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别哭 4月11日,蝶衣出嫁。黄历上写道:宜嫁娶。 蝶衣芳龄:22。素静清秀的脸庞,丰腴浑圆的身材,桀傲不驯的神态,骄纵倔 强的性情。20岁高中毕业,从事过不少的工作,作过出纳员,促销小姐,文员等。 通常呆得时间不超过3个月。就因此她自嘲自己是一个没有能力养活自己的女子。她 走过不少的地方如韩国,香港,广东,吉林,北京等,及离家乡最近的大小名山。 游山玩水是她的强项,当然在丰衣足食前提下。 她自小娇生惯养,饭来开口,衣来伸手,深知自己吃不了苦,就连一杯咖啡她 都要放下一整包的糖。俗语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上述结论,我看,这辈子就没人敢指望她将来会成为什么人中人,凤中凤。 母亲潜意识认为一个女孩不一定要有好工作,只是将来嫁个好人家。俗语道 “作不的好不如嫁得好。” 从不知为何受过高等教育的母亲怎会有如此想法。在一场不幸婚姻的阴影下, 母亲曾愤愤不平的对她说过,天下乌鸦一般黑。为此她在偷乐了好一阵。可过不过 多久,母亲便又开始幻想,天下突然掉下一只白鸦,会轰轰烈烈的来迎娶她精心培 育“楚楚动人”的女儿。 衣儿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她只得安慰自己,也许正因为母亲有过不幸的婚姻, 所以她奢望自己的孩子会幸福。就像我们因某种原因上不了大学,从此终生遗憾。 我们便会立志,将来一定会让自己的儿女完成未了的心愿。这是大多数人的病态。 所之人们总该下一辈称为“希望”。可是却从没有人用尺寸去衡量一下,他们柔弱 的肩膀背负得了吗?他们心甘情愿吗?更多的悲剧从源于上辈子的希望,身为下辈 人的我们是种悲哀,却又无力抗衡。 蝶衣,便顺理成章的成为这个这小小“希望”的牺牲品。 母亲忙东忙西的为她挑选对象,她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这样的女孩正值花样 年华。如倘若可以在绚丽多姿的年龄把自己嫁出去是件好事。俗语道:女子18一朵 花,女子30豆腐花。等你人老珠黄了,我看你有什么样的资本去选别人。女孩子应 该趾高气扬的去挑选别人。一寸光阴一寸金,更美的女人最终也会老的……” 她不厌其烦的说,“好了,我知道了。” *** 文是她的男朋友。对于男朋友之词很广义也很狭义。笼统的解释,文与她正处 于相恋的时期。纯粹恋爱。 从表面上看来,文是一个很好的男朋友。天冷了,他会把她搂在怀里,甚至脱 下自己的衣服给她穿。她喝醉了,他会不顾劳苦的把她从酒吧里接出,送她回家, 不管多晚。早上,他总担心她会饿坏了,吃了没?晚上他又牵挂她是否彻夜未眠, 睡好了吗?…… 她体弱多病,任性不懂事,稚气又不会照顾自己。他就一味的纵容她,溺爱她, 就如她的母亲一样。那阵子,她会认为自己是人下最幸福的女子。因为她手上握住 了爱情与亲情。手心温暖。 可实质上文从没有给她承诺,从没有给她讲过他的将来,就算有也是那种他30 岁才要结婚的话语。 他从未说过,“我爱你,我要你跟着我一辈子”之类让人热泪盈眶的话。 仅有得是她一问他一答。 “文,我是算你的女朋友还是情人?” “你可以和我说俩者之间的区别吗?” “女朋友就是打算执手偕老的人,情人就是和你纯恋爱不用负任何责任的那种。” 他沉默,很用心。 “文,为什么我们不像在热恋?” “平淡如水,不好吗?” “不好,我感觉不到你有多喜欢我。” “细水长流呀。你不希望我们会在一起久点吗?” 她背对着他问自己,真的吗?他会喜欢我久一点吗?一个月一年还是永远,永 远有多久? “文,你爱我吗?” “你知道爱是什么吗?” “爱?我知道,只要付出不求回报。” “哦,可是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不能回答你。” 他这样的惜字如金,连爱字他都不愿不开口,那她算是他的什么。附属品,携 带物,还名义女友。 