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瓣 思妍静静地坐在寝室里,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和晴朗的天空,沉浸在一种甜蜜 的喜悦之中。桌前的大花瓶里插了一束美丽芬芳、娇艳欲滴的玫瑰,11支,有热情 似火的红玫瑰,恬静纯洁的白玫瑰,淡雅温馨的黄玫瑰。空气中弥漫着纯净的花香, 斑斓多姿的鲜花汇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在不知不觉中,往事纷至沓来。 金秋时节,在法学院的阶梯教室里,聚集着各系的大学生们。法律系的大二学 生思妍与室友静静地坐在第一排,这不,被同班好友、本场辩论赛的主席、法律协 会干事梦菲硬拽来做计时员呢。宽敞明亮的教室里热闹非凡,不时爆发出掌声和笑 声。本场辩论赛的辩题是“男女平等终究能否实现”,正以白热化的态势进行着。 作反方三辩的一个男生非常活跃,思维开阔严密,语言生动流利,还不时有一些幽 默的调侃,在自由辩论阶段内更见他微笑着滔滔不绝,几乎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精彩的辩论赛终于结束,主席宣布结果:胜方为反方,最佳辩手为反方三辩李 世鸣。雷鸣般的掌声再度响起。渐渐地,人影散去,思妍收拾起稿纸和文曲星,要 等候梦菲一起回女宿。此刻只见梦菲笑嘻嘻地跑过来,道:“来,我为你介绍一个 朋友——”说着,把思妍拉到那个先前出尽风头叫李世鸣的同学那儿。原来李世鸣 是经济法系大三的高才生,法律协会的会员。思妍秀丽的脸颊上绽放出青春的笑容, 诚恳地说:“很高兴认识你,你刚才好厉害哎!你的口才真好!”“是吗?你也可 以啊!”两个人就这么相识了。 那夜回到寝室,思妍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李世鸣矫健的身姿、英俊的面庞、睿 智的谈吐再度浮现在思妍的脑海中,象一幅美丽动人的画卷一般挥之不去。接下去 的几天,思妍时常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他。终于,思妍鬼使神差地跑到梦菲那里,自 告奋勇地报名加入了法律协会。 法律协会是法学院最大的法律社团之一,已有100多人。活动丰富多彩别具特色, 如举办模拟法庭、观看庭审录相、讨论热点问题、学习新法、研究典型案例等,当 然,最吊思妍胃口的还是法律协会会定期地举办辩论赛,每月至少一到两次。 一转眼,到了十二月。天气渐渐寒冷起来,北风在菁菁校园里咆哮,刮在脸上 手上冰冷刺骨,大学生们穿起了厚厚的大衣。思妍的心里却十分温暖,她对辩论越 来越有兴趣了。十二月中旬有一场公开辩论赛,思妍早早报了名。由此,思妍认识 了法商系的大三学生、法律协会的主席天扬。天扬是一位洒脱豪爽的男生,能力出 色,口才一流。在天扬的组织下,组建辩论队的工作开始进行。思妍这才发觉原来 法律协会高手林集,单是能言善辩、能说会道的女生就有一大堆,好在思妍天生伶 牙俐齿,加上有同班好友、法律协会干事梦菲的推荐和庇护,过五关、闯六将,终 于进入了辩论队。两支辩论队各四人,都是来自各系的精英,大家抽签选定了辩题 “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思妍和世鸣都在B队,作为正方,经过协商安排,思 妍做了一辩,世鸣做了三辩。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准备,时间紧迫,双方的辩手们 忙得焦头烂额:查资料、写辩词、准备卡片、设计问题、模拟训练……B队的四个队 员更是辛勤努力,大家团结得象一个人似的,辩词写了又改改了又写,还设计了几 十个刁钻的问题以备自由辩论阶段似“炸弹”般抛出。 让人期待的辩论赛终于拉开帷幕。