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或者二郎,也有人称牛郎 作者:苏威 一 这里讲的故事,发生在牛家村,哪朝哪代记不清了,反正是在牛家村。故事是 这样开头的。牛家村的一户地主人家牛家,生下了第二胎。和起年前的第一胎一样, 也是个大胖小子。满月不久,邻居施婶抱着孩子,夸奖道:“你看你们家二子,胖 胖的,呆呆的,多可爱,将来一定是个读书人。” 这一句话决定了牛二一生的命运。牛爹牛妈在呵呵傻笑中宣布:让二子读书, 考取功名。 二 牛二七岁时,村里发生了一场恶性传染病,每家每户都死了人。牛爹自忖是家 里身体最棒的一个,很并不在意,所以他就成了全家唯一一个被病魔击倒的人。临 死之前,他奋力从被窝里拿出一只手,颤抖着指者窗外的牛二,吐出了一生最后一 句话:“一定要让二子好好学习。。。。。。”之后头一歪,嘴角带者理想主义的 笑意,西去了。 扒在窗口上的牛二哇的一声哭了,因为他不想学习,尤其不想好好学习。 三 牛二十四岁时,村里又发生了一场恶性传染病,每家每户都死了人。关键时刻, 牛妈为了全家的幸福作出了大无畏的牺牲。临死之前,她奋力从被窝里拿出一只手, 颤抖着指着窗外的牛大,吐出了一生最后一句话:“二子他可怎么过呀。。。。。。” 之后头一歪,眼角带着现实主义的泪痕,西去了。 扒在窗口上的牛大哇的一声哭了,因为他得勇挑家庭重担,尤其他照顾自己的 弟弟。 四 三年过去了。 这一天牛二的同窗刘生突然从昏睡中摆脱出来。他从课桌上爬起来,揉了揉眼, 对着正在疑心念经的牛二说:二郎二郎,你看今天的日头这么毒,我们去镇上避避 暑吧。“ 镇上避署的地方叫怡春院。 “我们倒可以作作诗。”牛二一边用手擦着汗,一边四处观摩,一边扬言要作 诗。 “学生优惠,五十。” “二十?” “四十五。” “三十怎么样?” “四十吧,这是最低价位了。” 刘生跟一个老妈子用指头比画着,牛二就在一旁咕哝他的诗:“梦幻众中面貌, 黝湿枝上蔬花,花,阿,阿。。。。。。” “二郎二郎,付帐了,八十。” “娘的,次品,混帐老鸨子。”避完暑后,回家途中,刘生一路骂将开去。 “嘿嘿,嘿嘿。” “二郎,你傻笑什么?” “哦,嘿嘿。” “二郎,那个女的叫什么?怎么样?” “花,花姐吧,嘿嘿。” 他有事没事笑什么?牛大几天来总觉得二郎不对劲,念书不用功了,“兄弟呀 兄弟,难道你就没有一种责任感?” 牛大是有责任感的。一,他要复兴家业,保住自家的地主头衔;二,他要照顾 二郎,不辜负母亲的临终遗愿。 幸好有个贤内助。牛大的妻子,一个通情达理的女人,几年来一直在他背后默 默地支持他。 二郎他,怕不是得了什么相思病吧?“牛嫂把她的看法小心翼翼地反映给丈夫。 “那就完了,那还念什么书?” 一次晚饭,牛二吞吞吐吐的样子使牛大预感到真的要完了。 “大哥,我,我想结婚。” 真的完了。 牛嫂轻轻地碰了碰牛大的胳膊,“兄弟呀,结婚好呀,看上谁家的闺女了,嫂 子给你搭个桥。” “不知道谁家的。” “那她住哪儿?” “怡春院。” “咣”,一只青瓷的饭碗摔在地上,毫不克制地裂成了七十七瓣。 “你家二郎脾气倔,万一出个好歹。。。。。。”二郎绝食后的第二天,牛嫂 给牛大吹起了枕边风。 第三天,牛大缴械了,“由着他去吧。” “学生优惠,五十。” “我,我是来赎人的。” “哦?小小年纪,看不出还是个情痴呢。不过,你要赎谁?” “花姐。” 牛二的话招来一片笑声,“这里的姑娘都是你的花姐。” “我还给她作过一首诗,她还夸奖了我。” “我知道了,我也明白了。我们这儿有七位姐姐的合同期满了,正在待嫁闺中, 你就赎一个回去吧。” “ 那花姐?” “你要的花姐 就在其中。” “那就赶快叫她出来。” “别急,我们这七位姑娘各个个都是你花姐 .” “可我要的是。。。。。。” “我明白,作为一个男人,你当然希望得到到你第一个意义上的女人,但我们 这儿有条规矩,七个姐妹是不许挑的,只能一抽签的方式来决定。” “可我要的是,是爱情。” “年轻人,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 “爱情是是一种缘分。你抽中了谁,就是和谁有缘分。” 这套理论无懈可击。牛二毕竟是念过书的人,很快就懂了。 “这里有七件珍珠汗衫,分别是七姐妹亲手织就的。你挑中了谁的,谁自然就 是你爱的人了。机缘巧合,都是天意。” 七件汗衫,都镶了贝壳粉制成的珠子。牛二闭上眼睛,在一股芬芳的天意的指 引下,摸到了其中一件。 “你小子,真是好运气。支女,快出来见你的郎君。” 支女不算苗条,但挺夯实。奶子耷拉的也不重。脸上几粒麻子并不显眼,涂层 雪花膏差不多就能遮掩过去。 “好象在哪里见过。” “妈妈呀妈妈。”支女哭着,表示离不开这个大家庭。 “看你,都三十一岁的人了,还象个孩子。” 