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难以磨灭的痛 陆潇和阿威还有白飞飞三人在医院坐了好久,喂她吃饭,梳头,陪着她说些根 本没有回复的话。每个人都难掩发自心里的哀伤和痛苦,白飞飞的眼圈从始至终一 直是红红的。 医生说忧忧今天似乎对陆潇他们的到来,有了一丁点儿反应,有种异样的东西 在她的眼睛里闪过,虽然只是一瞬,虽然她的眼神依然是那么的空洞和呆滞。医生 说这种迹象是个好的开始。只要接下来的治疗进展顺利,她的病情还是很乐观的。 陆潇听了医生的话,点点头,算是稍稍得到了一点点的安慰。 “对了,来的时候,我看见她的床上掉了很多头发,这是怎么回事。”陆潇忽 又想气问。 “病人今早发病的时候,不停的用手抓自己的头发,情绪很糟糕,后来我们给 她注射了安定才算安静下来。”医生解释道。 “这是为什么?你不是说她现在的病情很乐观吗?”陆潇的心一下子又跌至谷 底,皱着眉头,担忧的表情。 “别急,听我说。据我们研究,这样的病人都会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精神世界 里,她们会反复的回想患病之前发生的事情,或者仅仅是某个场景。说白了,就是 整个人都活在过去的世界里。”医生慢慢的解释着。 “我们能不能使她忘记以前的事情?让她重新开始!”陆潇似乎听懂了,急不 可耐的打断医生的话。因为只有他知道忧忧以前的记忆是什么,也明白导致忧忧成 了今天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是什么。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论人类的医学技术多么的发达,也不可能主动使一个 人失去记忆。”医生无奈的摇摇头说。 陆潇这时才发觉自己刚才的话是多么的天真可笑,他又何尝不知道这是不可能 的,他只是太急了。那些回忆,不论好的,还是坏的,都是无法在脑海中磨灭的。 “那怎么办?如果她总会想起以前,那病情岂不是越来越糟?”陆潇想到这些, 犹如有块千斤之石压在心头,连呼吸都变的困难。 “其实这也不能说完全就是件坏事,起码病人这样的表现,要比刚开始时只剩 下一具躯壳的状态好的多。要是想让她好起来,就必须让她面对。我们要做的就是 在心理和生理上治愈她的绝望,帮助她正确的面对现实,增加她对生活,生命的勇 气。”医生语重心长的说完。 陆潇转过身,透过窗户看着病床上的忧忧。那是一副多么瘦弱娇小的身躯啊, 可却要承认如此痛苦的回忆,这无疑是一种比死还要残酷的折磨。 陆潇的心很疼,如果痛苦可以代替,他宁愿让自己来承受这些,就算付出百倍 千倍的代价,他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我亲爱的忧忧,我多想替你承受这些痛苦和折磨。可是现在只能靠你自己了, 求求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你一定行的!” 陆潇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示意屋子里的阿威和白飞飞,一起离开了医院。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刚走出没几步,临市的那个电器小厂的刘姓供销主任便打 来了电话。 “陆总,接到您的指示,我们马上赶到了贵市。今天下午在日月潭大酒店设宴, 一来感谢陆总对本公司的厚爱;二来借机研究一下此次合作的计划;请您一定要来 啊。”电话里的明显是个中年人,可还是一口一个“您”的。不过陆潇算是早已习 惯这种尊称了。 他们是来送钱的,陆潇自然没说什么就答应了下来。于是,他回头想跟阿威和 白飞飞知会一声,可这时出现了意外情况,令他顿时慌了神。 “白飞飞,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阿威也看到晕倒在地的白飞飞,随之喊 了出来,连忙跑过去扶在怀里。 “快,抬医院里去。”陆潇也跑了过来,俩人说着要抱起白飞飞。 “别!别去,我没事,稍等一下就好。”白飞飞这时却使出了力气阻止,不让 他们把她抬起来。短短几秒种,她的脸色就白的煞人,完全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怎么会晕倒呢?”陆潇急切的问。据他和白飞飞这 两年的相处,觉得她的体质应该是不错的。 “没事啦,别大惊小怪的,就是这几天没睡好罢了。你有事就去吧,我自己回 家睡一觉就好。”白飞飞笑了一下,可却是那么苍白的。 “都什么样子了?还嘴硬,还是去医院吧,走!”阿威说着就要强行抱起她。 “哎呀,好了好了,你们看,我真没事,以前也种这样,放心吧!”白飞飞站 了起来,表情很坚决,就是不肯去医院。 “那阿威,你送她回家吧,我自己去。”陆潇知道白飞飞是什么脾气,也只能 这样了。 “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让阿威跟你一起去,也能替你挡挡酒。那些人肯定 会灌你的。”说完,白飞飞甚至都没给二人说话的机会,径直走向路边的出租车里, 摆摆手,走了。 陆潇和阿威都无奈的摇摇头,互相看了一眼,各有心事,却都没说话。 还没进门,刘主任一行就迎了出来,显然是在大堂等待已久。他们客气的介绍, 问好,然后一路说笑着进了包厢。 “欢迎陆总,来,我们为了大家的合作能够愉快,先干一杯。”酒席接着开始, 在座的十来个人一齐举杯。 陆潇环视了一眼,桌上只有一个女性,而且就坐在自己的旁边,陆潇无意中打 量了一下。齐肩的碎发,一身浅色的衣装秀气却又不失妖娆。从站起来喝酒到坐下 来冲陆潇微微一笑的举止,到陆潇再一仔细看脸,不知道为什么,陆潇马上想起了 两个人来。 丁一一,在陆潇的印象里,能把职业装穿出如此韵味的只她一人。能在举手投 足间展现那种都市丽人的娇媚,也是她的拿手好戏。或许就是因为这些神态上的相 似,才让陆潇首先想起了丁一一。 王晓东的妹妹——可儿,因为眼前的女子也长了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很大, 一样充满了灵气。唯一的区别就是可儿的眼睛只相当于一件美丽的摆设,而这女子 正用这双好看的眼睛发送过来一股电波。 好久没接触丁一一了,如果不是出了忧忧这件事,陆潇希望能想办法从她口中 得到关于高士强的秘密。可这希望不是很大,因为她对高士强充满了恐惧,只能忍 受着他的变态蹂躏。 还有可儿,也好久没看见了。她的眼睛通过治疗康复是不大现实了,除非能换 个眼角膜,可这又谈何容易。前段日子被白飞飞接到了家里,后来被老家赶来给王 晓东安排后事的亲属接走了。纸是包不住火的,也许她已经知道了哥哥的事情。陆 潇不忍想象到她悲痛的样子。 “陆总,来,我敬你一杯。我们公司上下都很感激您给我们的这次机会。谢谢 您!”这女孩在刘主任的眼神示意下举杯。 “介绍一下,这位是马小丹,我们公司最优秀的驻外业务经理。今天把她也一 同请来,认识一下陆总,以后的合作中少不了您的关照。”刘主任站恰来介绍道。 “好,我喝。机会给你们了,你们自己把握好。您说呢,刘主任?”陆潇把眼 神转向了刘主任。 身边的女孩不能说不漂亮,久经“沙场”的陆潇也能从她的眼中读出内容来。 可是他根本没有丝毫兴趣,因为从爱上张雪娇之后,陆潇的眼里只有张雪娇,没人 比她更漂亮,更动人;没人能像她那样让自己心潮澎湃。 “当然当然,陆总的意思,我们都明白。来,来,我们继续喝酒。”刘主任嘴 上张罗着喝酒,在下面却悄悄的通过马小丹递过来一个包。 陆潇也不客气,既然到了这种地步,也只能放开了去做了。他小心的把包放好, 因为那里面装的可是给忧忧治病的钱。 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拿到了想要的东西。陆潇轻松多了,他频频和众人推杯换 盏,转眼间一瓶火辣辣的白酒已经下了肚子。有几个不胜酒力的家伙已经有些酩酊 之态,看得出马小丹和刘主任倒是酒精考验的战士,不过也对陆潇惊人的酒量暗暗 折服。 席间阿威总是暗自提醒他,不让他喝的太多,可陆潇哪里肯听,还就势把阿威 拉入这场酒桌上的“战争”中。 其实陆潇哪里是想喝酒,表面上谈笑风生的他只是在用这种伪装出来的快乐来 掩饰自己内心中的苦闷。假象后面隐藏的全是眼泪。 …… 酒量再好,再能喝的人也迟早都会醉的。陆潇的眼睛开始昏花,眼前晃动的都 是双影。 他看见马小丹正用酒后迷离的眼睛看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一点点靠近自 己,这会已经快要挨上,身体里散发出来的香气更像是妖精施的迷魂术。 如果眼前的女孩是张雪娇,那该有多好。那样陆潇就可以借这酒劲把憋在心里 的话一股脑全倒出来。起码要让张雪娇知道,他有多么的后悔,多么的爱她,想他。 “陆潇,我们撤吧,你再喝就醉了。”阿威看见陆潇盯着旁边的马小丹看个不 停,上前扶起他说。 “兄弟……你知……知道吗?我想她了,十分地想,前所未有的想。我……想 张雪娇啦!”陆潇已经语无伦次。 阿威一边安抚着陆潇,一边架起他走出去。留下这些已经趴在桌子上的刘主任 等人,还有那个写着一脸的失望与气愤的马小丹。 一路上,陆潇都反复说着那几句话,是醉话,可谁又能说那不是他的心里话呢?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