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性之间 “我爱上了一个人,爱的深沉!”他的话,我记忆深刻,是因为它让空落的旷 野颤动了,撕开了一道爱的伤口。而我不喜欢这种表达方式,像王初轻轻的几句话, 像是轻描淡写,但是他的感情是干净执著的。 听他这么说话,我想骂人,是求爱还是吟诗呢?找文化垫背,不至于糟蹋它。 这小子肯定和艾青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搞不准是几代嫡孙子呢。怎么不搞一个她像 我脚底的大地,我爱的深沉呢?不是更绝更像。 他神情激越,语调都变了。他继续说:“可是曾经我们相爱过,然而狂跳的欢 喜流逝了。但是现在我要紧握住爱神之手,要爱再现沸腾的激情!” 我再也不能做一个纯粹的听众了,心里的笑咆哮而出,在我嘴巴里嘎嘎地响声 很大,我从来没觉得这个世界有这么荒谬,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至于要死要活吗? 搞不清为了什么,那就是个完全荒谬花花绿绿的似水流年,埋藏着许许多多的 甜酸苦辣悲欢离合,让我们的青葱时光五花八门千姿百态。 怎一个爱如此了得?我不懂,红尘是丈,茫茫人海,爱像一枝花,一场风雨催 发了她又凋零了她,她是如此诡异,捉摸不透。你看轰轰烈烈,生离死别是爱;粗 茶淡饭,满脸皱纹了,坐在小院里,相对无言也是爱……每个人都有一本经,一张 怎么说的了众相? 在大学的校园里,想高中时代,会很好笑,很憧憬再来一个轮回。一个没有爱 的青春,没有男女分别的时期,李商隐在深情款款地喃喃语:此情可待成追忆,只 是当时已惘然。多的是“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杨柳岸晓风残月!”不断 吟唱的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是多么矛盾,伤感!人活着, 从出生那一刻起,有种东西一直在沉眠,随着年龄的长大,一点一点的苏醒,像这 些诗词就是燎燃她的星星之火。春天来了,草要发芽,花要开,想压制都没有办法。 上学,背书,放学,上学,背书……无限的循环,情义盎然的文字,能不让人 胡思乱想才怪。唐僧很可能是禁欲主义者的虚构,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谁又知道是不 是真有其事呢?有些人向来是喜欢嘴上仁义道德,心底里朝三暮四,他们常说着让 别人做,自己是不做的。 要完全斩断情丝,就不该男女在一个教室,或者就不该有男女之分。上古的中 国,礼教够森严吧,张生崔莺莺还是夹缝里求得一份沃壤,不是唱出了人间的绝音 吗?现在搞铁壁合围,剿杀耳鬓厮磨,还能咋地,任你千万变化,金猴奋起千钧棒, 阻止得了人性和爱的蔓延? 春天来了,亚当在苹果园里,他心理的春天也来了,他还不明白,有一个神秘 的禁区将由他去开启,他和一个叫夏娃的,有花无果! 要不是舌烂莲花,说起话来喜欢引经据典,口若悬河,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死的 说成活的,能把人给毙了的一张嘴……张小妖很可能就名不见经传。 “算了吧,哥,学业为重,老师说的没错。她给你一个闷葫芦也合情合理,后 事如何,你猜呗。这叫国人的含蓄,这叫欲擒故纵,让你欲罢不能。学着点儿,谁 像你那么浅薄,‘我爱一个人,爱的深沉!’,用脑子懂不懂?” “可怜哟,从此春梦里应添女郎一树花!”张小妖坐在刘辰东家林子里的苹果 树上,啃着涩涩的苹果,在充分发挥他的才能,用一种高屋建瓴的口吻侃侃而谈。 “你的意思是算了?你准备袖手旁观?”刘辰东瞧着他,讶异地说。 