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 你病了,一整天都觉得头重脚轻。你说,感觉像在飘。 其实大部分的日子里,你总认为自己是残缺的人。你说一个不管阴天晴天都要 靠白色药片来维持正常睡眠的人是不健康。而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可是今天你病 了,只想找一张大床,一头栽下去沉沉睡去…… 外面出了一个大太阳,懒洋洋的挂在天上。你站在街边,开始想像阳光是怎么 样的透过皮肤底层让体内的血液沸腾释放热量来。可阳光照不到你,只看见光下寂 寞的倒影。没有热度。它很孤单。你为自己加了一件件的衣服。你很冷。 你拖着病恹恹的身体回到家里,屋内四处冷穿着寒风。你全身不禁的颤抖着, 手不经意的划过额头,它在微微的发热。你竭尽全身仅剩的力气打开电脑,晕头转 向的。你惊然的发现原来感冒了比喝酒还要容易浑淆。眼前所有的一切开始转动, 所有的文字与你擦肩而过,字体歪歪斜斜的模糊了。身体开始燃烧了。最终你支持 不住了。你找了一张大床一头栽了进去…… 家里的保姆,为你煮来了热呼呼的稀饭。你无力的摇了摇手,别理我。我不想 吃。你走呀。走呀。 恍恍惚惚,时间开始倒流,你看见了你的爸爸,每次你生病的时候,不管他多 忙总会回到家来,陪在你身边,为你端来冒着热气的瘦肉粥,一口一口的喂你吃。 那时你好小好小,怕打针也怕吃药,而爸爸就一口一口喂你吃东西,给你讲故事哄 你开心,直到你笑逐颜开…… 恍恍惚惚,岁月开始扭转,你躲在妈妈的怀里,她秀丽的头发拂着你的脸,你 轻轻的把它们咀嚼在嘴里,你说,妈妈,它们有海的味道。咸咸的。妈妈总哼着歌, 小宝宝,我亲爱的小宝贝,睡吧睡吧…… 你的泪湿了,再也没有人一口一口的喂你吃粥了,再也没有给你讲故事,没有 人把你抱在怀里哼着歌。 你忽热忽冷,像在黑暗中一点一滴的下坠。昏沉沉的。你很冷。你极度的渴望 有人从身后抱紧你,紧紧的。 你流泪。这里没有人。没有怀抱没有温暖。 你疼痛的呻吟着,一转身不小心打翻桌角上透明的玻璃杯,水一下子的涌出来, 随着桌角流出,一滴一滴的溢出桌面。像你的眼泪……它们悄悄地打湿的锦被打湿 你纯白的睡衣。你呓语着,冷。好冷。 半夜,你听到爸爸沉沉的脚步声。他走到了你的床边。拈拈你因流汗而粘贴在 脖子上的头发。他轻轻的叹息。他走了。 妈妈走了进来,把你摇醒,问你,要不要吃东西?你依然只是摇了摇头,沉默 不语。 你又沉沉的睡去…… 快要天亮了,你醒了。你撒骄的大喊大叫,妈妈,爸爸,痛,好痛……你们在 哪里? 他们冲了进来,你不停的流泪,你囔着,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你们 不相爱了。为什么我要看到你们吵架。 妈妈爸爸,告诉我,为什么他不爱我。为什么…… 他们忙乱着拿药,倒水。灯都亮了。天空也亮了。 可你依然很冷。 第二天,你走在街道上,你对自己说,你永远是个残缺的人。没有怀抱没有温 暖,只能靠白色的药片来维持正常的睡眠。你的步伐沉重的有点蹒跚,踏在光滑的 石板上轻飘飘的,感觉像在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