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着徘徊 作者:林琳 其实,我本是没有机会和刘雨认识的。虽然同在一家公司,但我俩身处两个并 不相关的部门———我在设计部,而他是业务部的经理。有一天下班后,我和设计 部里的几个单身汉一起留在办公室里打牌,而他恰好也加班,路过设计部的时候, 他走进来“凑热闹”。就这样,我们算是认识了。 以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俩之间并没有故事。他和我们部门的人成了好朋友,打 牌、吃饭、聊天,常在一起。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两人单独相处。在公司 楼下的小路上,我常坐在他的车里,谁也不想回家,只是聊天。刘雨今年33岁, 刚好比我大了一轮,不知是不是年龄带来的成熟感,他令我十分着迷。 刘雨在20岁那年就结婚了,21岁有了儿子,算起年纪来,我比他的儿子也 只大了10岁。他并不对我隐瞒这一点,反而常和我聊起他的妻子,说妻子爱打麻 将,不顾家,他受不了。 去年年底,公司派刘雨去北京学习一个星期。在北京的那个星期里,他几乎每 天都给我打电话。回上海的前一天,他在电话里对我说:“我明天就要回来了,但 妻子并不知道。我已经在家附近的宾馆订了房间……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告诉我的 妻子,我后天才回来。”不知是不是一时冲动,我竟然答应了他———那天晚上, 是我的第一次。 从那以后,我们的关系一直保持得很隐蔽。在公司里,我们始终很刻意地保持 着距离———直到现在,谁都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我还常常和他以及他的妻子在一 起,他和妻子在我面前经常会表现得非常亲昵,但我也不动声色。 去年4月份的时候,他的妻子终于知道了刘雨在外面还有一个“女人”,但她 始终认为是哪个K房小姐,恐怕连做梦都想不到会是我。这10多年来,刘雨在家 始终扮演着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的角色———这件事对他的妻子打击很大。那段时 间里,我成了刘雨妻子的“情感顾问”。她总是打电话给我,向我哭诉丈夫在外面 有了“女人”,问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良心告诉我———不能在这个 时候离间他们的感情。于是,我扮演着双重角色———一边劝她,一边做着伤害她 的事。 终于有一天,他说他受够了,不知道是谁冲动,他说了一句:我们走吧,去一 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当时我正好有一个月的假期,于是,我带上了所有的积蓄, 他也带了点钱,不顾一切地离开了上海,来到了我的老家。刘雨骗妻子说,他要去 深圳考察,看看那边有没有发展的可能———其实这是一个彼此都心知肚明的谎言。 那个海边小城里,我俩租了间房间,像模像样地添置了很多东西。虽然北方生 活水平低,我们俩带的钱足够可以花上几年,但我还是在那里找了一份工作。因为 那时候,我真的是做好了长期驻留的准备。但他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因为以 他的经历来说,是不可能再从头做起、从底层做起的。于是,他变得烦躁不安。 那段日子里,我学会了很多事情:洗衣服、洗碗、做饭。虽然我煮的东西常常 连我自己也吃不下去,但我仍然努力学着怎么去照顾他。期间,他的妻子不断地打 他的手机,用的是我教她的“伎俩”:“回来吧,孩子想你,你的母亲也很想你。” 这一招果然管用,他的烦躁证明了一切。而我的母亲也常常给我打电话,在电话那 头又哭又闹。 最让我生气的,还是我俩之间偷偷摸摸的感觉。在上海我们无法公开关系,这 我能够理解,也能够忍受。但是在这个小城镇里,他仍然不敢和我手牵手上街。终 于有一天,刘雨试探着问我:“我们要不要回去?”当时我突然就有了一种被欺骗 的感觉———你信誓旦旦地将我骗到这里,那么快就反悔了。 有一天和他吵完架以后,我一个人跑了出去,久久地站在海边。过了一会儿, 手机响了———刘雨打来的。他说他现在在海边———那里的海岸线很长,我在这 头、他在那头。当我看着他向我走来的时候,我很明白一点———快乐的日子已经 过去了,不会再来了。 但我仍然坚持说,我一定是回不去了。那时候我一直以为,回到上海以后,如 果我们的关系被暴露在朋友、亲戚,甚至是他的妻子面前的时候,那我就是一个第 三者,我伤害了所有的人。所以我坚持不愿意回去,并且小孩子气地指着海说:如 果你要回去,那我就跳下去———他知道我不会游泳。他笑着以为我在开玩笑,可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委屈,就真的纵身跳了下去…… 把我救上来以后,也许是我的样子真的把他给吓坏了,刘雨再也不敢提回上海 的事。但可能是冰凉的海水让我突然冷静、也明白了很多———我想通了。至今我 一直坚持: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那是最好的,但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尽量保留 一些美好的东西,把不开心的事情都忘记吧。 于是,我回到了上海。也许是“作贼心虚”,我特意比他早了半个多月回来。 回来后,立刻就接到了刘雨妻子的电话:“能过来陪陪我吗?”她说,刘雨去了深 圳,希望我能够把他劝回来。我又一次成了她的“情感顾问”,我劝她不要再打麻 将了,而她也就真的做到了。 回到上海以后,我的心情好了很多。毕竟这里有熟悉的环境,有朋友。即使不 能够把这一切都告诉朋友,但最起码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可以找个人陪我唱唱歌、 喝喝酒,也就可以排遣很多。一个人在异地的时候,感觉特别凄凉。 回到上海后,刚巧有朋友的装潢公司新开张,缺设计和业务人员,结果我过去 帮忙,把他也介绍了过去。不管怎么说,我觉得在工作上,他是一个能力非常强的 男人,也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虽然每天都能见面,但我和他保持着很谨慎的朋 友关系。 9月的时候,家里人给我找了一个男朋友,很凑巧的是,他也比我大12岁, 他叫韩冬。这是一个很不错的男人,有钱、有地位,对我特别好。他陪我母亲打麻 将,给外公买保暖内衣,家里的每一个成员都接纳了他。我觉得,能让身边的每个 人都认可他,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慢慢地,我的感情天平渐渐地倾斜到了那一 头。 但就在那个时候,刘雨又开始对我宠爱有加。他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尤其是 我和韩冬约会的时候。其实男人就是这种心态———自己的东西,放着也是放着, 并不会珍惜,但一旦被别人拿去了,他又不甘心了,拼命想夺回来。 我告诉刘雨,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如果在外地的时候,他对我好一点,我本可 以打定主意不回来的。于是,刘雨开始要胁我:我们在外地曾经拍了很多照片,但 回上海时,我却坚持一张都没有带回来。但刘雨把照片都带回来了,而且都被他藏 在家里席梦思的夹层里。他说,他要给所有人看这些照片,而第一个人就是韩冬。 刘雨和他妻子也认识韩冬,甚至我们四个人也会在一起打麻将,彼此在对方面 前做出一些很造作的亲昵动作。刘雨仍然常常对我说,我受不了我的太太,我想离 婚。他甚至会说,你结婚吧,如果几年以后,你觉得不幸福,我可以先离婚等你, 这次,让我来做你的“第三者”。 我们每天见面,我每天都能听到类似的话,似乎我的婚姻还没开始,就注定是 不幸福的。对于刘雨,我曾是那样深爱着,我不知道,如果现在他真的离婚,然后 对我说,我们结婚吧,我该怎么办?这一辈子,我想我是没有机会再拥有这样一段 感情了。更让我不能想象的是,如果韩冬知道了这一切,我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