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 1 生有死之恐慌,死有生之惊悸。天堂之路平坦得让人生惧。还能如何?我在 路上慢慢走着。什么时候生会有死之安宁,死则有生之朝气? 2 云呼啸,如黑的马,呲咤着风。风尖叫起来,象根缰绳,在我们所不知的一 位神灵手上狠狠地挥舞着。万里苍穹呵,只也是它们奔跑的地方。也就是在刹那, 天空纷纷碎裂,马的汗呵,如雨点般与天空一起坠落。 3 风有着青的颜色,在冰凉的春天里让生命有些欢喜。早春的花儿与你唇边的 微笑,一起慢慢地寒冷地开放。你的微笑真的永远只是这么朵冰冷的花儿吗?我看 见那些青的颜色呵正从风里摇摇欲坠。没有尘土飘来,冰凉的春天里,生命又是在 为什么欢喜? 4 人的一生也就是张纸。你想怎么画就画吧。只是到了最后,你会留下一幅什 么画?抑或是到最后仍是信手涂鸦?但人的一生呵,毕竟也只是一张画,就算你画 得再好,被火一烧,结果还是什么也没留下。 5 尖叫的鸟在枪声中飞起,因为枪声,它们才想到飞起。只是这时的飞起,怕 也多是鲜血四溅地飞起呵。是不是就因为这血花在天空中开得是如此瑰丽,所以生 命在面对枪声时才会如此迟疑?小鸟在枪声中终于死去,生命就将要离它远去,生 命呵,又要到哪里去?我慢慢闭上眼睛。我也不明白我身体里的那生命在面对枪声 的时候会有怎样的反应,我也不知道,我死了后,它们又可到哪里去? 6 我永生于夏季。灼热的火焰灸烤着夏日的肌肤,一切也都在燃烧,都成了地 狱。我在地狱中永生不老。只有死亡才会让我们永恒。死亡的血让这个世界永远。 7 时间如潮水般漫来。黄昏无边离去,在天边静静等待着不可知的命运。我的 文字便如精灵般飞起。 在黄昏身边,呢喃着时间的秘密。 8 上帝是什么?把上帝千刀万剐后,若真能应了他的诅咒,倒也是痛快淋漓。 过刀山下火海,魔鬼有着上帝永远也不明白的能耐,所以它才能站在上帝的对面。 我是魔鬼,那不极好?凭什么我就非得是我自己?来吧,赐于我魔鬼之翅,纵然是 鲜血四溅,永世不得超生,只要我是魔鬼,我也就拥有地狱,也就拥有了你们必死 的灵魂。 9 若我明白,只有地狱才会是我最后真正的归宿,那将是何等有味!我可以不 唱那赞美诗,我可以操上帝的祖宗十八代。上帝是什么?他要给我们的天堂又会是 什么?黄金铺成的路只也是会让我睁不开眼睛。我在天堂看着黄金,就算我手里满 是黄金,我又能拿它们来换什么?八个奶油般的处女若真能如上帝所言可供我享受, 那这天堂又与地狱有何两样?而对于这八个女人来讲,她们在天堂若也只是用来供 一个男人淫辱,那她们还不干脆死了,到地狱去好了。若天堂里没有黄金可换来的 东西,也没有真的女人让我高兴,只有一些人傻傻地发呆--无乐,无悲,无喜,无 怨……你看我,我看你。嘻,那上天堂不就是做白痴吗?我又要上天堂干吗?还不 如到地狱去,让火焰燃烧,哪怕是把我身体锯成两半的痛呵,至少也会让我感觉到 我真实的存在,明白自己还不会是一个白痴哩。 10 雨,总有着流不完的泪。视线随着雨声溅起,你微微呻吟。你有着你以为 的爱情,但你可否明白这爱情如雨,总要把你淋湿,也总是要让你生病。你是否还 有力气走过这雨季?爱情---这泥泞的东西,就真的让你这样痴迷? 11 一行雨,白鹭般从子美的诗集中飞起,掠过长空,风一吹,也就这样落入 手心里。雨珠在手心滚动,我看见千百年前诗人正优雅地在里面来回走动。 12 雨浸黄了灯光。 13 只有人才会是人的对手。让我们完蛋的也只会是我们自己。 14 夏季的风实在是件奢侈品。阳光太多的热情让我们的心灵渐趋枯萎。我们 是这般渴望呵,渴望能有一丝风会吹来,会吹去我们脸上的沾满了尘土的汗水。而 风却总是没有……。它是不敢来呀?还是它来不了吗?我们的脸终于奇形怪状。 15 风是何物?一直读不懂仓颉下的定义。造字的先生为何要在这“几”里打 个“+”?