星期三的晚上,在宽敞明亮的阶梯教室里, 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台上的正前方,坐着一位穿戴整洁亮丽的女孩——本场辩论赛 的主席梦菲。正反方辩论队分别就坐。这天,世鸣特地穿了蓝色西装,显得更加英 俊潇洒;而思妍也穿上了新买的仿皮上衣,看上去更加楚楚动人。台下座无虚席, 聚集着年轻的大学生们,有法律协会的会员,也有一些一向关注辩论赛事的,还有 不少来凑热闹的。 辩论赛激烈地进行着。终于到了精彩纷呈的自由辩论阶段,双方展开唇枪舌剑, 台下不时地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以及大学生们会心的笑声。反方的辩手一再使出 “笑里藏刀”的绝招,脸上堆满谦逊的笑容,嘴里却制造了许多防不胜防的仙兵利 器,他们大谈拿破仑、罗斯福、诸葛亮、邓小平的事例,还连珠炮似的问了不少刁 钻的问题:如“在没有人的情况下,时势是否存在?”“如何解释‘乱世出英雄’ 呢?”“难道伟大的邓小平没有为我们带来改革开放的良好形势吗?你们能否认一 代伟人的丰功伟绩吗?”等,都被世鸣巧妙地应付过去了。原本准备十分充分的思 妍,面对众多的观众和强劲的对手,心里不免紧张,发挥非常一般。席间,思妍竟 把“毛泽东同志”说成了“毛泽东同学”,引得全场长时间的哄笑,思妍恨不得钻 一个地洞下去。反方的四位辩手团结一致,以严密的逻辑、精彩的辩词、机敏的反 应、亲切的辩风赢得了一阵又一阵热烈的掌声。终于,反方赢了,反方斗志昂扬的 辩手们雀跃欢呼。 那天,思妍回到寝室,哭了一个晚上。晶莹的泪花不断地从思妍的眼角里淌出, 她整个人整颗心都沉浸在无比的悲伤和懊恼之中。也许…… 第二天一早,天阴沉沉的。思妍径直找到了法律协会的主席天扬,言简意赅地 提出:要退出法律协会。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天扬的手轻拍在思妍的肩头,关切的 话语在她耳畔响起:“思妍,难道就因为昨晚比赛失利吗?你是第一次参加学院公 开的辩论赛,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不是,我仔细想过了,恐怕我不适合辩论的。” 思妍阴沉着脸支吾着道。“怎么会呢,你太苛求自己啦。”天扬象一位亲切友善的 大哥哥耐心地开导她,“昨晚坐在我身边的评委——那个中文系的主任还向我打听 你呢,他说你的资质不错。”“真的?”思妍将信将疑地道,“可是,可是昨晚我 出尽了洋相啊!”“洋相?有吗?”天扬耸耸肩,眼神里充满了真诚。“我有一次 重大口误。”思妍不无羞愧地眼泪汪汪道。“哦,那可是你的幽默呀,你不是把全 场的观众都逗笑了吗?”思妍不好意思地破涕为笑。“行了,我觉得你很有发展潜 力啊。锻炼好口才和辩才是法学院学生的重要任务啊!千万不要因为一点点挫折就 放弃啦。”思妍感激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又道:“可是我还是不能原谅自己的错误。” 两天以后的黄昏,李世鸣在女宿楼下等候思妍。两人对视了片刻,世鸣微笑着 开口了:“嗨,听主席说你最近的心情特别糟糕,我特地来看看你。一起吃晚饭吧!” 思妍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犹豫了一会,还是跟着世鸣来到校园旁的小餐馆里。在幽 静温馨的小餐馆里,世鸣微笑着向思妍诉说起自己屡遭失败、坎坷艰难的经历。原 来,面前的这位威震四方的最佳辩手,曾经饱尝酸甜苦辣,幼年口吃,童年结巴, 从小在别人的白眼和嘲讽中长大,在高中时代偶尔看了电视上的一场精彩的大学生 辩论赛,便立誓要苦练口才成为辩坛高手,一路跌打滚爬直到现在,“功夫不负有 心人”,总算有了一些成绩。听着听着,思妍不无感慨。“来吧,为我们的将来干 杯——”世鸣豪爽地道,举起了盛着西柚汁的茶杯…… 日子就在不知不觉中风驰电掣。象无数朝气蓬勃、青春美丽的女生一样,斑斓 多姿、绚丽多彩的大学生涯让思妍深深地陶醉和迷恋。