她不是不明理的人,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不爱她,对一个只限于喜欢的女 孩,他只会说,“我会想你,(在数日未见),我会对你好的(在某方面),我不 会离开你(但不晓得会是多久)。” 她感到莫名的悲哀,说不出的痛楚从心里溢出一直漫到她的喉咙。这种疼痛使 她无法言语更叫她无可奈何。 *** 她被打扮的花枝招展,安然平静的安排着去相亲。 在这样年代去相亲,很落俗也很老套。但更多人在经历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恋 后便不再相信爱情,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找个人平淡的过完一生,生子养老。如 若这样的话,爱情是绝对可以忽略的。 爱情是什么东西?它当不了饭吃。历经沧桑的姐姐说过,选老公重要的是要看 他的腰包鼓不鼓。有了钱什么都可以都好商量。 她的母亲很能干也很聪明,她积极得发挥她特有的贤慧。帮她的女儿挑选了一 个事业有成的男人。这个男人百里挑一,面貌与才华成反比,金钱与身高成反比。 确实,他是百里挑一的“好”。这年头要找一个非常有钱富有才气,重要的是不介 意你的过去,想和你一辈子偕老的男人,甚少。 见过几次面,把该交代的一一招实了,就像在做死前遗言。一同吃过几顿乏味 之至的饭,就如在看一个老男人作秀,拼命的展示除了他外表身高残疾不足仅剩下 的东西,如数珍宝的述道他到底有多少的资产多少的洋楼与车子。 呵,好吧。就嫁给他吧。原因:他有钱呀。想像日后,他如何拼命的挣钱,然 后她如何挥金如土?她是否要养一只小狗,纯种进口的那种。她可以把自己装饰的 雍容华贵,带着狗儿四处闲逛溜哒。或者和那些有钱人家的太太小姐们,比比钻石 谈谈CD又出了什么品牌的皮包了。 想想这种日子也挺梦寐的,世间多少女子为了浮华虚荣拼个你死我活。 一切,何乐而不为。 *** 在迫近婚期的最后的几天内,她彻夜不归。因为要结婚了,母亲也懒得理她。 好好玩去吧。以后成为人妻了,世界也就不同了。不可以再那么疯了。 她让姐妹们陪她喝酒,天花乱坠的喝。喝完了吐,吐完了再喝。整个世界轻易 的跳出她的意识,在支离破碎中…… 她不想嫁也不要嫁。如果世界褪去原有的冷漠与现实,纯白赤稞的只剩下了爱 情,她想她会永远幸福的。她只要那种纯粹的恋爱。纯粹的一辈子相爱,不需要别 的。 曾誓言要与心爱的人,同甘共苦。哪怕是粗茶淡饭,哪怕是风雨露宿,只要有 他在身边,就便足矣,此生无憾。可现在才发现原来哪一切只是海市蜃楼,‘不是 爱的人就能和他在一起,宿命给我们的结局,只是叫我们摊开手心,里面是空洞的。 没有诺言,也没有永远。’(安妮宝贝) *** 在酒意朦胧时,她一如往常的拨通了他的电话。 “文,出来吗?我醉了。” 更多的时候,她会形容自己为攀爬在墙上的菟丝花。他是她唯一的墙,不够坚 固温情无限的墙。她奋不顾身,摇摇欲碎的攀爬,把溶溶的爱深深地扎入黑暗的角 落里,落了地,生了根,发了芽。然后茁壮成长,散发一大片一大片翠绿的枝叶, 开出一朵朵娇艳的小花。 她趴他身上吟着李之仪的宋词。 “我住长江头, 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 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 此恨何时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 定不负相思意。” 他依然沉默,若有所思的样子。她猜想他一定无法细细的透渗词的原义。 “衣儿,你冷吗?”他回头温柔的问他。他依然的对她很好。好得令她常常忍 不住要掉泪,想要质问他,“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文,我想去看海。想看天明的第一道曙光,看它如何去照亮我的生命。”她 手脚冰冷,环抱着他。 “嗯。”他点了点头。 他们坐在的土内。她依偎在他的怀里,她紧紧地攥住他的手,生怕他一个不留 神就再也握不住他的手。可事实,她今生已无缘再握他的手。她要结婚了。