这就是风吗?这“几”又是什么?这“+”又是什么?我想弄明白生命的 本义,所以我在每一个用来表达生命的文字里沉迷。我是痴了的人呵,你可是想听 我这个痴人说那仓颉造字时的心情吗?我没有他的智慧,但我是真真切切地明白他 的那种不可言语的苦痛与那苦痛中的几点欢乐。 16 黑夜大口喘息着,如只巨大濒死的兽。伤口满是鲜红血红的血呵……我们 却把此刻唤作黎明。我们并不知黎明是夜的痛,我们只看见黎明时那血之花惊心动 魄的瑰丽。风从黑夜里吹来,很凉地吹了过来。我们以为那是清凉,我们不知道呵, 那却是夜的凄凉。一切都是因为我们的心与眼睛,这世界便也此刻丑陋,下刻美丽。 你懂了吗?我的孩子。但我却也是不明白呵--在这世界的心与眼里,我们又是什么 样的一个东西?我们是否也会是此刻丑陋,下刻美丽? 17 童年是块绿茵,赤着脚,我们在上面欢快地踢着球。皮球飞起,在空中留 下条极为美丽,妙不可言的弧,让我们现在都不能忘记。童年这块绿茵便也就象白 云飘起,云在天上飘浮着,又若一只巨大的眼睛,不时地在我们心底投下清凉的影。 18 风吹不动--墙头草。什么草?石头雕。 19 “因为一无所有,所以也就无所不有”,天空说。反之亦然,“因为无所 不有,所以也就是一无所有”。好笑吗?象是绕口令哩。高山笑了,“因为我比你 们站得都高,所以这个世界在我眼里也都小,这世界却也是实在没有什么值得骄傲”。 大海也笑,“因为我比你们站得都低,所以百川归海,我心里便也有你高山与天空。” 20 顽童吹着海螺,海螺呜呜响,它是在想念它的家乡吗?望着大海,在那海 水的尽头呵,是不是也是我祖先的故乡?阳光在水面晃动着万丈光芒,沿着这光芒 是否可到那生命的天堂?我微笑在听着海螺响,我心随着这声音悠悠飞翔。 21 血与泪,与汗……流成海。昨天好,今天很好,明白应是会更好。海纳百 川,有增无减,乃成其大,嘿嘿,你是说吗? 22 云可以一时遮住太阳,但决遮不了我们对太阳的向往。浮云总欲断人肠, 怎敌阳光万丈长! 23 忽丢失了一种感觉,好象是花季已走,永不再来。你乐呵呵,挥手向我辞 行,人大了,总是要分开的吧,你渐渐不见……。从此我再也没遇上善良与单纯, 有的只也是世俗的狡黠与可笑。你还在吗?你在哪里?今夜,我是多么地思念你, 思念那个再也不会回来的年青的自己。 24 栽下一株树,栽下一个年青的梦。树会一天天长大,梦呵,会不会一天比 一天香?……树已枝青叶茂;梦哟,又是否会如君所想?……树老了,死了,被人 做棺材板用了;梦呢,却是去了什么地方? 25 手与凿刀才是一个雕像的生命与思想。一个人活在世上,也就是把自己雕 刻成塑像的这么个过程。雕的好与坏,可也全是靠自己。 26 在根电线上,麻雀吱吱喳喳,生命与死亡吵得是不可开交。生?还是死? 贪玩的孩子拉满了弹弓。在声尖叫中,麻雀惊飞四散,……一只可怜的小麻雀,头 朝下,脚朝上,直直坠落。 27 使命?嘿嘿,我就是使命!!若你说我不是使命,嘻,那好,你来说说, 我来这世上,我是什么?你口中的使命又是什么?使命?哈,你不会是说是要我生, 然后再要我的命吧。 28 秋天的思绪飘零下黄昏的苦痛,恍如落叶纷纷,铺撒于心之荒原。起风了, 远方的灯光随着风声,微微晃动。你还好吗?我的爱人。你会冷吗?我最爱的人。…… 我在黄昏中等着你,我在染满人世灯光的风里,静静等你。我爱,我也恨。因为现 实,我走不进那灯火辉煌处,而你在那光明处又怎能看见我即要面对的黑夜所携来 的更为巨大的苦?再见了,我的爱人,我只能是随着这最后的这几缕若有若无的灯 光飘去,再见了,我的爱人,我们永生再也无法想见。让我说声爱你,无论你是否 可以听见。我说了,我爱了,我也就死而无怨了。 29 哪怕是信手涂鸦,只要有人说是美,我们也会沉思许久。是美吗?我们用 舌头尝了尝,你喜欢酸,我喜欢辣……嘻,却也都是五味之一,却也都能弄成美味。 