张小妖没有正面回答,旁敲侧击道:“辰东呀,缘分,知道不?人要讲个缘分。 像拳击,有蛮力是不够的,一个隔山打牛或是四两拨千斤就给拆了。长个脑子不仅 仅为了好看,耍漂亮的不是脑子上蒙长酷脸皮,是曲折的心思,懂吗?更何况,缘 说白了就是时间!时候没到我就是把林依恋一个活人塞在你心里你还是不能痛快。 “看你家的苹果份儿上,我给你掏良心话。你的情书也没白浪费一张纸,怪天 怪地,只能怪亚当夏娃为什么要是一男一女,天地间制造出爱情这个东西。” “这话是你说的吗?我真想抽你!武大郎还有个爱情观,你他妈就一根死经儿。” 刘辰东在他坐的树上重重地捶一拳,整张脸都气乌了。那模样比武松还英武,不消 一拳准结果一只东北虎,要是法律准许的话。 张小妖跳下树,手搭在他抽动的肩头上,有节奏地跳动,一脚把一个啃了一半 的苹果踢的老远。 “哎,没办法呀,没有爱的时间里,我是没有芬芳的花儿,我的眼睛是两口不 再涌流的枯井,我的想象是一颗沉睡的睡莲。”刘辰东哀伤地说。 “贫吧,把风雅颂都搬出来,贫个林依恋来——冬雷阵阵,夏雨雪,山无棱天 地合,乃敢与君绝!我怀疑你要真把林依恋给搞上了,会不会用诗词歌赋去洞房? “我头痛,算了,节哀顺便吧,二万五千里长征才是一个序幕,急啥!骑驴看 唱本——走着瞧。好戏还在后面,看我妙手书生十二般手段,敢叫日月换新颜!” 张小妖鼓励他说,看刘辰东似上绞刑的样子,他心生内疚。 我坐在图书馆外面,不紧不慢的想。时间在悠悠的走,当想到这些时,一丝笑 顽皮地跳上了我的嘴角。久违了的自我陶醉。 晕,要是亚当夏娃是两个男人或是两个女人,还得了,岂不都是Gey 或是拉拉 了,哇,逃亡吧,祈祷吧。 爱是生活里的一场游戏吗?不,不是!它是一颗种子,藏在心地里,随时会发 芽, 在一个很短的瞬间快速地枝繁叶茂或是枯萎凋零。 我一直坐,坐到天完全暗下,黑夜包围了我,男男女女来来去去,有认识的有 不认识的。图书馆前的灯亮了,是暧昧的黄色,它们披在我身上,我也暧昧了。 远远地,我看到一个人向我走来,走路的姿势像画画,轻飘飘的。我该走了, 不想他再看到我一个人孤单。 王初依然没有脚步声,我搂着他窄窄的肩膀,使劲儿压着,他的脚像是踩在棉 花上。 “张越,别费劲了,压着我难受。”他长长的手指捻着的我的手指,暖暖的, 有点而潮。 这世界多大啊,小小的校园,两年里我从没有过交集;世界又多么小啊,上帝 在手心里画一条线,轨迹就变了。 “岳,吃饱了没有?”王初说。他把自己碗里的猪肉一个劲儿的向我碗里放。 “不要叫我岳,我是张越!我讨厌一个字的岳!”我扔了筷子,肺快给气炸了, 瞪着他。“我也讨厌吃猪肉,我不是那个沈岳!你给我记好,我叫张越,弓长张, 超越的越!” 王初没有生我的气,和平时一样对着我看书,静静地。 “初,对不起。”我手里握着耳机线,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说出这句话。我怎么 变了?张越会说对不起吗? 他笑一笑,摇摇头,说:“是我错了,写你的书吧。” “初,你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脾气?”我的话有些酸,怪不是滋味儿。 他摇头,笑一笑,说:“也不是,有些人你天生要百依百顺。” “像张小妖吗?” “张小妖?他是谁?” “一个漂亮的女孩。”我的心很坏的,表面上非常自然。 他没有再说话,收回目光,四周又安静了。 我喜欢看他沉默,他的样子和痛,写不出东西了,我的目光一半在屏幕上,一 半从镜片上方跑在他的脸上。 我也不理他,不说话,继续写张小妖。 这样的差事张小妖是久经沙场本应驾轻就熟,这次却不同往常。万里长征还真 没错,任重道远。 黑漆漆的夜晚里,张小妖在酝酿感情,这是第一次给她写“情书”耶。 枯坐在桌前,冥思苦想,僵硬的腿脚都麻木了,他挖空了心思,就是无法煽情。 