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从街头走到街尾,一直在遭到拒绝,很多酒吧都没有演唱的舞台和设备,有几 间有的,甚至连吉他都没让我试一下,大部分倒是希望我可以留下来做服务生,都 被我拒绝了。 走在街上,我心里沮丧极了,明白了讨生活原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在最后一 间酒吧门口我站住了,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进去,忽然却听到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吉 他声,节奏很不连贯,明显是新手。我推门进去了,里面有点昏暗,空间也不是很 大,但我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舞台,我的心里多少有了点期望。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 正在那里摆弄吉他,看到我进来,说:“还没营业呢,不过你可以在那边坐一会。” 我走过去向他笑了一下,说:“我不是来消费的,是来找工作的,老板在吗?” 小男孩头都没抬就回了我一句:“不缺人!”我心里这叫一个气啊,连个小破孩都 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一瞬间我真有种想上去一巴掌把他从高脚凳上扇下来的冲 动。但转念一想,不行,一定要忍住,这是最后一个希望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有点巴结的微笑着对小男孩说:“哥们帮个忙吧,出门在外都挺不容易的。”我把 旅馆老板对我说的话在这用上了,说完这句话,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够虚伪的。可小 男孩毕竟还是年纪小,听到我叫他哥们,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朝我点点头说, 那你等一下吧。然后他回头朝后面喊,妈,有人找你。隔了一会里面没什么动静, 小男孩朝我吐舌头笑了一下,说:“我妈肯定还睡觉呢,你等我一下,我去叫她。” 我坐到刚才小男孩坐着的高脚凳上,拿起吉他随意的拨弄着,一边四顾打量这 个酒吧的格局。酒吧不算大,大概30多平米,舞台占了大概有四五平米的样子,其 它空间都严密的摆满了桌椅,一个挨一个,跟北京三里屯的酒吧格局差不多。吧台 正对着门,台子前面是一排高脚凳,四周墙上挂着一些八十年代的电影海报,有一 面墙的架子上零落的摆着些杂志CD什么的,看的出来老板应该是个七十年代的人, 带点怀旧的风味。我调了调吉他的音,开始弹卡萨布兰卡的旋律,并且跟着轻声的 哼唱。 小男孩出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睡眼朦胧,穿着睡衣,看样 子是被小男孩从床上叫起来的。女人约30岁左右的样子,大概是没睡好,脸色有点 苍白,她看了看我,懒懒的说:“我们这里不留专用歌手的。” “没关系,我可以兼做服务生。”我急切的说,我明白不能再失去这最后一个 机会了,不然晚上我很可能会睡马路。“好吧,你先熟悉一下这里,我去睡一会, 具体的晚上我们再谈。”我急忙用力的点头,表示同意她的话。她朝我笑了一下, 笑容妩媚无比,然后转身走了回去,从后面看她的身材,真是凹凸有致,韵味十足。 “你教我弹你刚才唱的那个歌吧,挺好听的。”小男孩凑过来跟我说。“你会 英语吗?”“不会。”“可那是首英文歌,不如我先教你别的吧,等以后你会英语 了再学那个。”“好吧。”“你叫什么名字?”“李明,你呢?”“王东,以后你 叫我东哥就行了。” 傍晚的时候店里来了一个女孩子,李明叫她玲姐。我跟她打了个招呼说我叫王 东,是新来的。她说她叫张玲,也是酒吧的服务员,本来还有一个男孩子的,但昨 天刚刚辞职了。我心说难怪老板一听说我可以做服务生,那么痛快就把我留下了。 张玲问我梅姐呢?我愣了一下没想明白她说的梅姐是谁,但随即醒悟到她说的 是下午我看到的那个老板娘,就跟她说,梅姐在后面睡觉呢。张玲说,也是的,昨 晚就我们两个人,一直忙到凌晨我走了这里还有客人呢,估计把梅姐累坏了。 我和张玲闲聊的时候梅姐走了出来,我的眼前不由一亮,此时的梅姐跟下午时 候截然不同。脱去了睡衣,换上了一身性感的连衣裙,披肩的长发刚刚洗过,微微 的卷曲,还滴着水,脸也化了妆,带点冷艳,却又不失温柔,整个人有一种野性的 成熟,非常有味道。梅姐看我呆呆的看她,甩了甩头发问我:“你叫什么?”“王 东。”“我叫你东子吧,每天晚上9 点到10点唱歌,其余时间帮玲子做服务,每个 月1000管吃不管住,行不行?”“行行行!”我急忙答应,能留下来已经很不错了, 住的地方再考虑吧。 “梅姐,你都不用听一下我的弹唱吗?”“不用了,下午的时候我听到了,你 唱的挺不错的。”“谢谢梅姐!”我由衷的说。 “那干活吧,玲子,你教教东子都该干些什么。” 我竟然就这样留下来了。想想这个世界真是变化多端,前几天我还在H 大学的 教室里上课,今天竟然已经跑到天津的一个小酒吧里来打工。说实话我心里有一些 隐隐的担心,不知道强子怎样了,有没有把我供出来,以强子的性格应该不会的。 也不知道张扬那个家伙还活着吗,一直以来我都是恨他不死的,可现在我只盼着他 能够平安无事。刘媛呢,会不会想我?一想到刘媛,我的心就有点疼,一丝落寞涌 上心头。 晚上酒吧陆续的开始来客人,听张玲说很多都是常客,看的出来梅姐的人缘很 不错。他们听说我是新来的,也不见外,都跟我热情的打招呼。因为人很多,张玲 有点忙不开,9 点多的时候我只上台唱了两首歌就下来了,一直帮她忙。 2 点多,客人都走光了,张玲过来叫我一起走:“你住哪里,顺路吗?”“顺 不了路,我刚来天津,还没地方住呢。”“这样啊……要不你今晚先住我那里去? 可以睡我客厅的沙发。” “这样行吗,不太方便吧,你男朋友会不会介意?”我有点犹豫。梅姐在吧台 里结帐,看我们还不走,就问我:“东子你怎么还不回去呢?”张玲说:“他刚来 天津,还没地方住呢。”梅姐看了看我,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先睡店里吧,把那边的椅子挪开,把沙发放平就可以睡了。”梅姐淡淡的 说。张玲看着我笑:“这样也好,梅姐那我先走了。” “要不我送你?”我问张玲。“不用了,我男朋友每天都会来接我的。”张玲 笑着朝窗户外面指了指,我看到在马路对面果然站着一个男孩子,就说:“那你们 路上小心点吧。” 梅姐到后面抱了一床被子给我,又说:“没找到住的地方之前,你先在这里凑 合着睡吧。”我很感激的跟她说:“谢谢你梅姐。”“客气什么,以后都是一家人, 有什么难事跟我说,能帮你的我就尽量帮你。”“那我就不客气了。” 梅姐回后面去睡了,我却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乱乱的。被子应该是梅姐盖过 的,有一股淡淡的香,是属于成熟女人的味道,跟梅姐身上的香气一样。我想到了 刘媛,身上也有一种香,不过跟这个香不一样,那是青春的充满了朝气与活力的香。 我开始胡思乱想,大脑有点亢奋,最近几天的事情全部都涌到了大脑里,我干脆爬 起来抽烟,一直到天蒙蒙亮了才倒在那里睡了。 在酒吧打工的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我居然没有做梦,睡的很沉,也许真的 是太累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