这之前,怎么着都不 能告诉别人。 然而,在这样的时候,我却充当了叛徒的角色,把谜语的许多秘密都告诉了谢 淑枫。 我乘辅导员不在的时候把谢淑枫悄悄的带进了那个房子。而谢淑枫似乎很乐意 给我编故事,她不厌其烦的翻着我自认为是很无聊的书籍。在她专心的写的时候, 我便似睡非睡的看着她,满脑子的将来和该在这种时候对她做些什么,她认真工作 的态度却让我一直很难下手。 终于在她帮我写完最后一个横幅时我飞快的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她并没有因 为我的狂妄而发火,而是害羞的骂了我一句没出息。然而这样的骂词对于我这样的 人来说又是多么的无动于衷,随即我便搂住她的腰,轻轻地抚摩她的头发,告诉她 我是多么的爱她,并希望我们永远都能这样。她没有说话,只是将头紧紧地伏在我 的肩膀上。我们抱了很久,都不说话。直到后来听到她隐隐的啜泣声,我才顿悟, 这样的时刻是不应该沉默的,我又开始用笑话逗她,逗到她笑的最终没有力气。然 而那个时候,我却不合适宜的想到了我们班的那个女生,想起和她在一起接吻的情 景,谢淑枫就在眼前,我却想到了她,而且是她和我接吻的嘴唇,甚至在看着谢淑 枫的嘴唇时和她的相比。 最终我还是迎着谢淑枫那薄薄的嘴唇去了,那是一块没有被开垦过的处女地, 我在她的嘴里只找到了她小巧的牙齿。我没有告诉她接吻应该怎样,因为我不想让 她明白我被别人教会了接吻。而我们之间的这种碰碰牙齿也会把我带入我那久违的 快乐之中。 元旦晚会上,谢淑枫就像中了头彩一样把她因猜对谜语而得来的礼物一样一样 的送给她的同学。看着她不易乐乎来回奔跑的样子,突然就有一个奇怪的几乎让我 眩晕的感觉在我的脑海里盘旋,我努力的控制着我的情绪,但还是忍不住给她发了 一通火,莫名其妙的连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样的行为。我尽力去掩饰,却还 是让它爆发了。谢淑枫没有责怪我,她想可能我见不得她这样,后来她就不那样了。 可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八) 毕业前的日子很无聊也很伤感,大家都坐在一起打最没意思的扑克以度过那些 让人感到空虚的想要自杀的日子。许华和江风在这一年里唯一的收获就是认识了一 个比他们俩都小的妹妹,他俩都追过那个小女孩,小女孩和他们都好过,但最终还 是把他们的关系定性为兄妹。 毕业前的楼道里很少再能听到以前的嬉笑打骂声,更多的是互相的漫骂和酒瓶 的碰撞声。二楼的女生无聊的爬在窗台上等三楼的男生用一根线绳给她们吊下来一 双破鞋或一条内裤,女生则扎上一些用了许久的袜子和胸罩再回传给男生。 日子就那样无聊也那样粗俗的过着,谁都不愿再浪费一秒钟去为那些俗得连性 都拿来开玩笑的人和事去烦心,男生有抽不完的烟和喝不完的酒,女生有讲不完的 闲话和牢骚。 虽然我也和大多数人一样,但我还是用心体味着来自两个女孩子的暖情。谢淑 枫回到了我的身边,可我还没有断了和我们班那个女生软绵绵的“爱情”。 作恶的人始终要得到报应。 我清楚自己在做一件几乎是上帝都无法原谅的事情,我知道我终会有报应,就 是迟早的事。 纸始终是包不住火的,谢淑枫知道了我的“别恋”,没有闹,也没有同我交谈。 因为留给我们的时间太少了,剩下两周就要分别的我们彼此除了见面的次数少了外, 感情还完好。 (九) 而离别的那一刻终于来了。 许华和江风紧紧地搂着他们的妹妹,哭的就像个泪人。 谢淑枫远离着送别的人群,一个人站在空旷的篮球场发呆。我没有过去,因为 我看见许多人都在哭泣。 被送走的第一批学生是医学院的预科生,部里停了两辆崭新的“丹东黄海”。 大院里放的音乐是《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爱无止境》,凄厉的曲调让那些 挥泪离别的人更加难过。 有人骂放音乐的人真他妈的混求,在这样的日子放这种音乐。 我有些耐不住,我看到在二楼看我的我们班的那个女生,但我还是径直的向谢 淑枫走去,并低声问她都准备好了没有,我知道问这样的问题很愚蠢,但我实在找 不出其它的话题。 