怎么办,怎么办呢?他使劲儿敲着头,还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该死的刘辰东,尽给我找难题,这是个啥事儿吗?张小妖在谩骂。 妖啊,逞什么能呢?自找苦吃!我是妖啊,妖也是神。 晕,我又没和她恋爱,不可能无师自通,怎么办呢?写与不写是一个不用思考 的问题,明天必须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兄弟如手足,两肋插刀是再所难免。 夏天的夜空很高,亮闪闪的星子和飞舞的萤火虫交相辉映,这自然的舞台,太 美了,萤火虫从窗前的葡萄架下络绎不绝的飞出来,飞上天。 她们不会是爱上了星星吧?还是可怜天地的四目相对默默不得语,隔的那么近 又那么远?不然何以天地间的精灵飞得如此殷情? 也许她们是大地的滴滴泪水,那是对天空缱绻的思念,相思成灾吧。 银河之畔的泪珠流了多久,没人知道;大地之神开启了心扉,也没有鸿雁飞书 ;花儿开了又落了,叶子绿了又黄了,不知道多少个寒暑易节? 蛙声远远近近,和着不眠的婵吟,是今夜唯一的声音了,好像人们和鸟儿都进 入了梦乡。只有我张小妖一个孤独的无眠者,对一个同桌想入非非。 同是一张字,一千多年的张籍和我区别太大了,一个为前程,民族大计;一个 与朋友患难与共,还是左道旁门。 对一个女孩子思念是个什么滋味,和对远方父母的思念差不多吧,所有的思念 应该是一个形式,甜蜜而忧伤。他以为是这样的。 张小妖开始认真地想,想林依恋的种种好,今夜的林依恋是我的,要飞翔在我 的胸怀里,我不能让谁来占有一丝缝隙,用一个赤子之心想她的灵魂和肉体!让她 的影子和我的心和我的灵魂紧紧融合。 可爱的依恋:虽然我无法知道今夜我是不是你梦的主人,但是今夜你攫住了我 的心魂!长夜漫漫,注定了我要与你的影子相伴,可是心怎么也依偎不了灵动飘逸 的影子。我只能凝望夜空,愿星星和花香捎给你馨香的祝福。 更糟糕一点儿说,我也不知道,在人群里,我为你神魂颠倒的眼神你知道多少 或知不知道。这样的问题我不知道思索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我最不想知道的答案, 如古龙小说里仇家的幽魂,如影随形地折磨我,冷汗多次湿了衣衫。问天下,情为 何物,生死相许的时刻我的心和身体只能对着一个影子。 在你的影子里,我常在心里对自己嘲讽,这个懦弱的自作多情的傻子!我管不 了自己的神思,如果天底下还有一个傻子,我愿意为你去做,就像大地的眼泪—— 萤火虫,明明知道永远也飞不到天的怀抱,然而大地年年都有泪流满面的时候。那 不是信仰而是大地对天空的思念! 夜深了,依恋,你睡了吗?还是和我一样夜不能寐? 不,你是那么的乖巧,那么懂事,是不会对谁说一个不字,尤其在父母面前, 最是听话的孩子。我想现在的你一定枕着一帘美梦,弯弯细眉在调皮地跳动。 我清楚地记得你告诉我的你爸妈的故事和心愿,他们在你身上寄托了许多没有 实现的愿望。你说你义无返顾地要延续他们的生命,历史就是由一个个儿女来来去 去。你的话多有哲理呀,那是花儿的心思,夜莺的歌喉,诗人心里的吟唱,我百听 不厌,它带着你心灵的芬芳,在我的灵魂里氤氲。 因为思念和牵挂,这么黑的夜,我的视野亮若白昼,有钻石般璀璨的光泽在闪 烁。甜蜜的波涛,席转了我身体的每个角落。 萤火虫的飞舞和大地的呓语此起彼伏,这奇妙的音响也无法给我催眠,我要飞 出身体,聆听你的心跳,驱赶那些准备闯入你耳廓的蛙声和虫吟,护卫你一个安详 的梦,今夜你就是天上人间的美神! 依恋,你知道吗?我好恨自己没有勇气,再在你的耳畔痴迷地告诉你,我爱你! 我只是紧闭双唇,牙关紧咬,钻心的痛和羞辱像是我骨头里钉入的铁钉。 我多么希望有霸王的豪气干云冲冠一怒为红颜,然而我永远是个胆小如鼠的自 爱狂!我不想隐瞒这些卑劣,你是最有权力知道我的所有。