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当所有的人开始歌唱,这个世界就是黑色的。 灯,是昏黄的。 屋子里的人,在黄色燃烧起来之后,开始变得灿烂。 微笑,也因此漂亮起来…… 多水注视了我很久。可是是因为白天的劳累,我想,忙活一个多月,总算看到 了成果,累点儿也不算什么。 “我认真想过了”,多水看我的眼睛移开,“我觉得郎昆不错,前些天电话里 他想让我去北京发展。” “好啊!”我高兴起来,“我还有一些油画放在他那儿呢。” “你们多久没联系了?”多水问我。 “半年多吧”,我说,“我当初是带陈言私奔的。” “啊?!”多水惊愕的表情决不亚于干净的嘴巴突然被人喂进了一只苍蝇。 “看不出来吧?”我点上烟,“所以说生活并不是风平浪静的,有些变化存在 于内部,肉眼是看不到的。” “为什么要私奔?”多水好奇,这一点我很喜欢。 “就好像晚上做了一个梦”,我说,“梦见自己带着心爱的女人跑了。跑了很 久很久,后来跑累了,然后就想歇歇。可谁知一停下来就醒了,接着,睁开眼便发 现真的在路上了……好像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好像一点儿都不复杂,很简单……” “那她的家人呢?知道吗?” “身边忽然消失了一个人,能不知道吗?” “我的意思是说,她家人知道是你带她私奔的吗?”多水纠正道。 “起先不知道,后来知道了”,我狠啄一口香烟,“不过也没什么,只要能开 心,我个人认为这些事情并不重要。” “她的家人肯定很着急。” “这是自然,谁让他们不能让她开心呢。路是自己选的,就比方你,在一所教 油画的学校里学国画,不也是自己选的吗?” “话是这么说,可……这好像是不一样的……”多水欲言又止。 “我明白。好和坏都是别人说的。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么?为什么不能依照自己 的标准判断是非对错?说实话,别看我整天大大咧咧,可对这种事儿特较真儿。大 家都在肆无忌惮口无遮拦地说谁谁谁错了,可自己就是对的么?难说!真的,我觉 得勇于自我批评和自我教育的人太少了?至少在我所认识的人当中,一个也没有… …” “你呢?”多水问我。 “这样说吧”,我又续上一根烟,“前两天在法庭上,虽然我跟老牛做了一件 看似正确的事儿,可实际上,我们都是错的。因为我们一直都在报复雷风。当然了, 也可以这样说,虽然我们公报私仇,可从法律上讲,我们是正义的。道理就是这样, 正过来有正过来的道理,反过去又有反过去的道理。要不怎么能叫道理呢。呵呵, 其实谁不知道谁?!这里面最坏的就数我和老牛,可是没办法,报纸上说我们是对 的那我们就是对的,良心上受点儿谴责有个屁用?!道德上对一百次也不如在法律 上错一次来得痛快,更何况,道德跟法律根本就没什么对错之分,它们搅和在一块 儿,哪个大哪个说了算。” “你说话真实在,那你说哪个大?” “当然法律大了”,我说,“道德涵盖的方面太过抽象,不如法律来得具体。 一个事物一旦具体起来,就有了杀伤力。” “你倾向于哪个?”多水问我,“道德?还是法律?” “看情况”,我笑笑,“为了维护正义,我可以委屈道德,譬如刚才说的法庭 上的事儿。可如果不牵扯政治和经济,法律管不着,那我肯定选择维护道德,譬如, 为了让陈言快乐,我可以得罪她的家人。当然了”,我又说,“这里面也包含了比 较自私的一方面,这是个根本——因为我喜欢陈言。” “真应该早认识你”,多水喝一口啤酒润一下嘴唇,然后又舔一下。 “为什么?”我问。 “勇敢、真诚,还有,机智、思维敏捷、能言善辩。” “就因为这个?” “是啊!” “这几个方面狼三都比我厉害,看来你还是不了解他,有机会你真应该深入虎 穴,跟他来个正面接触。”我开玩笑道。 “出去走走吧”,多水提议,“这里太吵,心里感觉很累。”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