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报三春晖 林箐生气的样子完全不损她的那份美丽,反而有种别样的可爱,可是这次我不 敢去欣赏,怕她见到我色迷迷的样子更增恼怒,将我就此淘汰出局,赶出家门。 提着死鸡从林箐身边快步溜过去,我欲哭无泪,老天怎么就这样爱整我?林箐 才刚对我态度有了点变化,偏给我搞出这样的事来,生性爱洁的她只怕现在会对我 恨之入骨了,又想起自己在来时路上的那个念头:如果林箐不会爱上我的话,我宁 愿她恨我。奶奶的,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平时没见这老天管什么事,这次的反应 居然如此之快。 林箐跟着我到了厨房,怒斥道:“你不是说你会杀鸡的吗?怎么死了的鸡还会 跑?” 我感觉有些窘,只好诞着脸说:“一时失手,下次保证不会了。” 林箐有点哭笑不得:“还会有下次?我可不敢再让你杀鸡了!现在罚你把这鸡 给剖啦……”她随即又改变了主意,无奈地说:“算了,你别又打破我的碗,还是 我自己来做吧,你先把鸡放这,然后去陪磊磊玩,陪磊磊总应该会吧?” 我听了这话如蒙大赦,连忙说:“没问题,没问题,我这就去。” 从林箐身边经过时,她还不忘再次瞪了我一眼,不过这份薄怒看在眼中却使我 心神荡漾,恨不得抱住她,再在她微微翘起的嫣红小嘴上狠狠地吻上一吻。 磊磊这时已丢下了玩具,正拿着支彩色笔在一张白纸上乱画圆圈,旁边还有几 张已经全都画满了圈的纸。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问:“磊磊,在画什么呢?” 磊磊今天没象以前一样爱缠着我玩,听了我的话后头也没抬,稚声稚气地应了 一句:“画爸爸妈妈。” 我心中陡然一酸,眼睛不争气的有些模糊,忍了忍,我抱起磊磊柔声说:“磊 磊只要听三干爸爸和箐姨的话,爸爸妈妈就会很快回来的。” 磊磊却显示了与他3 岁年龄不同的沉默,他没有继续和我说话,挣脱了我的手, 又拿起画笔努力地画着一个个歪歪斜斜,他怎么也不可能画圆的圈。 看着磊磊画了一会,感觉越来越难受,我心里狂骂叶萍,如果她这时在我面前, 我想我说不定会掐死她! 不敢再和磊磊在一起,我怕这样下去自己会流泪,于是起身走到了厨房里。 林箐这时候已经洗了澡换好衣,将粘上血的被单也放进了洗衣机里面洗涤,又 开始忙着在厨房里剖鸡,见我进来,她说:“怎么不陪磊磊?” 我有点担忧地问:“你有没有觉得磊磊好象变了?” 林箐点了点头:“是啊,这两天磊磊不象以前那样活泼爱闹了,没事时他总爱 拿笔画他爸爸妈妈。”林箐的眼有点红:“有时候想起来他真的好可怜,但愿杨伟 快找回叶萍,我们对他再好也不能够代替父母对子女的爱,那是一种血缘的天性。” 我没有开口,林箐无意中的这些话又让我想起自己的父母,在我来广州时,爸 爸铁青着的脸,妈妈抽泣着的神情,蓦然越过这数年的空间一下子在脑中清晰的显 现。我在广州这些年的醉生梦死里,几乎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时候,但他们在家乡 里想必是日夜翘首期盼儿子的归来吧?而我,居然3 年的时间都没回过一次家,就 算是没空回去,我连电话都没有主动通过一次,这一刻,我突然想明白了,原来我 不仅是厌恶他们无休止的争吵,更多的是我竟然将失去小米的责任推到了他们的身 上,认为他们没有本事赚到大钱,以至于小米终究弃我而去。 我问自己,你还算人吗? 突然很想和父母通一次话,我一定要向他们道歉!我要请求他们原谅儿子这样 狼心狗肺的不孝! 这种心情一在脑袋里浮动就再也不能够去对它压制,想与父母对话的念头象呼 啸而来的飓风般不可逆转,我快步走到阳台上,从衣袋里拿出手机,到拨号码时, 我才发现那个以前我最熟悉的号码居然已经忘记了,怎么都想不起来。我手忙脚乱 地在手机里一通乱找,但存储里面也没有找到家中的号码,记起丁剑鸿有保留以前 东西的习惯,我马上拨通了他的手机。 丁剑鸿才一接听,我立即说:“快把我家里的电话号码给我?” 丁剑鸿没懂我的意思:“什么号码?” 我大叫:“我老家的电话,你别告诉说你没有!” 丁剑鸿“哦”了一声:“应该还会有吧,你等等,我找找看。” 我屏心静气地等了几分钟后,丁剑鸿终于将家里的电话找到并告诉了我。 我一听他说完,立即断了线,然后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在等待的那几十秒里, 我发觉自己的心在“怦怦”乱跳,当电话那头传出了妈妈那声既熟悉又陌生的“喂” 时,我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在阳台这狭小的 空间里显得特别的响亮。 “喂,请问你找谁?”妈妈的声音很平静,但已明显的苍老了许多。 我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话来。 