我也想过告诉你这些, 很有可能失去亲近你的唯一机会,可是在你的明眸里,我是那炫彩的奴隶,避无可 避,逃无可逃。你那蜜甜的笑容就是我的太阳,照彻了所有的黑暗。 不知道说些什么,絮叨叨语无伦次地乱语。 依恋,原谅我的浅薄,我甘愿你睡在我的心房。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撒旦把 你变成一个永恒的睡美人,沉沉地在我的心房睡下去! 天快亮了,依恋,想到明天,我总是惴惴不安,哀愁像晨起的烟云,我来不及 紧闭心扉,它便四处游荡。 依恋,就给你说这些了,如果惹你不开心了,不要用我的过错惩罚你自己,就 让我为自己买下一份美好的失落。 张小妖写完一段话,顿时如释重负,轻松了许多。躺在床上,脑子里异常清醒, 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身体似乎被抽空了一样,轻飘飘,心里纠缠着别扭和失 落。 王初合上书,啪的一声。我知道他做给我看的,索性充耳不闻,依旧自我。 “我谁睡啦,管你呢!”他扔了一包温好的牛奶在我的桌子上,替我掖好脚边 的被子就躺下了。 “张小妖是一个男孩子。”我说。妈的,我怎么这样傻呢,我还想再把戏,他 会想张小妖是一个女孩子吗? “谁管你,和我又没关系。室长,我抗议,张越深更半夜亮着电脑,影响我休 息。明天如果我没有上课,班主任找我的话……”“张越注意影响,睡了吧。”徐 清风说。 “张越,美婷找你。”徐清风来叫我。我懒的动,在被子里缩成一团,把自己 裹成一个大粽子。实在太困了,暖和的被窝儿,谁他妈有病愿意起床啊? “一句话,你起不起来?”徐清风站着没走。 “不,再睡一会儿。” “真不起来是不?”他使劲一掀我的被子,我只觉得冷的哆嗦,瑟瑟的抱着身 子。 “清风,不至于这么绝吧,往日无怨,今日无仇的。” “告诉她,我在写作不好吗?这是为我们的将来着想,任何爱情都需要面包。” “可是你在睡觉啊,怎么写作?” “晕,你就是个猪脑子!”我实在是忍无可忍,恶狠狠的骂他。 “谁猪脑子?你说谁?说好泡泡她就算了,谁让你睡她?脑子进水了是不?整 出麻烦了,还蒙在鼓里。”听他这么说,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三两下穿好衣服就 向楼下跑。 我站在胡美婷的面前不知道说什么好,外面刚下雪,很冷的。 “我在写作,你知道,灵感就一会儿的事,走了就不再来。”我自然心虚,脸 涨的热热的。上前拉住她的手,眼睛温柔起来。“看把你冷的,傻子,真是个小傻 子!” “没怪你,我愿意的。估计你在写作,就想看看你。不是给清风说,要是忙, 就不要下来吗?”她笑了,很美的那种。 “上去吧,好好的写,知道吗?不要太累!我走啦。”我来不及说什么,她柔 和的捏捏我的手,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又回过身,说:“小越,抱抱我。” 地上的雪,在脚地沙沙的响,这个冬天格外的温情。 我把她给我织的围巾系在她的脖子上,在她额头吻一下,好凉,像冰一样。 “晚上一起吃饭吧,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上去吧,继续写吧,我真的走了。”她转身,我看到了明亮的眸子恋恋不舍。 她转身的姿势好美,我不知道她的坚定里怎么能流露出款款深情? 雪花落在她的头上,肩膀上,她更像一个纯洁的天使。 “为什么要这样?说好为了写小说,找一个女主人公,怎么就骗了人家的感情, 糟蹋了她的贞洁呢?清风是真的喜欢她,而我不是呀?” 我一直站着没动,任凭风冷冷的吹,看着她在视线里逐渐消失。 回到宿舍我不想理任何人,尤其是清风。