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言 纯言独白: 其实我想,也许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浅濡以前对我说,“我从你七岁就爱上你了,七年后我又见到了你,你看,总 是七,说不定我会爱你七生七世。” 当时我不明白为什么是从七岁开始,我仔细思索着曾经遇见过的男孩子,就是 没想过他。 可是当我明白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因为我明白的时候,浅濡已经不在了。 我想,可能我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像爱他那样爱另一个男孩了。 后来雪容对我说,其实浅濡从来都没有爱过她,他一直深爱着我。之所以离开 我而且装作和雪容在一起,是因为他早知道这个病会让他离开人世,为了不让我太 难过,他宁愿他在我的印象里是一个狠心的男孩子,他不愿意让我活在痛苦里,他 不让雪容告诉我们,因为他害怕我难过,当他听到我说恨他的时候,他便释然了。 可是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我一直都是爱他的,说恨他,只是一时的气话,虽然 我现在有疼爱我的男朋友,可是我却忍不住还去爱着他。 现在的男朋友很好,他不在乎我的曾经。他说,“你可以把我当做浅濡,我会 爱你很久,替他爱你。”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说会爱我“很久”,因为我知道他们口中的爱从来都是冠上 “永远”的名号,他解释道,“纯言,我们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永远,它或许是一辈 子,又或许是更长,很久,就代表我会爱你一直到……摁……死去吧。”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我边笑着边趴在他肩上哭了,我想,这一次不再是悲伤了, 而是幸福的流泪。 他很像浅濡,甚至比浅濡对我还要好。 其实有的时候我觉得很对不起他,还有一次我向他提出了分手,我觉得自己把 他当做浅濡对他太不公平了,于是我讲明了我心里的话。 他哭了,眼泪在酒窝里打转。 “纯言,我不在乎真的不在乎,你就把我当做他吧,我会好好爱你,直到你真 正爱我我都会等着你。”泪水从他深邃的眼睛里涌出,他抱紧了我,“纯言,纯言。” 我心疼的闭上眼,“你真的不在乎?” 他在我肩上使劲点头,我轻轻推开他,点了点他的酒窝,“你会不在乎很久吗?” 我着重突出了“很久”两个字。 “摁,很久。”他笑了。 就这样,我们一直走了下去。 纯木在英国找了个混血儿女友,温柔贤惠,爸妈都很喜欢那个女孩子。 哥哥这次回家是打算在中国举行婚礼的。 我告诉他雪容要结婚了,他很自然的问我,“是和浅濡吗?” 我愣住了,就这样,我刚被埋在心底的心事又一次被翻了出来。“不是,哥哥, 浅濡已经不在了,因病去世了。” 他怔住了,然后大颗大颗的泪珠瞬间滑落。 我为他讲了浅濡的事,“清明我会回来去看看的”,说完他就离开了。 纯木已经放下雪容了,而我却还放不下浅濡。我想方设法联系到影烟,告诉他 雪容的婚讯,我希望他会出现在婚礼上,他爽快的答应了,并说会带礼物的。 我欣然一笑,也许影烟已经忘却了曾经的深爱了吧。 当初他和雪容分手,只为了我,如今,我和雪容各有各的幸福,而他,却还形 单影只。 后来我生日的时候,他带着女朋友来了,那女孩我认识,是我高中时的死党, 那时同学们都说我们俩很像双胞胎,没想到,影烟找女朋友,也还是……我笑了, 心里却有些想哭了。 他送给我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装满了他的画,那些画替我记录了发生的一切, 我想那些他不在这儿时发生的事情一定是哥哥或者雪容告诉他的吧。 我生日的时候雪容也来了,还带着她的孩子。 是一对可爱的小孩,男孩叫小臻,女孩叫朵朵。 小臻和朵朵都是很秀气的孩子,朵朵更加机灵活泼,而小臻则是安安静静地坐 着。 纯木哥哥开心地说这两个孩子就像他和我一样。 我也笑了,说,希望小臻别像纯木那么孩子气。 雪容说,要是真的像你们俩就好了,那我就省心了。 我看到,雪容的脸上不再是那个单纯天真的笑容了,而是充满着母爱的笑容。 就这样,我的年少我的青春随着我穿上婚纱戴上戒指而渐渐离我越来越远了。 偶尔有空闲时间,我就会拿出影烟送的礼物来翻看,看看那时年少无知的爱情, 看看那份沉浸在心底的爱,我不禁哑然失笑。 又是夏天。 我又去了那条路,看到了“樱の岸”,看到了道旁盛开的樱花,樱花的殷红, 一点一点染上我的心头。 也许我们每个人都有一片天空,而那片天空都是很深很浓的蓝色。只不过后来, 在青春里奔跑而过的日子,我们亲手为这片天空涂抹上了别的色彩,有的是伤痕, 有的是喜悦。当青春岁月悄悄的流逝,一切年少轻狂都化为了身边简单而平淡的幸 福,那片天空就这样在时间的利刃下被腐蚀,渐渐褪去了颜色,最终归于平淡的蓝, 只不过,这腐蚀,有的深,有的浅,就像路过我们生命的人,有的短暂,只有一瞬 匆匆一瞥便离开,有的长久,会坚守一辈子到生命尽头,亦就给我们留下了浅蓝深 蓝的天。 雪容、浅濡、纯木、影烟,这些人一个个接踵而至,带给了我那么多五彩斑斓 的感动,而当岁月流动过后,我的世界,只剩下那片,浅蓝深蓝色的天。 (完)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