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 天晴了,是个好兆头。 简单收拾一下,我提前去走走,放松心情,从容面对面试,盼望能给导师一个 好印象,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关系到我的前程,关系着我的爱情,关系着我人生 的一大部分。 A 大的考试顺利通过,给我很大信心,相信自己有能力给美婷幸福。我张越也 能够扬眉吐气,自豪地在校园里做一个痴迷的爱情狂,这是用自己的能力挣来的, 对得起父母,对得起自己,没有委屈自己,也没有辜负亲友的期望,获得了如花美 眷,人生如此还有什么遗憾? 今天的校园格外美丽,喷泉也开出了花朵,是一片笑浪,细沫飞扬。秋后的几 片叶子,洋洋地飘,这季节的留念多美丽啊! 答辩轻松地过了,简单程度超出了我的意料,从办公室出来,我觉得阳光是我 的一朵灿烂的玫瑰,欣喜若狂。 在没有通知书之前,谁也不告诉,稳妥一点儿,一下子把幸福给美婷——我的 傻女孩! 有一种爱叫内敛,只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相视一笑就化尽千言,像喜雨一般润 泽了心田。这是我现在的理解,爱不是那么简单,也不是想象里那样复杂,许多人 需要的是心灵相通的愉悦!爱的痛苦,因为我们自己的烦恼把红尘弄得支离破碎, 一相情愿地以为是为了对方好,反而弄巧成拙,收获时是一把辛酸和眼泪! 我在这座古城生活了几年,总在忙着读书、写字,极少的一部分闲暇也从指间 的彷徨里走了,我没有认真地看过它,行色匆匆里,我们熟悉地擦肩而过。 走在古城墙上,心境开阔了,放眼去是广漠的长空,熙熙攘攘的人群,车来车 往的喧哗,红男绿女和着霓虹、轻漾的音乐如此光华…… 《情书》写完了真的很爽,感觉整个个人是一团喜悦,见人像花儿一样眉开眼 笑。 “哥,跟我去医院看个朋友!”王初叫我。 他站在篮球场外面的铁栅栏边,见他认真的表情,我说:“弟,什么事?”本 来大家几个玩得正开心,他一来飘了一层不爽。 “哥,”他叫一声,欲言又止。 皱皱眉,使劲咬一下牙关,我还是放下篮球走向他。 王初见我过来,转身就走。他空着两手,我问他是不是要买点东西?他摇头, 也没说叫我换件衣服,怎么这样奇怪? 走了十几分钟,他停在一个私人诊所门前,愣了一会儿,说:“这个人你非见 不可!” 一听他的话,心猛地一沉,说:“有这么重要吗?” 王初点点头向里面走,他的步子很轻,很快,像一首优雅的轻音乐。在我的印 象里他从未这样从容闲适过,他今天是怎么了? 我跟着他向妇产科走,不知名地我的情绪焦躁起来,人如同走在一块火红的铁 块儿上。我看见了清风,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重逢,尴尬地笑笑,他视而不 见地把头扭向一边。他有理由对我生气,如果把我放在他的角度,也许会更加的愤 恨。 “清风,工作找得怎么样了?”我在他旁边坐下,厚着脸皮找他说话,我这不 是犯贱,确实懂事了一些,是我对不起他,把美婷给骗走了,兄弟如手足,我悄悄 在他心里捅了一刀,那不设防的心扉裂开了,痛的没有白天黑夜的抽搐。 他学会了抽烟,在强烈的咳嗽,脸都变形了。王初在一边不说话,我们大家沉 默。珍贵的同窗之谊都没了,说什么好呢。 “同志请不要在这里吸烟!”一个护士在和我们说话,像她白色的衣服一样没 有任何情感。我喜欢天使,但不喜欢白衣天使,她们是一些影子,不食人间烟火。 “去你妈的!”清风取下烟,恶狠狠地把它扔进垃圾箱,又木雕一般坐着。 我们三个是有病,爱的痛了会生病。 我不知道今天要见的人是谁,为什么清风忽然出现了?脑海里没有这样一个重 要的朋友是重要的、值得我们一起关注的啊?又是谁找到清风的呢?……一连串的 疑问都蜂拥而至,在这有浓烈的药味的地方,我的脑子很乱,理不出一个头绪。只 有等待吧,等待那一个人人的出现。 也不知过了多久,是很长一段时间,我看到那个人时天旋地转,这个世界真会 捉弄人啊! 