妈妈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急促:“是小戈吗?你说话啊!” “妈!”我终于忍不住声音哽咽地大叫:“妈,你还好吗?爸爸还好吗?” 妈妈从电话里传过的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我们……我们都好,你自己呢? 好吗?” 我回答说:“好……我好想你和爸爸,还有姐姐她们。” 妈妈忙说:“不要总记挂着我们,你在外地要学会多照顾自己,你也……年纪 不小了,看到中意的女孩子就抓紧点追……早点结婚……” 妈妈还是象以前一样罗罗嗦嗦地说了一大堆,但这次听着她的话,我只觉一股 暖意在心里流动。 我又问了两个姐姐的情况,最后说要爸爸接电话。 妈妈迟疑了一会才说:“你爸在医院里住院……不过你放心,没什么大病。” 我一听急了:“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我这就回来!” 妈妈先是没说话,后来才说:“真的没什么事,过两天就要出院了,只是有点 心脏病,老年人很多都有的,你安心工作吧,听话。” 其实我知道妈妈不告诉我爸爸住院的原因,我以前一接她的电话便不耐烦,我 想我那时一定让她伤透了心。 我说:“真的?那这样吧,还有一个多月就中秋节了,今年中秋我回家。” 妈妈听到这消息,在电话里又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这是一种喜悦的哭。听到 妈妈的哭声,我才干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这,就是母爱,不求任何的回报,有时候 儿子仅仅是一句话便能将她感动得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们母子几乎是忘了时间的聊着,直到手机报警电量不足,我这才对妈妈说: “妈,我手机没电了,以后我天天给你打电话。” 妈妈不知道我现在很有钱,体贴地说:“不用了,电话费很贵,以后你每星期 打一次就行了,记着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不要见天气热晚上就不盖被子,中秋节最 好能带个女朋友回家,还有……” 我连连点头答应着妈妈的话,还是舍不得将电话挂断,直到妈妈心疼我的钱, 抢先放下了电话。 收好手机,我看着窗外,隐约能望到远处帽峰山顶的那一片丛林依然是青翠欲 滴,在这片烈日的炙烤下,顽强的守护着自己最后的一团绿意。 我长吸了口气,我想我终于解开了心中的一个结,心情这时是从没有过的轻松, 甚至超过了林箐温柔对我的时候愉快。转过身,却见林箐就站在阳台的门前看着我, 想必是被我刚才激动时的大叫吸引过来的,此时她脸上也有两道未曾全干的泪痕。 我向林箐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林箐忙翩然转身又走进了厨房。 我也跟着进到了厨房里,林箐正愣愣站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我进来 才开始继续忙碌。我说:“箐儿,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林箐递给我刀,说:“你切一点葱丝吧。”又不放心地问:“会不会?” 我老老实实回答她:“没做过,但应该没问题。” 说了这句话后,两人一时都找不出什么话来说,沉默了一会,林箐可能是为了 打破这僵局,问:“对了,这鸡用了多少钱?” 我说:“65元,不贵吧?” 林箐强忍着笑,狹促地说:“是,不贵。” 我听出她语气中有些嘲弄的意思,便问:“贵了?” 林箐眼角满是笑意:“比我买的便宜多啦!” 我再问:“你买的一般是多少钱?” 林箐说:“嗯,我买的话大约是……35元吧。” 倒,想不到被那老太婆狠狠宰了一刀,看来人越老就会越狡猾,譬如那老狐狸。 我假装大怒:“好哇,箐儿,你竟然捉弄我,看我怎么罚你!”口里说着话, 手同时伸向她腰间,准备借此占点小便宜。 林箐看出了我的企图,灵巧地闪过在一边,警告说:“不许动手动脚,否则我 赶你出去。”不过声音中似乎并没有什么怒意。 我见阴谋被当场揭穿,不敢再继续下去,便停了手,说:“那你当时怎么不帮 我?还走得远远的,太没有义气了!” 林箐白我一眼:“谁叫你们一唱一和的说那些疯话……快点把葱切碎了。” 我拿起刀又开始了工作,过了会,见林箐没有说话,我侧头看去,见她满面红 晕,就象此时窗外的晚霞一般,娇媚动人,美丽无比。 我脑中一阵迷糊,心里一阵狂跳,真不知今夕何夕,我又有何幸能与林箐这样 温馨的相处,恍惚中,我分不出是真是幻,是葱还是手指,随手一刀就向面前的某 样东西切去。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