不想睡觉,坐在电脑前,看手里燃着 的烟,灭了就点燃,吸几口,又让它灭掉,再点燃…… 王初不在,清风他们几个陆续走了,我接着写小说。 “小妖,为什么我的情书石沉大海,连一片浪花也没有?”放学后,刘辰东在 公厕门口堵住他,向他发难。 张小妖看着他,暗自发笑,可怜我这根救命稻草。 “什么意思?讨饭的还嫌饭稀?天底下顶无赖的呢。我只说给你写情书,没有 保证人家一定理你吧?”张小妖毫不示弱迎难而上,反唇相讥道。他挺讨厌刘辰东 那份儿先声夺人,最没道理的事儿也能搞得有板有眼儿。谁都知道刘辰东是富家子 弟,颐指气使惯了,然而张小妖可不会忍气吞声。 妖就是妖,不能和人同日而语。 “别把我想的那么龌龊不堪,这会儿不是找你斗嘴。说正经事儿,你不是顶能 耐吗,搞一封不痛不痒的情书日弄我,至于吗?”刘辰东也不是省油的灯,不卑不 亢地顶了回去,这两个人都会打擦边球,一向颇为自视。 “哟嚯,我张小妖是没脸没皮儿的角儿?骗吃骗喝也不会拿哥们儿开刀呀。有 种把话挑明了来。”张小妖索性摔开膀子,竖在门口,故意给他难看。心想,小样 儿,一有上厕所的人,你小子就脸皮城墙厚又奈我何。 “还咋地,把你想的龌龊了?你要是够龌龊,我比佛祖还圣洁!”妖是最喜欢 说自己是佛的信徒,这样才高人一等。 “别螃蟹似的张牙舞爪。走,一边说去,成了吧。哥,我刘辰东还不知道你宅 心仁厚,可我也不会吝啬那几顿饭钱呀,堵这儿不是给我丢人吗?”说着,他瞅瞅 四周,在前面拽着张小妖的胳膊就走。 夜色很深,刚刚放学,学校里沸反盈天。 “吵死啦,叽里呱啦,头都要大。”刘辰东很烦恼地说。 是呀,怎么回事,林依恋对我的信,一点感觉都没有?不可能,大才子的情话 如同凉开水?郁闷呀,打击呗,给我如日中天的傲气一大盆冰凉的水。张小不妖一 边走,一边在详细的想,一点蛛丝马迹的破绽也不漏过。受罪事小,面子可抹不下。 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事情要是传将出去,还怎么混。在众人面前扛着人头狗脸? 细想着,不由涌起一股子火气,妈的!要是生在霸王时期,准他妈我张小妖一 把火烧把阿房宫烧个鸟尽,哪儿还有那个竖子之事。 心中生着闷气,一口气咽不,一路踢踢踏踏,毛毛燥燥的。 在校西门,杨柳下,张小妖气急败坏地找了石凳坐下,连珠炮地向刘辰东开火 道:“我倒要问你呢,怎么给林依恋情书的?你亲手抄没?你丫的有脸恶人先告状, 倒打一耙。这么没面子的事,有损名节,我臊不起皮!今儿个,你的解释解释。” 刘辰东皮起来,不是玩的,不折不扣一个浑球。张小妖深知对他可不能一贯地 低眉顺首,因此先下手为强,他采取了连环打击。 “哥呀,你可不能急,要不我就更没主意了。我刘辰东对天地良心发誓,我一 个字没落地抄了,不信你看底稿还在呢。”这一招还真灵,他的嗓门真就软下来。 刘辰东胳膊肘子撑在膝盖上,手掌捂住耳朵,头深深地埋下来。人生就是几口 气,那是不能泄的几口气。像现在,刘辰东椿楦并茂,偏让自己如丧考妣。 真他妈一个阳痿的男人,一个抱愧的熊包样。没几个人瞧得起这种人,可是这 种人正经起来偏生是有贵族气。张小妖还是佩服他,他这一招自残法也挺狠,无论 对谁都很泄火。 张小妖哑火儿了,也不知道怎么争辩。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他更是一头雾水。 困顿了一天的学生,这下解放了,呼朋引伴呼啸而去,人去楼空的况味十足。 一些关系稳定的男女,是要溜到这杨柳下,所谓的情人林里卿卿我我一番的, 算是自慰吧。不过,今晚败兴的很,两个男人吹胡子瞪眼地坐在那里,急火攻心的 男女灰溜溜地走路了。要不是张小妖和刘辰东名声在外准要遭一些暴打。 好久谁也不说一句话,无声地对峙。杨柳上的栖鸟时不时鸣叫几声,间或也可 以听到拂弄巢穴的穸簌声。 刘辰东不时地长吁短叹,委屈的不行,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你说现在怎么办吧,在这儿也磨叽不出个事儿。