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我给强子打电话,向他打听小磊的情况。他说小磊现在几乎每天都泡在他那里 喝酒,憔悴的不成样子。我说强子你帮我跟他说声对不起。强子冷冷的说,要说你 自己去对他说。我说强子你现在是不是特瞧不起我。强子依然是冷冷的声音对我说, 那是你们之间的感情问题,我不参与,也保留个人意见。 挂下电话,我一个人跑去F 县的酒吧,把自己灌了个淅沥哗啦。醉酒是逃避现 实的一种最好的办法,我想,我已经开始爱上了这种感觉。我不再去学校,也不再 回家,每天徘徊在各个酒吧之间,白天晚上的泡在那里,直到身无分文了才回家去 跟我妈要钱,然后再接着出去泡。我妈不知道我的情况,还以为我在谈恋爱呢,所 以才会这么频繁的要钱,不止一次的要求我把女朋友带回去给她看看。每当这个时 候,我总是含糊的推搪着。后来她看没什么可能说服我,也就不再提了,只是在把 钱给我的时候告诉我,要对女孩子温柔一些,对她好一些,两个人在一起需要的是 感情培养,不是只有花钱才可以打动女孩子的。我有些心疼的想到了车红,不知道 她现在跟张雷怎样了。 因为天天去酒吧,我认识了一些新的朋友,他们和我一样,喜欢把时光打发在 酒吧里,他们或者是玩音乐的,或者是写字的,或者是画画的,或者是落魄的诗人, 因为年纪都差不多,我们凑在一起,很容易引起共鸣。他们的思想都比较激进,对 这个社会的很多现象不满,却又不得不依附在这个社会的某个环节上生存,这让他 们的内心充满了叛逆和反抗的情绪,我想这个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愤青”了。而现 在,我也成了其中的一个份子,只是我并像他们一样是因为对现实不满才聚到一起, 我只是对现实的一种逃避,后来的很多时候我想,其实他们在怎样凑在一起不满也 改变不了什么,所以他们也是和我一样在逃避现实社会。我们仿佛被社会抛弃的孤 儿,生活在这个感情匮乏的都市,因为缺乏安全感,所以我们拥抱在一起互相取暖。 我们的圈子相对来说比较固定,都是在F 县那几个酒吧经常泡的人,但人员并 不固定,不断的有人加进来,也不断的有人走掉,从此消失不见。我们习惯了这种 来来去去的流动,人和人之间变的不那么依赖,因为说不定谁明天就消失了不再出 现。很多人甚至连女朋友都不固定,今天挽手走在某某身边的女孩子,说不定明天 又走在某某某的身边,而不会有人对此感到诧异,似乎人和人之间就应该这样,一 切都是天经地义的。我也开始习惯这种生活,我抛弃了抽了很久的云烟系列,开始 抽中南海,这是一种不同于烤烟型的混合味道香烟,他们说男人抽这种烟会阳痿, 我不信,而且他们也都在抽,似乎越是听起来恐怖的东西我们就越喜欢去接近,所 以,我烟抽的比以前反而更凶了。 我正在云海蓝天酒吧里跟几个写东西的家伙喝酒聊天的时候,电话响了,是一 个刚认识没几天的朋友,问我在哪儿呢,我说在云海蓝天呢,他说那你过来吧,我 给你介绍一姑娘,我说好,你们在哪儿呢,他说在星吧呢。星吧是云海蓝天不远的 另一个酒吧。挂了电话,我跟那几个未来的作家道声拜拜,就赶去了星吧。 在星吧里我找到了他和他要介绍我认识的姑娘,年龄不大,长的还行,不过有 一种与她年龄不太相符的成熟,一举手一投足之间,散发一种迷人的女人味道。 “我叫LINDA 。”她笑着向我伸出手,笑容妩媚,手指修长而美丽。 “RICK。”我伸手跟她握在一起,感觉她的手很柔软,“LINDA ,你跟我一个 特别好的朋友同名字。” “是吗,这么巧,她漂亮吗?” “漂亮,跟你一样的漂亮。”女人总是喜欢被恭维,我的这句话说完,彼此之 间第一次见面的距离感顿时消失不见。 “RICK最会哄女孩子开心了。”我那个朋友在旁边插嘴。 “是吗,我喜欢幽默的男孩子。”LINDA 很自然的说,毫不做作。 然后我们坐下来开始喝酒,酒过三旬后,我那个朋友说他还有事情要先走一步。 他离开的时候,我和他默契的相视一笑。他走了以后,我笑着对LINDA 说:“他是 故意离开,给我们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LINDA 也笑了,说:“我知道,我并不讨厌你,不然我会跟他一起离开的。” “如果离开,去哪里,他住的地方吗?”