她让自 己绝口不提此事。她要守住这个秘密直到结婚那一天才让他知道。因为就算说了也 无用,他无能为力的,不是吗? 他轻拂着她的脸,“冷吗?” 她的眼睛慢慢地湿润了,摇了摇头。 ”你会离开我吗?”她昂着关,傻傻地问他。 “不会的。”他吐了一气,想得许久,最后幽幽的说道。 “嗯,真的。不可以骗我哦。”她嘤嘤低语。把自己缩蜷成一团,安静在躺在 他怀,沉沉地睡去…… *** 半夜,他们到了海边。 他轻轻摇醒她,“别睡了,衣儿,我们到了。” 她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他把她抱下了车子。 夜凉如水,微冷。海边已无人,整片天空挂上墨黑的布,唯独天际上空还悬挂 着几颗散星,零碎,闪烁。 “好美呀!”她不由的轻赞道。她挣脱他的怀抱,迫不及待的脱去鞋子。在海 边上没有目的来回跑来跑去…… “啊……”她面对着海,耳连传来的是一声声清脆地海涛声。她竭尽全力的大 喊着。伴随着海涛声。 文原地站在那里,点起烟来。 她突然地停下脚步,盯视着不远处微暗微明的烟火,“文,为何你不下来,陪 我嘛。” “不了,衣儿,你会感冒的。回来吧。”他皱起眉,向她招了招手。 ”不要嘛!你难道不是来陪我看日出的?”她把头低下。她知道他是为她好, 可是,他为何就不可以不其后果的陪她疯一次。 “看日出也可以在岩石上,帐篷内,不一定要下海呀。”他继续说道。 她不言不语,呆呆的望着他。 “你会感冒的,真的。”他走了下去,把她拉到海滩上来。 他就是这样的小心冀冀,做任何的事都计划好。他早已把他数年后的生活蓝图 都拟定好,只是这一切都没有她。他就是这样呵护她,疼她,让她时常的分不清到 底是爱还是不爱? 她累了,真的好累。她再也没有丝毫余气去计较什么,去挣扎什么?他给不了 她什么的。 数日,她要嫁人了。 *** 海风很大,她赖在他的怀里,不愿举步了。好温暖。 她深深吸了口气,海水的味道连同他身上青草味一同向她袭来。 她知道一切早已覆水难收了,她感到措手足无措,一切不源于对他的日益加深 地感情和日渐深陷的依赖。她已经离不开他了。 她是爱他的,真的。爱得清澈透明,不含杂质。在内心的最柔软的深处爱他, 爱到疼痛及幸福,分不清了。 “文,我不想离开你。”她双手扣紧他的脖子。 “嗯。”他点了点头。一个男人他连自己的爱都无法明确,叫她如何去爱他。 如何去赌?用数年的青春去赌将来,去认定一辈子。 太阳慢慢地从海地平线露出,天空顿时被染成腥红般的鲜红,海水不再波澜起 浮,它变得安静,宛若情人耳旁喃喃低语。一切该结束了,在天空被点燃的刹那。 当太阳把她的脸照得嫣红的时刻,她要走了,离开文。 她静静地流泪。无声无息的流。倘若能一次性把毕生的爱都化成泪水,她愿意, 一次性全部流尽直到它干枯。 泪水冰冷打湿他的衣服,水流随着他的脖子边缘滑入。 他低下头,吻着她的脸。沾满泪水的脸。一点一点的吻干。 “亲爱的,别哭!”他无比的温柔。 她哭得更凶了。泪水像开了闸。 “你为什么不说爱我?你为什么不说你要我一辈子呆在你身边?你为什么要对 我那么好?为什么……”她歇斯底里,不停的抽搐着。 “别哭了,别哭……”他更轻更轻的吻她。 …… *** 4月10日,蝶衣没有任何反抗平静地的穿上嫁衣。“亲爱的,别哭。”是她生前 听过最动人的话,铭记于心。 4月11日,蝶衣出嫁时,血染洞房。她恍如回到海边,海水低泣,文轻轻地说, “亲爱的,别哭!”(完) *** 后记: 就引用哦白朗宁夫人的诗句:如果你一心要爱我,那就别为了什么,只是为了爱 才爱我。 一直想写一篇关于幸福关于美好姻缘的故事,可一动笔,故事又在不知不觉中 演变成了这样子了。有点惨不忍睹。有种冲动想要把结局改掉,我可以改成,蝶衣 没有出嫁,文把她留住了。或者让她去嫁人,生命中空洞的只剩金钱。 最终我什么也没有改,唯一只想着,爱情的唯美和自始而终。 人生无常,命运波折,有太多东西是我们把持不了,也无力抗衡的。爱一个人 就好好爱吧,管他明天是否还爱你,只要还今天还在一起,只要这刻他还疼惜你。 飞蛾扑向烈火时,就意味着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