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 作者:欧阳光 明亮的阳光下,女孩走过来对我轻轻的笑。她说可以给我买可乐吗,我是真 的渴了。 清晨七点在喧嚣城市中遇见一位陌生女孩。 叫我可可吧,你好。女孩穿着绿格子连衣裙。如海藻般稠密而散乱的头发贴 在肩背上。并没有喝下可乐。 可可摇动可乐瓶子说。你看这些激烈的泡沫。它们像灵魂般脆弱,精致而美 丽的灵魂是不适合这个世界的。 破碎没有疼痛,生命是仅仅一瞬不允许有任何留恋。有时希望自己就是这些 泡沫。 短暂,没有疼痛。 可可有属于自己的说话方式。忧郁而安静。在人群中告别时,我们依旧是两 个陌生灵魂。 你是第一个肯愿意听我倾诉的男人。可我终将一无所有。 请不要说再见。 咖啡店里音乐像水一样轻柔的流泻在寂静中。 我在等我的未婚妻,林。 不请我坐下来?可可忽然的在眼前出现,带着她一贯微笑。 我们又见面了。可可坐下时我看见林站在身后。 林,我低声呼唤。声音苍白如寒冷夜空中缥缈的雪花。心激烈跳动。可看着 可可时很快平静。 对不起。林转身匆忙跑了。 看来这是误会。 也许。 那你为何不追去解释。 因为我不爱她。 可可轻蔑的笑。她看着我,她的眼里是嘲讽。 我无法理解你。这样的女孩像黑暗中一朵寂寞滋长芬芳迷靡的颓败植物。有 一天会开出神秘让人恐惧的花朵来。 可是我已经喜欢上这样的女孩了。 可可平静的告诉我说。她与父母争吵。离家已经很久了。 他们要把她嫁给一位陌生男人。照片上,那是一张松弛的脸散发出深老腐朽 气息。 可可拉住我的手恳切地说,我是无法忍受这样的男人。请带我离开这个城市。 不,你应该知道的。在这个城市中有我所有的幸福,我无法背弃他们。 无法。 叶打电话来说,林出了车祸。 医院中刺鼻的消毒水味让人窒息。林躺在洁白的床铺上。安逸的脸庞洋溢起 幸福表情。一个她爱的男人是可以做到的。 我把百合放在花瓶中,幽幽的清香立刻弥漫空气。虽淡却能持久。 和我结婚吧,我们可以幸福。林闪烁的眼眸中,我看到自己的眼泪。 我知道你不能带我走,因为你是一个无法给自己承诺的男人。 可可拉起我的手说,现在我们灵魂相通了。你知道吗,我灵魂是水。不停漂 泊,在远方它逐渐变得脆弱。你是牵绊我的鱼,我要停留在你身边。 可可。我把手放在她脸上轻轻扶摸。我知道那是一张苍白而脆弱的脸。 生命中是需要这些脆弱的。 可可你永远是我心头伤口,无法愈合不断疼痛,又只能放逐自己在疼痛中迷 乱。 我和可可走在公园草丛中。风徐徐吹来,在深深浅浅叶间发出一种叫人恍惚 的声音。 没人肯告诉我这是与可可在一起的最后夜晚。 可可你所谓的幸福是什么? 没有所谓,从我决定离开的那天起就没有什么值得所谓。 可可是在第二天离开了我。 没有说再见。 我决定下个礼拜和林结婚。 是吗。叶放下酒杯惊讶的看着我。他是林的哥哥。我们三人是在一起从小长 大。 好好照顾她,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叶在PUB 里大声说话。声音漂浮着疼痛。 他和他女朋友薇刚刚分手。 直到叶喝醉后,我把他拉出酒吧时他不停的呕吐。是深秋的一个夜晚。枯叶 不断摇曳飘落脚下。 可以住在你家吗? 声音像是破碎在风里。我回过头看见那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 可可,你怎么把头发剪短了。 因为我想知道它们要长多长时你才会带我离开。 怎么了。我走过去抱紧可可。她冰凉的身体在怀中瑟瑟颤抖着。 我说,我们灵魂现在是相连了,不再分开。 把叶送回家后是凌晨一点。可可在怀中睡着。她毫无设防的脸庞因凝聚太多 悲伤而显得忧郁。 这些忧郁是一个女孩所不能承受的。 我就要结婚了,可可。 清晨慵懒的阳光静静游离在可可光滑如丝缎肌肤上。 可可像猫一样温顺地爬到我面前来。 你终于后悔把我留下。 可可,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孩。你知道我不愿意背叛自己的幸福。 你不会幸福。可可低声的说。那个男人把我找回来,他是要和我结婚的。可 我注定无法喜欢上那种男人。 他把我锁在漆黑房间里。要是叫喊他就用被子蒙住我的头。他疯了,他想杀 死我。没有力气挣扎。我害怕。 可可歇斯底里大声喊。他死了,我只有杀了他。杀了可可蜷缩在墙角,像一 只受伤的动物抽搐颤抖。 我带你走。我说。 屋外阳光明亮的让人生痛。我答应可可说带她逃离这个城市,去哪都行。 我们会幸福的。我想。 在空旷机场,寂寥的人群中流动着别离眼泪。 我拿起两张飞往北京机票。不会和林他们说再见,是不想有眼泪。 云淡风轻的日子,天空明朗。心情湛蓝明澄。 可可,我奋力的敲门。屋内始终安静。进去后宁谧的空气中泛着淡淡的百合 花香。可可,我拼命叫喊她的名字。 在浴室里我终于找到了。那是一具早以冰凉的尸体。汩汩的血液正顺着她手 腕静静滴淌。 一点一点溅成血花。 短暂,没有疼痛的。 可可,你还没有和我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