嘿嘿,只不过现在这怪味呵,是不是也算得上美味?哈,我又错了,在我嘴里是怪 味,在你嘴里或却是绝世之美味哩。我想我是糊涂了。美,什么是美?漫不经心与 精雕细琢哪个是美?又或都是美的一个方面?呵呵,从美的反义词说去吧,丑应是 让人想吐的东西,那美是不是就是哪些让人不吐,甚至是很想吃下肚的东西呢? 30 因为冬日猖獗,所以春天多半有雪。飞雪人世间,爱恨都不见。 31 谁说我们还年青?过去的时空里飘满叹息,仰起头,也就可见我们弯曲, 苍老的身影。也许只有那影子后面的那个时空才会年青吧。 32 伸出彼此的手,握一握,也就够了。生命的要求本来也就不会是太多。不 要说什么你对我错,红尘从来也少不了风波。不妨让心儿坐一坐,把那生命倒上几 杯,慢慢地喝。 33 黑夜是堵墙。你可否穿墙而过?不管你能还是不能,这黑夜呵,总让心灵 难受其之重荷。我在黑夜中慢慢呼吸,这个世界在呼吸声中哆嗦,它是冷吗?还是 它也已不堪重荷?有人笑了笑,呼吸之声便如雷霆万钧般飞落。过去?现在?还有 未来?你们是否全也都是错?静悄悄,没有什么东西在做声。生命是怎么了?它们 是真的不想弄明白了吗?我听见心灵巨大的躁音,我也听见了死亡所发出的尖锐的 嘲讥。你们究竟是怎么了?快来不及了呀! 34 落叶在大地上写着忧伤的概念。所有的梦呵,都若折翼之鸟的翅膀,被风 吹落,也就象这叶落。一切都会在这块土地上慢慢腐烂,包括现在这地面上的这只 死鱼的眼睛。好了,不要再多说些什么了,尽管对我们的心灵而言,这确也是一片 疲惫至极的风景。但那土壤或会因此而肥沃。 35 行人是一块块的色彩。你的眼睛就象一枝调色笔,你可以尽情尽性地画着 只属于你一人的风景。不会有谁来打扰你画画时的宁静,这片喜悦的宁静呵,只也 是属于你的心灵。 36 天空中的雨好象珠玉,落了下来,落在我手心,嘻,不过是滴水哩。 37 风在手上被折来折去,玩的技巧确也是值得一提。 38 走过了一山又一山,远山几多弯?走不完的路,过不尽的坎,青山便也常 有着弯弯的笑脸。 39 烟囱里扑出条蛇,恶狠狠,凶煞煞,扑向了太阳。于是,很快,我们的头 顶也就只有一片黑色的天。 40 时间如河,载歌载舞,它有着说不完的欢乐。人生的智慧呵,也就在这欢 乐的河中,渐然磨圆,成了卵石,沉甸甸,压我我们的心头。这时间的欢乐呵真的 不是我们的欢乐。 41 窗帘上画有几枝梅,淡淡地浮着幽香。应是子乌虚有之事呵,为何我心却 一阵阵悸动?阳光在窗外懒懒地游着,很静,这宁静里竟有着一种难以言语的喜悦 的香。不是梅香,是我的心香。对吗?把你慢慢想起,把自己慢慢浸在这香里。呵, 真的,这些真的很好。 42 哭泣与微笑是二条永远的平行线,你说。真的吗?你说,这世上会不会有 一种含泪的笑或是含笑的泪?你说,这个世上真的会有你所说的那极为单纯的哭与 笑吗?哭与笑只也是一根线上的不同方向吧。你笑,说不定等会就因为你现时之笑, 你就不得不哭;你哭,也就不定会哭出个巨大的幸福来让你不得不笑。哭与笑呵实 在是无聊,在很多时候也真的是毫无必要。可我们还是哭,也还是笑,我们总是轻 易被我们的情绪所左右,于是便会有人,在不知是哭好还是笑好时候,开始疯狂地 尖叫。 43 鹰若象百灵鸟般歌唱,它是否还是鹰?鸟若象花般香,那它是否还会在叫? 世上的事一饮一啄,皆为因果。却也不是一句只有你是我,也只有我是你可以解释 得了。 44 秋天熟了,心已醉了。熟了,醉了……。醒来后,嘴里也就是涩了,苦了。 人呵,不要因为收获而让自己醉,更不能在醉了的时候记自己睡。 45 沉默是刀。把自己也割得鲜血淋漓。玩火者必自焚,玩刀者也就定会在刀 下死得早吗?我笑了笑,却也仍是无言,不知这是否也算是沉默。 46 有人说沉默是金,嘻,金子越纯,其骨头也就越软。想来这软骨头的沉默 呵定也是受不了这红尘诸多的诱惑。 47 爱情于我无缘,所以一个人的寂寞也就丑陋无边。