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会 本来俺不想写班会的事的,稍微有常识的人都知道班会那是一场为了坑学校而 故意坑自己的集会,写起来绝对是不带劲的。 但今天这场班会事关重大,所以虽然不太情愿,还是要交代一下。 大家都知道,中文系的班级历来都是和尚少尼姑多的,因此俺们班八个仁兄初 入学时一见入学名单无不窃窃欢喜,以为大学四年还俗有望了。 不料第一次开班会一看,晕——这群师太大部分长得都很有佛缘,难得几个例 外的却自称都已经找到施主了,俺们只得败兴而归。 从此,班会在我们心目中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阴影,大家一谈到都提不起什 么兴致,如此过了两年。 五点半时我们赶到会议室现场,三十来个女生还来不到三成。 我们都习惯她们的大牌了,但也没办法。照排骨的话说,人家质量是不咋地, 但数量还是摆在那的。 向个比较熟的女生打听了一下,原来今晚这场班会是章SIR 临时决定开的,通 知下达到了女生那边,据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又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排骨嘀咕道。 过了二十分钟,女生们才姗姗来齐。 却还见不到章SIR 的踪影,我们坐得有些不耐烦了,不住地在跺脚。 这时,俺的手机突然又响了一下,有短信来了。这一下搞得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向我这边来了个猛回头。 晕啊,竟然忘了消声了,还好章SIR 还没来,不然又得给他抓住把柄了。 打开一看,不禁又惊又喜,居然是梅雅发过来的。 “你们开班会吗?在哪间教室?” 我把地点发给她,顺带问她怎么了。 过了好几分钟竟然没有这时章SIR 还没有现身,全班开始议论纷纷了,整间教 室顿时吵得像市场似的。 坐在后排的几个男生闷得发慌,不知谁掏出了一副扑克牌,大家就大呼小叫地 玩了起来,大虾和排骨也凑过去看。 我却感觉有些疲倦,趴在桌上想打个盹。 突然全班一阵慌乱的叫声,继而都安静了下来。后排有人哇的一声,我们回头 看时,只见小荣手里揣着一叠扑克牌,其他的却掉在走道的地上。 转头去看前门,不由得惊呆了,只见章SIR 神色严峻地站在门口,而梅雅竟站 在他旁边! 章SIR 看了看整个教室,盯到秦荣时,双眼简直要喷出火来。 梅雅站在他旁边,神态却很别扭,估计看到这种情况她是相当尴尬? 但俺最关心也是最疑惑的是:她跟着这头野兽来我们教室做什么? “怎么了?造反了?”章SIR 大声道。 全班鸦雀无声,个个都低着头。 “秦荣,你手里拿着的扑克牌是怎么回事?”章SIR 问道。 “这个……”秦荣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他,顿时不知所措。 “你马上给我扔到后面的垃圾桶去!”章SIR 吼道。 小荣默默地走到后面扔了,又走回座位继续站。 “左守初,你站起来!”章SIR 叫道。 又怎么了?我惊讶地站了起来。 我做错什么了吗? 前面的梅雅看到我突然被点名,也是很奇怪地望着章SIR 。 “左守初,你刚才有参与打牌吗?”他问道。 靠,居然好端端地又想找我开涮,你什么意思? 反应了,我不由得纳闷起来。 “没有,我一直坐在这个座位上。”我大声说。 “那你看到谁打牌了吗?” “没有!”我冷冷地回答他。 “哼,怎么可能没有呢?刚才后面明明那么多人打牌,吵得翻天覆地的,你竟 然说你没有看到?除非你眼睛瞎了。”他冷笑道。 我不禁有些火气了,这混蛋,刚才打牌的人是哪些,俺当然是有看到的,可我 怎么可能亲口出卖同班的兄弟?再说了,你自己迟到了半天,难道就不准人家边打 牌边等?最后,你都说得出有很多人在打,那说明你就已经看得很清楚了,至少有 一部分你是看到了,为什么不能直截了当地点出来,非要俺来做这个罪人?你这不 是没事找事,公报私仇吗“快说,你看到了什么?说出来!不用怕得罪哪个人,这 是我叫你说的!”章SIR 催促道。 俺回头望了望后面那群兄弟,他们也都眼直直地望着我。 全班都把目光对准了我,等着看我回答。 当然,野兽旁边还站着个美女,她肯定也在关注着俺有什么表现。 “我看到的是,我们的辅导员章老师开班会迟到了半个小时!”我忽然觉得浑 身充满了勇气,抗声答道。 这句话简直石破天惊,全场都惊呆了。 梅雅望着我,我突然感觉到她的神态好像很焦急。 刚才……是不是有些太冲动了? 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 不管了,豁出去了! “很好,左守初”,章SIR 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地瞪着我说:“你的意思是,刚 才场面没有一点纪律性,这些责任都该由我承担才是,是不是?” “对!”我昂起头答道,“至少开会时间定在五点半,我们大家都是接到通知 后急匆匆地赶过来的,你不该迟到这么久。” “如果我告诉你,刚才办公室里有些事务要处理,所以我才迟到的呢?”他怒 气冲冲地说。 不知怎么的,听到他这一节话我反而镇定下来了,哼哼,要找迟到的借口也不 找个好点的。 “那么,你至少要通知一下班长,或者现在拿出一点证据来证明刚才确实是有 事,否则就变成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我淡淡地说。 全场哗然。 “你……”章SIR 气得脸膛都红了。 他顿了一下,突然转头指着梅雅说道:“大家注意了,这是和我一间办公室的 梅老师。今天她是被我邀请来听听咱们的班会课的。大家听她说一下,刚才办公室 里我们是不是在忙着处理事务,不要说我说话没有证据,这里就是个人证。” 全场又一次静了下来,大家都望着梅雅,等着她会说什么。 我却没有去望她,反而扭头避开了。 我知道,这个时候压力转到了她的身上,我再望着她的话无疑是增加她的负担 …… 其实,在这种情况下,她帮着章SIR 说两句我们也不能怪她,毕竟,眼下要开 口说点什么都是千难万难…… “等一下!”后面忽然有个男生叫道。 我回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竟然是排骨站了起来。 “章老师,你在这种情况下让梅老师作这种证人,不是纯心想玩花样么?我和 这位梅老师不熟,她会怎么讲我也不知道,可是你让她能怎么讲?作为同事,难道 她还能推翻你的话?权衡之下,她肯定只有帮你圆圆谎,可这样一来,你不是让她 帮着你欺骗大众了么?你又算是给了我们个什么解释?” “什么?这位同学,你的意思是我根本没在办公室忙,是故意无端端地迟到, 还唆使这位老师一起欺骗大家了?你……”章SIR 已经顾不上什么风度了,走到排 骨面前吼道。 全场再度哗然,像炸开的锅。前面的女生因为章SIR 走到了后头,也开始埋头 小声地议论起来。 “大家静一下,章老师您也别激动,大家都听我讲两句。” 梅雅忽然走上讲台,开口说道。 全班顿时都静了下来,转向讲台听她说。 梅雅朗声说道:“经过章老师一说,大家都知道了,我姓梅,我现在是历史1 班的班主任。今天我是来贵班听班会课,是想学习借鉴一些班会课的经验,没想到 遇上了这么特别的状况。我觉得,左守初刚才会这么质问老师是很必然的,而他也 问得很自然,这也说明贵班向来有民主的传统,大家的身份是平等的,辅导员有了 不对的地方,也要向大伙解释,这是一件好现象。说起来,今天章老师和我之所以 会迟到,主要是因为这两周刚开学,学院里要求校对学籍信息,因为要看的东西比 较多……比较细,我和章老师也对得很烦,所以忽略了向大家打声招呼,这个要请 大家多多包涵。至于刚才有同学打牌的事,我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过错,我看就 算了吧。左守初呢,我们应该看到,他坐在这么前面,后面的事他看不到也是很正 常的,并不是他有意隐瞒。章老师,我看这事就告一段落吧。” 梅雅说完,大家都回头望着后面的章SIR ,想知道他会有怎么反应。 我站在那里,望着讲台上的梅雅,心中百感交集。刚才她的话虽然有些替章SIR 掩饰的成分,可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做到公正了。 其实,今天这届班会课,她真的是不该来的,本来她与这事毫无关系,结果被 无辜地卷进了漩涡中央,还成了整件事压力的负荷点。 很不容易了,我想。换作我的话,刚才那种场面真不知该如何开口。 章SIR 过了好一会才说:“梅老师说得对,大家也听到了,我们刚才是在办公 室里校对大家的学籍信息,这样才会迟到的,相信大家对此也能给予理解。不管怎 样,照梅老师的话,这事就到此为止吧。她说得对,咱们班一向是讲求民主的,刚 才出现这种小争端不正是正好体现这种民主吗?左守初和这位同学都坐下,”他指 着排骨说,“大家安静下来,我们现在开始进入班会的正题。” 全班都松了一口气。 我坐了下来,牙根子咬得紧紧的。心中还是很不服气,明明就是做得不对,却 始终不能光明磊落地承认自己的错误。 这时,梅雅从讲台上走了下来,向我这边眨了眨眼,在前门找了个凳子坐下。 我在后面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真想冲上去握住她的手。 (注:章SIR 叫不出排骨的名字,所以只能老说“这位同学”,大学里这种老 师认不出学生的事司空见惯,俺也不替他遮掩了) 如此一来,整场班会大家都提不起兴致,本来就形式主义的东西变得更形式了, 成了章SIR 的独角戏。 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无非把过去唠叨过的东东再讲多一遍,再把今早和我 提到的群上的事情重复了一次,算是加了点新玩意。 我正狂打哈欠的时候,突然后面有人拍了拍我的后背。 “你成了历史罪人了,怎么把他放到群里呢?”后排一个女生低声问我。 “要不我把管理员让给你做,你将他踢出去,做一回历史的英雄?”我反问道。 “那不用了”,那女生笑道,“秦桧当政的时节,岳飞还是让给你做好了。” “岳飞是民族英雄”,我苦笑道,“可他虽能阻止金兵南下,却无法阻碍秦桧 入朝当官做到宰相。” “我想,要不咱们另外偷偷建一个群?”她说道。 “别傻了,他会以为你另立中央,你难道还想开多几次班会,听他发多几回脾 气?”我说道。 “可是,以后咱要上网说话就很不自在了。”她很遗憾地说。 我叹了一口气,苦笑道:“眼下只有一种可能,上帝保佑他电脑的主板烧掉吧, 呵呵。”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