不管怎么说,也是缘分。缘分使这个三十一岁的孩子做了牛家的二嫂。 五 牛二嫂来到牛家,面临的头道难题就是如何赢得兄嫂的好感。为次,她没少费 心思。 人人都是有偏见的,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面对弟妹的公关,先是牛嫂,后是 牛大,夫妻俩先后消除了偏见。只不过听一个岁数比自己大七八岁的人一口一个哥 一口一个嫂的上不好意思。但习惯了也就习惯了,哪天忘了叫,还怀疑有了什么意 见。 接下来的第二道难题,有些出乎牛二嫂的意料。嫁给二郎七个月了,还没有怀 上身孕。 二嫂是个有心计的人,她把汗衫用香草薰了来引诱二郎,是自己早一天摆脱了 那个生活了十七年的家。 二嫂 更是个有长远眼光的人,十七年前她初入怡春院就为自己的将来留下了 退路。她顶住压力,拒不接扎,完全靠服药挺着。始终准备着有一天从良能够抬高 身价。可她没有料到,偏偏二郎他患有不育症。没有孩子,就不可能从根本上巩固 自己在牛家的地位,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 看着活蹦乱跳的小侄子小侄女她比谁心里都酸。 “过几天我去城里考试。” 二嫂听了,心里一阵莫名兴奋,“来来来,我帮你作个出行参考。”七个月的 夫妻生活不算长,但足以使她相信自己的丈夫生活不能自理,也足以使她相信自己 的丈夫考不上秀才。 其实考上了,也并不见得是好事。陈世美的故事谁没有听说过,哪个女子想做 秦香莲? 另一个故事在二嫂的莫名兴奋中萌芽了。 一个精心设计的偶然,牛大瞅见了裸着身子洗澡的弟妹。他想退出门外,可腿 当时是软的。。。。。。 “给忘我。。。。。。给我。。。。。。”是让牛大给她儿子。 牛大两年时间里,给了她两个。 “看,一家人就是一家人,这下巴多象。”大嫂逗弄着弟妹的第一胎。 “瞧这鼻头。。。。。。”一年后又逗弄着第二胎。 然后她才明白为什么一家人就是一家人了。因为这一天她听见丈夫和弟妹在同 一时间同一地点疯狂喘息。。。。。。 “我不活了,狐狸精,大骚货。。。。。。” 她还明白了妓女就是妓女,跟嘴甜不甜没有关系。 等她明白之后,牛而二嫂就只有回去做她的支女了。 “我们在商言商,你这一回来,会损害本院的声誉。” “妈妈呀妈妈。” “你知道你得面临年轻一代的挑战,收费标准不得不一降再降,几乎就没有什 么利润可言了。” “妈妈呀妈妈。” “那你就留下来打打短工吧。” “哦,亲爱的妈妈。” 六 妻子在外打工期间,二浪部得不照顾两个孩子。温柔贤惠的大嫂几次扬言要把 两个孽种掐死 .而且是活活掐死。 “大嫂,别别别。。。。。。” 牛大嫂打着闹着锤着,最后累倒在二郎怀里。 “我就要。” “别,别。。。。。。” “我就要!” “亲爱的,别。。。。。。” 牛大嫂又明白了点什么,原来那个狐狸精能迷住丈夫,完全是因为这么一句时 髦的话。 仅仅是一些细枝末节的技巧性的东西,让她一度失去了他。 七 亲情与爱情,牛大选择了后者。这无疑是一个痛苦的选择。 “你给我滚。”牛大只能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他不能骂娘,因为娘是公家的, 他也有份。 报复成功的牛大嫂实在不忍心在一旁幸灾乐祸,“给孩子带上学习用品。” 是的,为了下一代。 “学生优惠,五十。” “我是,是。。。。。。” “你是来寻找爱情的?爱情可是要靠缘分。” “不,我来找支女。” “她给我打工还债呢。在这儿呆了这么多天,住宿费,伙食费,保健费,美容 费,加起来一到达笔钱呢!” “你让我见她一面再说。” “她说不见。” “这儿可有她的孩子。她可以拒绝爱情,总不可以拒绝亲情吧?” 牛二的话招来一片笑声,“这话从哪里学来的?几年不见,你嘴皮子滑溜多了。 但是,她说不见就不见,我们得尊重雇员的权利。” “她这么残忍!?” “慢慢接受吧。” “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没有了。” “那也好,没有了希望,活着还有什么理由,我死在这儿算了。” 孩子也不失时机的哭了。 “想不到你还是个情痴。那我就给讲实话吧,你家支女留下口风,等明年的今 天,你若考取功名,事业有成的话,在来见她。他会回心转意的。” “谢谢你,,谢谢。” “好了,你走吧。我顺便问一句,刚才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 谁教的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希望。 不是吗?有希望,人活着才有理由。 (完)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