我有些无赖的说。 “也许吧。”LINDA 并不生气,反而很坦然。她的坦然让我也开始变的坦然, 所以后来我们拥抱着离开酒吧去了她住的地方,就仿佛成了天经地义一般。 “你不会总是这么轻易的就跟男人上床吧?”我问躺在我怀里的LINDA 。 “我不排斥跟任何人上床,包括女孩子,但前提是我必须喜欢他,或者她。” LINDA 说的那么自然,一点也没有普通女孩子的那种矜持。 我笑了,这个丫头居然是传说中的男女通吃,我问她:“跟同性上床什么感觉, 会不会尴尬?” “不会尴尬啊,大家都是有这个爱好才会在一起的,而且感觉很好,因为都是 女人,了解彼此的身体。” “这样啊,真是奇妙。” 天亮后,我离开了她的住处。 “我们还会见面吗?”我问她。 “当然,为什么不呢?” “没什么,我怕我们玩出火来,万一你爱上了我怎么办。” “不会的,出来玩就要懂得规矩,好聚好散,只要开心就好,千万不要动感情。” 我笑了,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很动人,“我是怕我会爱上你。” 她眨巴着眼睛,笑着说:“最好不要,我这种女人会让你受伤的。” “我知道,我逗你玩儿呢。”我哈哈笑着离开了她,身后传来她说有机会再见 的声音,我没有回头,向后面扬扬手走了。我怕我一回头,就不想走了,我还不太 适应这种诱惑,它不同于我以往的生活方式,我还需要时间来适应。 堕落是美丽罂粟花结出的果实,一但爱上了就会上瘾,越陷越深,欲罢不能。 我依然天天泡在酒吧里,并且认识了很多的女孩子,还跟其中的一些上了床,她们 有的跟我只上过一次床就再也没有出现,有的还会偶尔出现在酒吧,然后跟别的男 人上床。这个圈子是如此的混乱不堪,我们都沉糜在其间。 在酒吧偶尔会遇到LINDA ,我们有时候会离开酒吧去她住的地方,有时候就在 酒吧里喝上整个晚上。我始终都没有跟她要过电话号码,她也没有跟我要过,其实 想得到对方的电话号码是如此的简单,但我们都放弃了这种快速的联系方式,让相 遇变的更加捉摸不定似乎会更有趣味。 我想,我似乎爱上了这种堕落的生活。这种生活独有的混合味道,就仿佛中南 海香烟一样的香醇无比,给我前所未有的吸引和快感。 学校给我来过几次电话,都是关于老五的事情。第一次是警察来了解情况,我 回去了一趟,把那天的情况跟警察说了一下,并记了笔录,那天我还看到了小丽, 哭的眼睛像个桃子一样,想必老五的事情给她也是很大的打击,但我心里想,早你 干什么去了。第二次是老五的家人来了,我又回去了一趟。看到老头老太太的时候 我很内疚,仿佛老五的死是我害的一样,老头老太太对我倒是蛮客气的,还直谢谢 我当时跳下去救老五的行为。学校方面找到我,说本来是没有责任为了老五的事情 进行赔偿的,因为已经出了学校,但想想老五家就他一个孩子,而且好不容易培养 的快大学毕业了,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处于人道考虑,打算进行一下捐款。我开始 还想学校什么时候忽然变的这么仁慈,但没想到学校接着又说,希望我能够劝说一 下老头老太太,放弃对学校进行索赔的要求,因为就算打官司也没有用的,最后还 是会判学校赢。我就不再说什么,回家拿了500 块钱,又去找到老大、老六、小磊、 强子他们,一共凑了2000块,算是315 宿舍集体捐的,然后我们宿舍集体跟老头老 太太谈判了一次,最后终于说服他们放弃了对学校的起诉。老头老太太走的那天, 我们几个一起去送的,火车走后,我站在站台上哭了,老大他们也哭了。 我想起了小时侯我爸爸和妈妈离婚时候的场景,那个时候我只知道为了玩具而 撒野,还不懂得因为感情而哭,但现在,我想我已经不那么缺心眼了,可人的成长 过程为什么一定要痛过才能完成呢? 在每个酒醉后的夜晚,我蹲在F 县的马路边仰头看月亮。天空有时候是阴的, 有时候很晴朗,我的心情跟着天空的阴晴而变化,如果天气好,我的心情就好,如 果天气不好,我的心情就很恶劣。我在晴朗的夜晚,对着月亮喝酒唱歌,并对每颗 一闪而逝的流星许愿,我说,我希望我认识的所有人都健康平安。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