谢淑枫没有流泪也没有像我示以任何离别时的痛苦之状,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只是静静地低着头。 我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叫做被人不理的尴尬和无奈,我想从谢淑枫背后抱住她, 但我始终没有勇气那样做。 汽车的鸣声惊醒了还在泪雨中徘徊的人们,他们一个接一个的上了汽车,我紧 紧的跟在谢淑枫的后边,心里难过的只想流泪。 我想我错了,我的感觉错了,可是离别的事实却清晰地摆在我们的面前,没有 丝毫懊悔的机会。谢淑枫回身递给我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我顾不上打开它车就走 了。 我看见站在车上的她流泪了,而且泪流满面。 她的眼泪就如断了线的风筝,越飘越远。 而我也应声声的哭出了声。 (十) 我打开了谢淑枫留给我的礼物,里面包的是一个笔记本和一页她写的信。 冬:在最后的日子里,我多么希望你能陪着我,你喜欢结交朋友,我并不反对, 可你也不能把我放在一边不问,你可以陪着你们班的女生聊天喝酒,为什么就不能 陪陪我呢?朋友可以给人心灵的寄托,我原以为从你那就可以得到我所希望的寄托, 可我得到了吗——心灵的寄托在哪儿? 从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就想着我今生是不是就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了。这 个时代变化的快,身边的一切都变了,可我坚信你对我感情是真挚的,我不相信你 只是想和我玩一玩感情游戏。我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一个真正的男朋友,你是第 一个,我不信你会欺骗我。 可你的确是骗了我…… 我没有诺言,但我知道我深爱着你,离不开你,我只能给你说你的幸福也就是 我的幸福,我的幸福是你给我的。 冬,我们还有以后吗?我还能看见你吗? 愿一切保佑你,保佑我们的将来…… 谢淑枫 我爬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盯着墙上旋转的风扇,眼泪一滴滴的从眼角涌了出 来。 (十一) 谢淑枫走了,带走了我的一切。 我们班的那个女孩子也跟我分手了,我告诉她我从来就没有爱过她。 那个夏天的蚊子特多,我站在旷野让那些成群的蚊子拼命的咬我,我的每一天 都像在地狱里生活着,每一个看我不顺眼的人,每一个动物都可以在我这里找到他 们发泄的源头。我的心一直被谢淑枫揪着。 爸妈都说我变了,也瘦了,可他们却不知道我为谁而改变,憔悴。 我盯着镜子看到我那张苍老的脸盘,只期盼着新的一天的来临。 (十二) 开学的第二周我便急不可待的奔向了医学院。 许华和江风接待了我,我们去了一家小酒吧去喝酒。酒还没有开,我便问他俩 谢淑枫现在怎样。 而他俩都在同一时间保持了令人心慌的沉默。从他们脸上呈现出的悲哀之情让 我意识到了我这个问题的仓促。 许华倒满了一杯酒,用含糊的词说我们还是喝酒。说完他就一仰脖子将杯子里 的酒喝了个精光。 我说够哥们就说,而他俩都在摇头,眼泪也流了下来。 我突然就害怕了起来,心不停的颤抖。我一把抓住许华的衣角,厉声问他到底 怎么了。 许华没敢看我,哽咽着说谢淑枫出了车祸,我以后再见不着她了。 我一松手哐的就坐在了竹椅上。 那虽是盛夏,可我却感受到了彻底地冰凉。在无望的期待中只有凄凄的的雨声 伴着我凌乱的思绪:我突然就感觉到自己像一只从树叉间跌落到泥潭里还想飞翔的 鸟,拼命地挣扎,想爬到一个平台,但瞬间的雷鸣又把我劈倒在了泥里。遥遥看见 她的身影,却渐渐模糊。 眼光还滞留在许华的脸上,听他的啜泣声,我却没有喘息,可眼泪却止也止不 住如泉水般喷了出来。 天堂与地狱就一步之遥,受惩罚的人应该是我,可就错了一步,一切都变了。 宿命,造就了我,可能就得不到任何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