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花朵 情人节,2月14号。满街的玫瑰在眼前晃来晃去。为了避开这鲜血般的花簇,我 懒洋洋的倚在这里。 一家颓废的酒吧。空气中盘旋着哀怨的爱尔兰音乐,还有被流放的角落里黯淡 的灯光。 他们问我为什么?我说我讨厌看到花。因为更美丽的花朵,它们的美丽与鲜艳 也只不过盛放一瞬间。最终我还是会看到它们被遗弃在垃圾堆里,一堆被蹂躏摧残 的枯枝败叶。 我扬起嘴角,不屑的看着酒吧里相拥的情侣,“呵呵,爱情是什么东西?和花 一样的脆弱。” 她一身黑衣,宛如幽魂般的速度飘到我眼前,我还来不及回神看清楚她,她便 安然坐下了。 我用迷惑的双眼打量着她,苍白却掩盖不住清秀的容貌,一头张牙舞爪被挑成 深浅不一亚麻色的卷发。她醉了?走错地方?坐错位了? 她不羁的看着我,开口说,“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我用淡漠的言语回答她,“你已经坐了。”心里想着,一个孤单的情人节有美 丽的女孩相伴并不是一件坏事。 她浅笑着,让人琢磨不透。“这是第18天了。” “什么?”我微微皱眉,她有点不知所云。 “18天前,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角落我在这里。”她的眼里流露出温柔,无限的 柔情。 “噢!”我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可是我清楚她寂寞。和我一样的寂寞。 她微顿一下。用手拨动着乱乱的头发。服务员送来了她的酒,一种很烈的威士 忌。她摇晃起酒杯,用力的灌了一大口。 “那天,我不小心打翻一瓶香水,它的名字叫SONATA。那一瓶蕴含着青草味的 香水。”她自言自语着。像旁若无人。 “嗯。”我用单手托着脑袋,绕味得盯着眼前这个女孩。她很特别。她会为我 乏味的情人节带来一丝惊奇。我不介意听别人的故事。我喜欢听别人的故事看别人 流泪。 “我像猫一样蜷缩在他的怀里,他的身上传来一股很清洌的青草味。我分不清 是香水味还是他的味道。”她舔舔唇,深深的呼吸一下,像似在回味她说的青草味。 我拿起桌上的杯,手触到冒着水泡的玻璃杯边,好冰冷。我不再说话了,想, 她只是需要一个安静的听众。 “在他的怀里我忘了世界在转动,那一刻我求世界不要走了,停止吧。”她含 笑着,沉溺在幸福的回忆里。 我继续喝着我的酒。泛着泡沫的啤酒随着食道流入胃里,温暖的。 “我一直的赖在他的怀里没有离开过。他在不停的喝酒。”她盈盈秋水般的眸 子因荡漾着甜蜜而亮丽异常。 我习惯的拿起烟问她“你要一抽吗?” 她接过我手中的烟,我的指尖碰撞到她纤细的指尖上。 她的血液在缓缓的流动。 “他也抽这样烟,红双喜的。我见过。”她优雅点燃了手中的烟,轻轻的吐了 出来。 我也吐了一口烟,烟雾扭曲成奇形怪状的雾体又飞速的散开来。 “我缠着他。要他送我回家。他很少送我回家。只有三次。那天是第三次,是 最后一次。天空,黑暗的。飘着零碎的雨点。他的手好温暖。”她平静的语句。断 断续续的。没头没尾的。 “在废墟的古屋外,我听到猫在缠绵的叫。我不怕,不害怕。他的眼睛很明亮, 手指轻轻的掠过我的每一寸肌肤,火一样。”她又浅笑,咀嚼着杯中的冰块。发出 “咯咯”的响声。 “第二天,他走了。空气里残留着他的味道香水味道青草味道。我在空荡荡的 房间里想他想他的味道想淡淡的青草味道。”她用手不经意的滑过脸颊。 “他是你的男朋友吗?”我忍不住问她。 “哦,不。不是。我想他的女朋友一定很漂亮又高雅。”她抬起头丝毫不含糊 的对我说。 啊,不会吧?我心里微微一颤。一种杂揉的痛楚渐趋扩大。我甩甩头试图想要 阻止。她只是一个陌生的女孩。 “我将要爱他已爱他了快要爱不了。”她轻轻咬住唇瓣,似乎要任疼痛要贯穿 所有的知觉。 我开始有点头痛,醉了吧。我有点沉迷她的故事。不希望她停止。 她突然走到前桌,大声的尖叫着,“滚蛋,不要再看了。” 她走了回来,昂着头。 “呀!什么!!!”我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个猥琐的男人,色眯眯的盯着她。 “没什么,一个从我进来就跟在我后头的色鬼。”她清平的声音仿佛在讨论一 件与她关的事。 我点了点头,是这样呀。心中又纳闷着,为何她会相信我不是坏人,对她没有 企图。 “这是第18天了,明天我不会再来这里。他不想见我。”她继续说着刚刚的话 题,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悠然的喝着酒。 这时,那个猥琐的令人讨厌的男人走到她的面前,用手轻挑的扶摸她的脸。 “小姐,你已经来这里18天了。你等谁呀。让我陪你呀。” 一阵猖狂的笑声…… 我有点气愤,他妈的。他当老子是透明的呀。我紧紧的握住拳头。 在一刹那间,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血溅的一地,喷在桌上椅上身上。 到处是粘稠带着腥味恶心的血液。像街上的玫瑰。 “我和你说过的。不要碰我。”她手里握着破碎的酒瓶,平静的对着那个被他 砸伤的男人说。 “他妈的,你活得不耐烦的。你敢打我!!”他的脸因受伤流血而扭曲。他恐 喝她。 我直勾勾着盯着她,她的眼眸里像一泓无忧无惧的静水,仿佛对这番狂语置若 惘闻。 惊讶。 这样的女孩。除了她口的那个男人这个世界的一切好像与她绝无关系。 酒吧开始喧哗,吵闹…… 来了很多警卫员,他们要把她带走了。 她一脸木然,突然转过身来。 “谢谢。我叫CAT。我是他的猫。”黑暗中,她的眼里泛起了一道蓝光,像猫一 样明亮。 “不……不用谢。”我有点措手无助不晓得自己要说些什么。 她依然昂着头,挺起身子,在转身的刹那里浅浅的笑了。像要用一朵清浅的笑 容来禁锢住生命的无常。 “喂,我还能见到你吗?”我叫住她。 她没有回头,跟在警卫员的身后消失在黑夜中。 我把头理进自己的手心里,透过着十指重叠的空隙看到了: 一家颓废的酒吧。空气中盘旋着哀怨的爱尔兰音乐。还有被流放的角落里黯淡 的灯光。 一滩模糊不清的血。一枝被无数脚印踏过的花朵。一个叫猫的女孩留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