美婷推门出来,她的手和脸色一样的苍白,脸上布满了疲惫。我只听见护士说 了一句:刚堕胎,见不冷水,受不了风吹…… 清风向她走去,她在给我笑。我什么也做不了,麻木了,最终苦笑一下,摇头, 美婷,你和清风做的好事! “越,不要走,等等我!”美婷在后面追着叫我,她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脚步 都像刀子在我心里划,她是一个疯子,在狂放地大笑,我是一个白痴,任凭她一刀 又一刀。 “我嫌你脏!”这是我第二次说这几个字,第一次是王初。每一次都是咬牙切 齿。 王初是叫我来看一场,主角都来了,无须化妆,生活在导演。 美婷啊,你既然和清风乱搞,为什么要和我上床?为什么,为什么?第一次怀 孕上医院,我像傻子一样要别人告诉,这一次我干脆不知道!你们都骗我!无耻! 无耻不是两个字而已,那是全世界的肮脏! 任何人的电话我也不接,任何人找我也不理,得了研究生怎么样?《情书》写 完了又怎么样?我还不是一个傻B !王初叫我吃饭,我使劲地骂他,谁叫他带我去 医院,一切都完了,完了! 第三天早晨,王初坐在我的床上,理理我凌乱的东西,说:“哥,我走了,这 一次真的走了,我要去找沈岳,是生是死都要见到他!这也是命,你懂吗?”他理 过了头发,很漂亮。 “这是命,你懂吗?”是我说的,今天他还给我,他这一走,今生今世我们是 见不着了,这是生人做死别! “你等我一下!”尽管很虚弱,我还是硬撑了起来,我不忍心他没有一个人送 别的离去。“让我送送你吧。” 我们一起吃了早餐,我花了自己所有的钱,给他买了两套新衣服,两双鞋子和 袜子,甚至内裤也买好了,他自己有钱,可以买这些东西,我要给他做一次,他这 么单薄,一个生命就淡出了我的生命。在车站里,我们紧紧地抱着,眼睛湿漉漉的。 火车要走的那一刻,他塞给我一封信和一张农行卡。火车在走,他隔着玻璃向我喊 :“哥,小初永远喜欢你!密码是我们两人的生日,你在前我在后!”他向我拼命 地挥手,清澈的泪水挂满了脸蛋…… 哥哥: 我亲爱的哥哥,小初走了……!!! 失去的终会失去,挽留的姿态无论怎么坚定或是多么可怜,都会散的。 活了十几年,感觉是一眨眼的工夫,和你在一起的这些时间,我像是比父母还 老了,瞬间的变化如同沧海桑田。我明白了什么是浮生若梦。这个样子,像一个朋 友说的:生如死始,聚如散终,缘皆如梦,梦岂能圆!我们的故事算了吧,应该说 我们之间没有 故事。 我写这封信,不知道会不会给你,现在心里很矛盾,也许临走你一个温暖的眼 神会感动我,这封便会落在你手里。 这几天看你如此,我很难受。是的,情伤是世界上最重的伤,我可以理解你现 在的感受,这心情是:形如枯槁,心如死灰!我见你这样,一边欢喜,一边流泪。 一切都是我导演的,确实我很卑鄙,反正我不在乎什么,脸都不要了,还怕什么? 美婷去打胎的事是我告诉清风的,同样我有意带你去见那一个场景,以你的个 性怎么能忍受呢?只会愤怒,还是愤怒!情人节那一天也是我叫美婷去的,我要他 见见你的真实,要伤她的心,叫她对你死心绝望!一直以来,我小心呵护你,是想 用细腻的情感打动你,像曾经对沈岳那样欲擒故纵,要你做一个奴隶,欲罢不能… … 这一切你懂吗? 我走了,去找沈岳,永远不再见你! 我把没写完的《爱随风》送给你吧。 北风吹,那么爱,随风散 爱那么深,都已成为过去 没有会人在意我为你哭泣也不会有人在意我为你记忆 为了爱放弃了自己 走在迷茫的城市遇见迷茫的爱 为了爱去改变 爱过了伤过了谁还会回忆旧的爱 没有人要理解 没有人再落一滴伤心的泪 没有了我自己多无奈多无奈 …… …… 如果你见到这封信,是小初真心希望你好,去给美婷解释吧,你们之间有许多 误会,需要好好的谈一谈,冰释前嫌了,还会恩爱如初。祝你们幸福! 爱你的小初 2007322 美婷坐在我前面,脸色苍白,两道眉明显枯了,短短的一段时间不见,她变了 一个人,她不像从前我认识的那个美婷,是什么变了呢?我说不清,隔在我们之间 的东西朦朦胧胧地。 越,我们好久没见了?她说。那声音很脆,像我每晚吃的干脆面,轻轻一使劲 儿就粉碎了。好久是多久?