她每天早锻炼、上课、吃饭、 晚自习,学习生活紧张忙碌而又有条不紊,而参加法律协会的所有活动早已成为她 生活的一部分。 就这样,思妍时常与其他辩论高手们切磋交流,一起钻研理论书籍,一起观看 经典录相,积极参加一次又一次辩论赛,而她和李世鸣之间的距离也一步步拉近。 在日渐频繁的接触中,两人彼此渐生情愫,在世鸣无限温柔情深意切的眼神中,思 妍脸红心跳的频率也就越来越高。 一转眼,寒假即将结束,学校尚未开学,情人节来了。这一天思妍坐立不安, 心情跌宕起伏,她守候在电话机旁。中午前后,电话铃声响起,是一个男孩浑厚的 充满磁性的嗓音,微微颤抖着,激情洋溢的。是法律协会的主席天扬,思妍的心里 不免失望和惊诧。 “你好!情人节快乐!”天扬道,“我们法律协会今晚要搞一场辩论赛,你来 吗?” “什么辩题?” “情人节应该参加大型聚会还是应该与情人共度两人世界。怎么样,这个辩题 有兴趣吗?”“什么地方?” “人民广场的喷泉旁集合,然后我带你们去吃‘必胜客’。” “啊,哦,……世鸣也去吗?”思妍小心翼翼地问。 “应该吧,我会通知他的。” 这一天下午,思妍坐在梳妆台前精心装扮着。明亮洁净的镜子前,思妍看到一 个更亮丽的自己:身穿白色套裙,长发飘曳,雪白的肌肤,水灵灵的大眼睛,红润 的樱唇。整个下午,思妍根本无法静下心来考虑辩词的内容及应注意的问题,她在 痴痴地幻想: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李世鸣会出现在她的面前,众目睽睽之下他会 献给她一支红艳似火的玫瑰,玫瑰尽情地绽放和欢笑着,一如她年轻的心。 晚六点,思妍准时来到人民广场的喷泉旁。“你好!情人节快乐!”一个年轻 的男孩走向她。思妍定睛看去,是天扬,穿着深黑色的西装,手持一簇美丽斑斓的 玫瑰,鲜红的,雪白的,淡黄的,紫红的,棕红的……天扬微笑着把鲜花递给她。 思妍怔了半天,没有去接。她四周张望着,疑惑地问:“人呢?就你我两人吗?” “思妍,其实我今天想约你出来,我们两人可以搞一场内部的辩论赛的,一定会很 精彩。”“什么,你,你骗我?!”思妍大声地叫起来。“我怕你拒绝我,所以只 能用这个办法。对不起,不过你一定要相信,我是有诚意的。”“你,无聊!”思 妍咬牙切齿气急败坏地道,就差没骂他可恶了。过了一会,思妍强压住心头的怒火, 扭身就跑,却被天扬紧紧拽住。天扬的眼神很执著,铿锵有力地道:“在法学院, 从来没有女孩这样骂我。我知道你生气,可是,请你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给我 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不然就给我一个拒绝我的理由。”“理由?你想 知道理由,是吗?”思妍余怒未消,忿忿地说:“我心里已经有别人了。”说完此 话,思妍的脸一红。“是李世鸣吧?他现在正和另一个女孩在一起。”“你胡说!” 思妍的双眼瞪得滚圆,任天扬把唾沫喷射在她的脸上。“你不相信吗?那我带你去 见他。”天扬显得有些激动,坚决地说,“但是前提条件是你要接受这束花,这是 我的一片心意啊。”天扬的语调渐渐轻柔起来。思妍颤抖着手接过那束花,强颜欢 笑说了一声“谢谢”。9朵,婀娜多姿、芬芳扑鼻。 思妍跟着天扬来到优雅恬静的“必胜客”里,看到世鸣和梦菲两人面对面地坐 在一起。梦菲穿着时髦装扮靓丽,她的眼圈有点泛红,世鸣在不停地说着什么,眼 神和表情中充满了对她的关切。思妍失魂落魄地看着他俩,良久,默默走出了“必 胜客”…… 时光便在一点一滴中悄然流逝。大二第二学期,尽管思妍自动脱离了法律协会, 但是她还会不时地钻研一些理论书籍,观看一些录相,应梦菲的邀请担当辩论赛的 学生评委或计时员。思妍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法律专业的学习和辩论技巧的积 累上,这样就不会有任何闲暇痛苦和悲伤了。 有几次,李世鸣来找她,强烈要求她再回到他们的辩论队来,思妍都冷冷地回 绝了。当世鸣提出请她吃饭时,思妍冷笑着说:“你还是去请那个人吧,来找我干 吗?”