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摇 作者:enid 风停了云知道,爱走了心自然明了。 它来时躲不掉,它走得静悄悄。 你不在我预料,扰乱我平静的步调。 怕爱了睡不着,怕不爱找烦恼。 他就这样走进我的生命,静静的,淡淡的,却又是霸气地不容许我作丝毫的准 备。 他是不羁的,似乎从未从他的眼中读过“害怕”,也或许只是因为他从未懂过 “在乎”。 就如同身边的空气,每次刻意地想要抓住,却都只能任其从指间穿过。他是特 别的,我一直都明白,我永远都住不住他,他也从来都不会真正属于任何人。刻意 的忽略虽是自欺欺人的幼稚表现,却也一度让我看不到他,感觉不到他。 终于,持久的戒备开始松懈,如同苦守三天三夜而始终不见敌人的士兵,正暗 自窃喜着胜利,以为自身的强大已足以令敌人却步。殊不知这只是短短的三天三夜 啊!强大的敌人终会在顷刻间冲破所有的防线。 我忘了,空气是无所不在的。 随着时间的逝去,他慢慢渗入我的身体、我的思想,生命的继续已完全依附于 他。那一刹那见,我才恍然大悟,一切的挣扎都已徒劳。我爱上了空气,爱上了这 个我倾尽全力却仍无法摆脱的男人。 我不知道结果会如何,我只是静静地走着,也只能静静地走着… 认识他已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就在刚踏入大学校门后,惯例般的新生自我介绍 时,我注意到了他。很奇怪,30几个男生中,也惟独只记得他一人。 他不太爱说话,却又很健谈。当然这是我在很久以后才发现的了。他似乎没有 朋友,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教室第一排最左边的座位,早已深深烙上他的气息。 那时的他对我而言是那么的遥远,一阵风或是一个幻影。 他是停在悬崖边的一只翠鸟,明知难以触及,却仍甘心被它蛊惑,放任自己一 步步地迈近,哪怕最终,自己将不再完整。 20岁了,就不该再紧紧地揣着小女孩般的痴恋,不愿放手。至少20岁的我是理 智的,我没有被这谣不可及的梦所牵绊。渐渐地,他在我的眼中不再特别,只是那 30多人里普通的一员,没有个性,没有光彩,我甚至会常常无视于他的存在。是的, 我胜利了,在庆幸着放手的同时,轻轻地哼唱着——放弃也会有快乐。 可就在大二那一年,一切都变了… 开学的第一天我便迟到了,傻傻地站在教室门口,望着面前座无虚席的课堂, 我茫然地不知所措。 “做什么一直站着,那儿还有个座位,还不快坐下。” 顺着老师的手指望去,我又一次踌躇了,那个座位几乎从未有人坐过,那我… 硬着头皮我还是无奈地坐了下来。 第一次, 我全神贯注地听完了整节课,却也几乎什么都没听到。坐在他的身 边,带给了我前所未有的不安,暗自祈祷着上课铃的再一次响起,让我能快些离开 这个座位,离开他的身边。 “嘿!” “是叫我吗?”我怔忪地转头望向他,傻傻地问着。 他的唇角刹时漾开了一抹微笑。 “是啊。”跳跃着的两个字悠悠地自他的唇边吐出,伴随着低沉的嗓音,瞬间 将我变成了一个不懂说话的哑巴。幸好,哑巴是看得见的,那抹微笑让我安心,终 于发现自然而又轻快地回答他的每一个问题其实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困难。如此肆 无忌惮地,我们窃窃私语了整整一节课。 如同相见恨晚的知己,想要一口气将过去的20年全都弥补回来。 图书馆、林荫道、小河边的石椅,处处都能见到我们结伴的身影,第一排左边 的第二个座位已不再是空着的了,它也深深地烙上了我的气息。在别人眼中,我们 是毫无疑问的恋人,但只有我自己明白,那是不可能的,就如同夸父追日般的荒诞 可笑。我们的谈话从不涉及感情,有的只是各自的生活、理想、学习。但我是幸运 的,至少我走进了他的生活,他也允许我参与他的一切。他并不孤独,有从小到大 最知心的朋友,用他的话说,“朋友是要用心去选的,不在多,一个两个就足够了。” 天知道,那一刻我以为自己都要因为幸福而死掉了。这就足够了,不是吗?只是他 的一个朋友,一个无话不谈的知己,我还奢望些什么呢。 就在大二快结束时,实际又一次偏离了我预期的轨道。 “能做我的女朋友吗?”在周末回家的路上,他又一次让我尝到了不安和茫然。 “啊?开玩笑的吧。” “不,我很认真。” … “就做朋友不是很好吗。”我的思想罢工了,说出的话已不再经过思考,如同 脱僵的马儿,怎么也拉不回了。 我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只是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着,弥漫在两人之间 无边的沉默令我感到异常到恐惧。 第一次, 我们连再见都没有说。 再回到学校,似乎总想挽回些什么,可他没有再给我机会,一次都没有。 看着身边空着的座位,我总是编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或许他只是生 病了,或许他只是在复习迎考…他明天就会来的,我要告诉他我有好多的话要对他 说,我有好多的思念要他来兑现。 走了,如同来时一样匆忙、一样平静,我的期盼仍在无悔地继续着,直到他出 国的消息将一切都扰乱了、打碎了… 翠鸟还是飞走了,追赶的我也不再完整。 “我随时都有可能出国,今天、明天、任何一个我想走的时刻,只是,如今这 里仍有我所放不下的…” 这一刻,所有的防线终被冲破。所有的思念、悔恨在顷刻间冲闸而出。我真的 好傻不是吗,原来,我一直就是他所放不下的。 七年了,他始终都没有回来,仍是一声再见都不曾对我说过。 哭了,也释怀了,也许自始至终我们都是不被祝福的。 如今的我在一家外资企业的海外部工作,频繁的出差和繁重的工作让我无暇顾 及我的爱情。 机场的候机室对我而言是那样的熟悉而又陌生。静静地坐在喧闹里,心却又是 如此的落寞而又孤单。 “嘿!” “是叫我吗?”我怔忪地缓缓抬头望向面前站着的男子,呆呆地问。 “是啊。”仍是那抹熟悉的微笑,仍是那低沉的嗓音,可在如今看来却又是那 样地刺眼。 静静地望向依偎在他身边的女子和那可爱的小生命,我终于崩溃了,匆匆地道 了声再见。 就在转身的那一刹那,泪水夺眶而出。七年的压抑、七年的期许,换来的只是 哭泣。 此刻的机舱如二月的天气,让我瑟缩不止,出于本能地试图用歌声来温暖自己, 温暖那颗结了冰的心。 我飘啊飘,你摇啊摇,无根的野草。 当梦醒了天晴了,如何再飘渺。 我飘啊飘,你摇啊摇,承诺是煎熬。 若不计较,就一次痛快燃烧。 梦终究还是醒来了。 我已经睡得太沉,沉得几乎要把这个梦当作现实了。 是他给的梦,也是他摇醒了这个梦。 爱过他,我从来没有后悔。往后,这份爱也仍会继续,只是,我一人爱着,默 默地爱着… 未来还会怎样,我一已无力再去憧憬,只是这样静静地走着,也只能这样静静 地走着…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