她不知道吗?不,她知道,只想问我而已。 我沉默一下,既而笑,说:“小说写完了,第一个跑来告诉你,一切都是为了 你。”我想这是最好的回答吧,我们之间触手可及,心里想的不是对方想要的,人 还有比这更陌生的吗?这世界再也找不到这种残忍。没有想象中的欣喜,在说一个 解脱似的。 《情书》写完了?恭喜你,也希望你早日出名!美婷在我面前抬了一下头,很 短的时间,又低下去,专注地搅她的咖啡,勺子触摸杯子,沙沙地的响。这是时间 的声音,用一副精致的小磨子细细地磨着生活,磨着爱情。 我很难过她的回答,我辛苦了这么多,为了什么?看不见的,不着边际的努力 有什么用?她需要我的时候,我在干吗啊?转念一想,心也塌实,她是有理由抱怨, 给我脸色的。我想从今而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一定安安静静的陪着她,天涯也吧, 海角也吧。一生一世的不离不弃。 美婷,接下来,我有时间了,一定好好的陪你,你才是我的幸福,我的天堂。 这是实话,经历许多事情后,我才恍然大悟,伤心交给过去,不如怜去眼前人!察 觉到身边的人才是最好,最适合自己的人。 以前我听有过婚姻的人这么说,人是很奇怪的,喜欢绕圈子犯错误,像寻找一 个结婚的人,开始大家把目光放的远远地,熟悉的人里,除了缺点还是缺点,总没 有一个中意的,那许多人是放在那里给我们挑选,每一天都有人走进婚姻的殿堂, 每一天主角都不是自己。年华过去,额头上出现了痕迹,或嫁或娶的人还是那个圈 子的。这是一个事实,不由人不信,掰指头想想,生活的伴侣多是身边的人,那些 缺点是彼此最真实的了解。我的这些理解无法说给美婷的,我想的是结婚的事,一 些无法把握的事。 我不写了,现在有信心给你幸福了。我把A 大学中文系研究生录取通知书放在 她面前,希望她笑一笑,浅浅地。 她咬住一片嘴唇,耷拉着眼睑,脸色是一颗青涩的苹果。 “越,《情书》的主人公完成了任务,我想问一句,林依恋或是林豆豆,谁是 照我的样子写的?沈碧雪又是谁?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她一定是李欣然,张小妖 就是我眼前的张越,对吗?每一个故事都有一个主题曲,每一曲戏都会落下帷幕, 戏散了,人都会走。不是这个样子吗?清风早给说过,我都不介意,只想看你,肆 意飞扬,没有恨,也没有怨,心甘情愿地给你需要的一切。 “越,放手吧,放了我,也是放了你,忘记不了李欣然的人,在我面前有什么 意义?像我这样做人已经很失败,不想再纠缠你…… “我们活着,为了证明上帝的一个命题。我不是一个呆板的泥人,不是一个仿 制的赝品,纵使我像泥土一样平凡,然而我有一颗丰富的心!” 我听她说话,插不上嘴,我被人扔进了冰窖,心被冻了,冷冰冰地。我想说, 美婷,开始我错了,现在我是真的爱你!我一直在迷茫,不确定能不能给你幸福, 不敢面对你,我想用行动说:ILoveYou! “越,你是我见过的最出色,最坚强的人,执著地追求,什么都好。将来你能 给我的会是最好的,但不是我想要的,人在爱面前,不一定要浪漫的五彩缤纷,我 要简单的平淡,平安……这你给的了吗?我们对生活的理解注定了我们间的裂痕, 什么也无法弥补! 我看她轻轻的起身,长长的棉质碎花裙,天使手里飞舞的彩云也是这般,是那 样美。忽然发现我并不喜欢巴黎或米兰的裙,属于我的是眼前的棉裙。她瘦瘦的, 像一株兰花,薄薄的淡雅之美。 我们爱的人都是天使,天使有翅膀,是会飞的。如果有一个天使一直在你身边, 那是她为了你,为了爱,放弃了翅膀,放弃了飞翔,放弃了天堂,她心里有一个比 天堂更美好的地方——家! 有天使的,没有天使的,天使在人间不是堕落,不是错误,我们的心里都要有 爱! 美婷曾经说,天使为了爱,在降落凡尘之前,不停地,不停地流泪,这样上帝 才给人间的雨水。天使流泪就会长出翅膀,就会飞翔。如果你的天使伤心地落泪了, 注定了她要飞回天堂。 (全文完)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