在世鸣惊诧的表情和受伤的眼神中,思妍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四月的一天,法律系的主任找到思妍,要求她参加学院辩论决赛,然后要在他 们当中选一位“最佳辩手”,代表学院进入上海市大学生辩论邀请赛正式辩论队接 受强化训练。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思妍决定再投入地尝试一次。 决赛那天,思妍又与世鸣不期而遇。这一次辩题是“高等学府宜严进宽出&高 等学府宜宽进严出”。这一次,思妍与世鸣不再是合作伙伴,而成了竞争对手。双 方展开唇枪舌剑,几乎字字珠玑、针锋相对。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后,思妍所在的 正方取胜,而反方的世鸣被选为“最佳辩手”。然后,法律系的主任再度找到思妍, 通知她为即将进入上海市大学生辩论邀请赛正式辩论队而准备。 一个细雨霏霏的周末,天扬手持一撂资料来到思妍面前,亲切地对她说:“这 是我和世鸣为你找的一些资料,希望会对你的准备有帮助。”思妍感激地微笑着。 天扬又说:“上次的事希望你不要介意,你不必因为这一点就不再来法律协会了。 我想我们还是朋友,何况我和李世鸣还可以来一个公平竞争呢!”顷刻之间,思妍 的脸涨得通红,羞赧地低下头。接过这撂珍贵的资料一看,两本厚厚的《大学生辩 论邀请赛赛况实录》,还有从网上下载的复旦大学教授俞吾金的著作《辩论中的十 大关系》等,而思妍曾经多次到学院图书馆、资料室去搜寻查找,都借不到俞吾金 的著作。“李世鸣为什么不来?”思妍傻傻地问。“你还好意思说呢,你不喜欢我, 但不会不理我;可是世鸣就惨了,你每一次都对他冷冰冰的,拒人以千里之外。这 样比较一下,我心里倒还平衡一些呢。”天扬自嘲地说。过了一会,天扬又说: “早知道你气量这么小,那天我就不带你去见他啦。”一刹那,思妍的心又揪了起 来。 四月下旬,阳光灿烂的日子,思妍和梦菲坐在春意盎然的草坪上,亲密而友好 地促膝谈心。突然,梦菲轻声地对思妍说:“思妍,其实世鸣一直对你一往情深。 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吗?”思妍的心里一阵慌乱,支吾着道:“梦菲,你胡诌什么呀? 他不是喜欢你吗?”梦菲道:“我从加入法律协会以来就暗恋主席天扬,直到那天 情人节的早上,我鼓足勇气给他打了电话,他明确告诉我他的心里已经有别人了。 那天我的心情非常恶劣,叫了世鸣陪我,好在他很关心很照顾我,我才终于挺了过 去。我跟世鸣中学时代就认识了,仅仅只是好朋友,没有什么的。他心里只喜欢你 一个人,一直在默默地关心你爱护你,我真羡慕你。”梦菲顿了一会,继续道: “原来两个男生都喜欢你,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你明白吗?这一次你能进入上海 市大学生辩论邀请赛正式辩论队,都是他俩力荐的结果,本来学校要让世鸣去的, 可是他放弃了,他说自己已经有很多机会了,应该让你去,你更需要培养和锻炼。 我是法律协会的干事,自然知道内幕。怎么样,两个男生都挺优秀,你选哪一个?” 听完梦菲的话,顷刻之间,思妍百感交集,诧异、羞愧、激动、欣喜等一起涌上心 头,眼角渗出了一滴晶莹的眼泪。 繁星满天的夜晚,思妍与世鸣在菁菁校园里相遇。思妍红着脸喃喃道:“对不 起,我错怪了你。”世鸣从身后拿出一束美丽芬芳、娇艳欲滴的玫瑰,红的、白的、 黄的,共11支,色彩斑斓绚丽夺目,浓烈的花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世鸣深情地说: “希望你能接受这束鲜花,就象接受我一样。祝愿你未来的比赛更精彩。我、天扬、 梦菲和其他法律协会的会员会坚守在观众席上为你加油的。”就这样,两颗年轻的 心牵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