不行,咱今晚先回去,大不 了乘热打铁,我再给写咯。”张小妖很怕这种沉寂,时间过的特别慢,长久如此人 准会呆滞,落个吃喝拉撒的机器,他宁愿求饶,哪怕很没自尊。有这种损友,靠, 只有认栽。 一听张小妖的口气,刘辰东的一点儿不快马上云消雾散了。然而他没有表露在 脸上。 “只能这样了,死马当作活马医撒。”刘辰东淡淡的说。刘辰东的家庭教育非 比寻常,政治话是一门绝活。不得不说刘辰东是有演戏的天赋的,似乎是他在妥协。 “我就知道,哥!你够义气,说话算数,嚯,悬着的石头落地了。走啦就这样 咯。” 顿了顿,他立马奉承道,可把他老子学的好,溜须拍马可说是旷古绝今。从小 他就学习着,所谓艺多不压身嘛,只要你肯学,一展身手的机会会时不时的出现。 就像哲学上讲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 张小妖此时如梦方醒,明白又落入了圈套。他是打掉牙向肚里咽,这老滑头防 不胜防。王八蛋,就会装可怜相,下次懒得理你。心里狠狠诅咒。也许臭味相投, 这两个不同类型的人就这么黏糊,能瞬间翻脸不认人,也能好的穿一条裤子。 准他妈苍天无眼,捏泥人儿的泥巴来自一个盆儿,要不人咋是个说不清的复杂 动物,骨子里八九不离十,一个调儿。 刘辰东又和颜悦色,推推搡搡,和张小妖勾肩搭背地向回走,亲密无间似乎有 些过分。 路上的行人稀稀落落,大多数是和他们一样年纪的学生,晃悠悠朝家里荡,反 正这些人是不急的,因为没人张罗出路的,早就回家啃书去了,背水一战的谁耗得 起这个时间?你不能怨恨这个世界不公平,要是没有这些不平,哪里出现丰富多彩 呢?况且埋怨顶个屁用,人家老子娘能耐呗,命好呀,能带着富贵爬出一条寄生虫, 绝大多数还是独苗儿呢。 林依恋不是,绝对不是,这我了解的一清二楚。张小妖的心思飞到了林依恋身 上。 虽然她的学习不是出类拔萃,但也是中流砥柱里的佼佼者,而且她的性格里潜 伏一层不服输的傲气。不了解她的人是很难发现这一点,当然这一点刘辰东知道。 林依恋吸引人的自是一张漂亮的脸蛋,匀称的身段,抹不去的灿烂之笑。然而 也有一部分人是盯着她不错的出身,那可是一副上大树省力的好梯子。 人行道上的人,压根儿不是东西。有发廊里小姐和狎客,有流浪汉,也有买醉 的…… 刘辰东和他旁若无人地嘻嘻呵呵,难怪林依恋说这两个人有忘忧草的气质,无 论人世的快乐还是忧愁,对他们总是一样来去匆匆,如天空的丽风,靓丽的云彩, 几多沧桑,悠悠来去,留不下一点印痕。 林依恋不仅仅是一个好听的符号,更是男生们心中橄榄树,很多时候情不自禁, 她便会散发出馥郁的馨香。 “你先走吧,你那边的街道黑漆麻糊的,眼睛不好小心点儿,明早的早餐我买 了。” 街角的路灯下,两个影子矮矮的,挨的很近。刘辰东拍拍他的肩头说。 张小妖没说什么,一转身,整个身子都笼罩在黑暗里,才发现自己很孤单。 原来转身不是女人的专利。这会儿张小妖体会了转身的滋味。女人喜欢转身, 一刹那的潇洒和失落,眼睛里是千头万绪的东西,不知是不是泪,晶莹的要流却流 不出。 张小妖在找一个转身,一个女子的转身,记忆的手术刀在脑子里慢慢的盘刮。 原以为把一个影子扔在过去,记忆在剪辑一部影片,用一个的转身衔接两个片 段,弥补一个回忆的空洞。 奇怪,林依恋怎么这样平静呢,跟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下一封情书是不知道 怎么写了,再一次胡乱煽情,也许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张小妖边走边想,用来打发 落寞。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