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高二那年,我曾经尝试和别的班一个女孩子谈恋爱。我属于比较晚熟的男孩子, 在她之前,我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拉过,甚至都不喜欢和女孩子讲话。最荒唐的是, 在高中毕业的时候我甚至无法把班级里女孩子的名字叫齐,以至后来在路上有女孩 子向我打招呼,我都不记得她是谁,很尴尬。 很多年后我依然还记得她,虽然容貌已经模糊了,但整个人和那段过去依然清 晰的活在我的记忆里。她是我的初恋,很漂亮,在认识了一个月的时候我吻了她, 这是我的初吻,感觉非常甜蜜。我没有更多的性认识,不懂得吻过了以后还要继续 做什么,可我懂得我的身体很躁热,很想紧紧的抱着她。我狂热的迷上了她的唇, 每天至少要吻她十次以上,搞的她很无奈。我的很多朋友知道了我和她的进度都会 取笑我,并给我进行一些下流的成人教育,包括一些黄色笑话,可我没有经历,所 以每次他们都笑的肚子疼,我却面无表情毫不理解。他们给我讲,却自己笑,等笑 完了都会很郁闷,因为在我身上得不到他们想要的效果,然后他们都会很悲伤的告 诉我,王东,你没救了。 记得有一天我和她在床上依偎,在又一次吻过她以后,她瞪着我看了好一会, 然后说,王东,我会记住你一辈子的。我笑着说,一起生活一辈子行不行?她说我 没开玩笑,我真的会记你一辈子的。我以为接下来会有点什么事情要发生,因为我 的脑子里忽然就浮现了朋友给我进行的性教育。我觉得我的朋友应该恭喜我,因为 我已经潜移默化的把这些知识升华到实际中来了。然后我就坏笑着问她为什么会记 我一辈子,是不是想以身相许了。她红着脸说,坏蛋,乱想,因为我的初吻给了你。 我愣了一下,然后我停住了坏笑,很认真的告诉她,我也是。 那个时候我们真单纯,只是因为一个初吻就会想要记住对方一辈子。可惜的是, 我们相处了没几个月后就分手了,理由我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在分手之前我们进 行过最越轨的行为就是抚摩,有一次在她宿舍趁她穿睡衣,我又吻又摸搞的彼此都 很兴奋,可在最后一刻她还是把我拒绝了。在这种时刻,女人永远都比男人冷静, 懂得保护自己,哪怕是年纪还很小,又或者是我当时索取的态度不够强硬。 有的时候我会怀念她,这个跟我交换了初吻的女孩子,不知道她现在还记得我 吗,不过这没有关系,我记得她就好了。值得一提的是,跟她分手的时候我似乎没 有太多的痛苦,或许是太年轻,或许是不懂得爱,又或许,我们之间并没有真的恋 爱过,虽然我吻了她。 其实从小我在大人眼里一直都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我的家人包括所有认识我家 的人都认为我将来一定可以考个好大学,然后毕业分个好单位,再然后找个门当户 对的老婆成家生子,就这样一辈子。但他们都想错了,愿景和现实总是会有一定差 距的,甚至这差距可以大到与你的愿景背道而驰。这个事情最后的现实是我高考落 榜了,这不但让很多人都跌掉了眼睛,更是让苦心栽培我的老师,还有我爹都伤透 了心。 我的分数还是足够去一个南方某小镇的三流本科的,但我倔强的放弃了,我觉 得让我去那里上学简直是一种侮辱。但我完全没有想过在别人眼里看来,落榜其实 要比这糟糕的多。我叛逆的性格就在这个时候悄悄的探出了头,这样一来我就把一 条本来认为很顺利的道路给搞曲折了。 落榜那一年的夏天,闷热的不得了,我整日里躲在我爸爸的家里不出去。看电 视,吃饭,上厕所,睡觉,我每天就是这么度过的。我爸是个很传统的老古董,气 愤我辜负了他的培养没有考上大学,天天把我视若无物,偶尔在厕所门口撞上了, 也只会恨恨的瞪我一眼,似乎说,你还有脸上厕所啊。偏偏我是个厚脸皮的儿子, 不但不觉得丢脸,还总是赶在他要去厕所的时候抢先跑了去,这样一来我们父子的 关系就变的空前的紧张,大有一触即发的火药气味。我看过军事杂志,晓得这个状 态就好象冷战,在这个现象下面,实际上蕴藏着一场一触即发的巨大战争。 我每天都过着这样的生活,毫无生活目标,有点像一头坐吃等死的猪。