没有了所谓的爱的风景, 这大地上也就少了许多哭与笑的声音。只是一颗心在跳动,砰然静极。 48 灵魂踏风而去,飘飘荡荡,不着一力。风是心的朋友,轻轻握着风的手, 我的脸上微微有些泛红。不是冲动,只是感受着这片无边而又宁静的空。 49 人的一生也就多在眼睛里,少时无邪,青年热烈,中年疲惫,老了浊黄。 就是在那少青中老之时呵,也是时而灿烂,时而黯然。眼睛慢慢闭上……渐渐,人 生也慢慢合上。 50 人生七十年,弹指一挥间。人生确也是短呵,所以死亡也就只好永远。又 或是因人生苦,而人死乐,所以上帝也就这么安排着生与死。真的吗? 51 蝶在飞,在寒冷的早上,风在蝶之翅翼上也微微泛着寒光。我用指尖轻触 着风那柔软却又是冰冷的肌肤。我的身体有些发硬。生命总是因为寒冷而更易动情, 我用力尝了尝生命有些灰白的唇。这种冰凉的激情呵,总也让生命无限欢喜。爱我 吗?还是我爱? 52 孤独只也是别人眼里的风景,却是自己心头一块不知如何言起的痛。一人 静静站着,坐着,走着,想着……这孤独呵便若只冰冷的手轻易地也就把我的咽喉 扼紧。想说却又是无法开声,你可是尝过了这种滋味?我大声地想呕吐出一点什么 来,可却也是什么都吐不出来,我甚至于听不见自己想吐的以为是巨大的声音。汗 水从额头星星般冒出,一若死了的人的眼睛,我已渐没了站起的勇气与信心,孤独 让我苍白,头晕目眩。 53 洁白的阳光,金黄的月亮。在沙滩上游泳,并渴望着水的清凉;在水底下 漫步,期盼着有日能高高飞翔。我进入梦想的世界,并把世界梦想。我同时拥有着 生命与死亡。头顶的苍穹四四方方,脚下的泥土如大河长江。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被 梦想,更没有什么能不让你给自己插上翅膀! 54 有种情意,唤作‘闪电”,携着风雨雷霆,溅起万般豪情。泼喇喇,一声 响,我在黑夜里看见了大地。我也看见大地对苍穹那惊心动魄的爱情。是刹那,也 是永恒,是毁灭,也是重生……。这爱呵已不是红尘男女所能想象。 55 总有一个地方,或是总有一个时候会看不见太阳。而在那个时候或是那个 地方,也许会有着月亮,但也仅仅是也许。我真的很想明白,在那个没有太阳与月 亮的时候或地方,哪儿究竟会有着什么样的光芒? 56 纵是喜剧,其实多也是强颜欢笑的一个故事。会有什么值得开心?金榜题 名时,不是状元郎。洞房新婚夜,别人先登床。他乡遇故知,向我借钱忙。嘿,人 生于世也都是一个死字收场。何喜之有? 57 风,清冽如水。在空气中流来流去。它看见了些什么?牛睁大眼,看着天。 天上有没有神仙?牛可又是看见了什么?为何它的眼里全也是泪? 58 山和水的颜色青得可以让心儿在上面打滚哩。真美,这个世界。 59 因为近视,我戴上眼镜。有人说好,有人说很不好。我知道他们是说因为 这眼镜,所以我在他们眼里也就好看或是不好看着。而我却并不是因为好看与否的 呵,我只是有点看不清这个世界。好看与否与这个世界有多大关系?我笑着,把眼 镜架在鼻子上,别人的好看与否并不能让我觉得这个世界是好看与否。我们所做的 一些,在很多时候,也总是会被别人强加于名种理解。就象在我写的这段文字里, 有人从中得到西瓜,而有人只是得到了芝麻。而有人则是开口大骂。 60 在很远古的时代,地球是无限大。而今天的地球却也是一般大。什么时候, 我们会觉得这地球无限小?想来到了那时,只怕人也不再仅仅是“人”了吧。嘻, 不知那时的现代化是个怎么样的概念。 61 风没有颜色,微笑着,象是一朵寒冷的花。你把风儿带回了家,你把风儿 插在窗下。你是不是想对我说点什么话?风儿总是笑得很无邪,心儿因此可以不必 害怕。好吧,轻轻把手拉,不管你的容颜是否会差,我给你的爱将会一点也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