坐吃等 死的猪这句话是我阿姨说的,我这个漂亮的阿姨在我小学4 年级的时候取代了我妈 妈在我们家的地位。我爸爸和我妈妈离婚的时候,还有阿姨搬来我家的时候,我都 没有什么感觉,没有像别人家的孩子那样悲伤,甚至在他们问我愿意跟谁继续生活 的时候,我想了想说,我想跟机器猫一起生活。机器猫是那个时候我特别喜欢看的 一个动画片主角,我居然放弃了跟爸爸妈妈生活而选择去跟一个并不存在的卡通猫 生活,这说明我这个人从小就有点没心没肺,简单说就是缺心眼。可我妈妈不这么 认为,她抱着我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孩子你受苦了。她这么说的时候一边还 用哭红的眼睛恨恨的看我爸爸,还有站在我爸爸身边漂亮的阿姨。然后她平静的对 我爸爸说,孩子跟我吧,跟你我不放心。我爸爸点了点头,拉着漂亮阿姨转身走了, 连抱都没抱我一下。我很奇怪过去这么多年了,这些细节我都还记得那么清晰,真 是奇迹。从此我就开始跟我妈妈一起生活,我们搬了出去,搬到了一个比较小的房 子,不过我经常会去爸爸那边住,我爸爸说那里永远都会有我的房间。可我漂亮的 阿姨似乎并不喜欢我去打扰他们,我说过我这个人那时候挺缺心眼的,我并不计较 她怎么对我冷淡甚至讥讽,我该去还去我的。 有一天在我爸爸那边吃晚饭,我发现那天的饭菜似乎很丰盛,我爸爸看上去也 蛮开心的,甚至还拿出红酒来让我陪他喝,一改我落榜后对我的冷硬态度。席间还 提到说已经帮我找了个在民政局的工作,不能考不上大学就什么都不做了不是,你 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我说是是是,您老人家说的很对。 那一刻我和我爸爸的关系得到前所未有的融洽,我老爸慈祥和蔼,我乖巧听话, 假如我妈妈在旁边的话,那真是幸福美满的一个家庭。可惜旁边坐着的是我阿姨, 而且她看上去并不怎么开心,不过我习惯了她的冷眼,我很不识趣吃的不亦乐乎, 置她的横眉冷对于不顾。我猜这一定让她很恼怒,终于在吃完的时候,她一边收拾 桌子一边冷冷的对我说,简直就是一头坐吃等死的猪。我爸爸听到后腾的一下站了 起来,一把拉过她的胳膊说,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阿姨就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他是一头坐吃等死的。不过这次她没有把最后一个字说完,因为我爸爸已经一 个巴掌打了过去。很响亮的声音,我爸爸和阿姨都愣在了那里,我也愣住了,不过 我愣住了不是因为她被打,而是我第一次看到我爸爸这么愤怒。从我小时候就感觉 我爸爸是个很温和的人,从来没见过他生这么大的气。那天后来我回了妈妈那里, 在一个巴掌后,我阿姨哭着跑回了娘家,我爸爸很颓唐的倒在沙发上,跟我摆摆手 说你先回你妈妈那里吧。然后我就回去了,没任何表示。现在想起来我确实挺缺心 眼的,怎么说我也是个高中毕业生了。后来我知道了,那天是他们结婚周年。可这 与我无关,我是无辜的,到现在我也这么想。 我妈看不下去我的状态,于是就给了我一笔钱,叫我去大连的姑妈家玩一段日 子。我欣然接受,我心里还是很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觉得可以到处旅游是一 件很快乐而且浪漫的事情,独行侠还有冒险主义在那个时候的我看来才是男人该做 的事,我鄙视着课本上以及老师们教导的烈士伟人们。在我心目里,堂吉柯德才是 真正的英雄,虽然他从始致终也没有搞出什么名堂来,但我就那么盲目的崇拜着他 的精神。我幻想着有一天我可以开着吉普,跑遍中国的山山水水,一路上行侠仗义。 现在想起来,这可真荒唐,我连自己都拯救不了,还幻想着行侠仗义,这多少 说明我有点理想主义。人生有很多个转折,从迈上前往大连的火车开始,我的人生 翻开了另一个篇章,一切都变的不可思议,有点像电影或者梦幻,在醒来的那一刻, 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它们曾在我的生命里如此的真实。可它们就这样的发生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