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水——芸 Just to feel, Not to think 芸是我这一生认识的第一个女孩,因为在那以前年纪太小,也许什么都不懂, 什么都记不住。于是到了有记忆的年龄,我就记得在一个到处种植着花卉的大院子 (那家房东是个花匠)里,我家和她家就在两对面。 每天都会有美丽的蝴蝶飞来飞去,每日都能听到悦耳的鸟鸣声。真的,现在想 起来,那种景象真是显得太浪漫了,现在大概只有在童话里才能重温吧。可惜的是, 那时我6 岁。 于是,在某个周末的日子里,或者在某个并不炎热的暑假里,你会看到在那个 院墙内外,一个个子矮矮的小男孩和一个个子更矮的小女孩在那里玩着过家家的游 戏,好象什么玩具也没有,可是有这样那样的小虫、小鸟、小花、小草“相伴”, 还有那么多的“小玩意”。想起来,那个时候似乎玩得是那么的开心,好象一切的 一切都只留下了“美好”两个字。 小男孩和小女孩在一起玩的日子当然很快活,然而快活的日子并不是那么长久。 大约过了两年左右的时间,芸一家搬走了,搬的地方虽不算太远,是在她母亲的单 位附近,然而我们见面的时间却一下子变成了零值。 我和她并不在一个学校读书,大家各自所处的生活圈于是就渐渐地分离了。 记忆在慢慢地淡去,而孩子们在自己的不知不觉中改变着。 就这样过了一年,我所在的学校停办了,我不得不转学。于是我糊里糊涂地转 到了一个新的学校,这时我惊讶地发现,我和芸分在了一个班。 我发现芸比从前大了许多(也许我也长大了不少吧,她还是比我矮,:) ), 然而随之而来的是我发现在新的环境里,男生女生之间的话比从前少了许多。好事 者开始喜欢起搬弄口舌了,只要某个男生和女生接触的多一些,就会有人在那里传 说起这样那样的话来。那时侯我当然喜欢听这些传说,或是直接给别人传播这些故 事,自然不愿意成为那些故事的主角。于是。。。 尽管大家看似回到了新的环境而且彼此疏远,我们终究是接近了许多,然而下 一件发生的事使得大家又重新回到了一起。我家搬家了,又一次搬到了她家的旁边。 这可不是什么偶然,我母亲和她母亲在一个单位工作的。 这些事情结束的时候我大概是十一岁的。新的环境是平房,她家住在对面的房 子里,当然新环境比从前开放多了,小伙伴也多了许多,大家在一起玩的日子也多 了起来。可是我却感觉此时的芸比三年前的她改变了许多,改变了什么?那时我说 不上,到现在我也说不上。彼此还是一样在玩,而感受却和从前完全不同了。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小学的最后三年在小伙伴之间的乱哄哄中过去了。在最 后的一两个月里,我忽然感到大家变成大孩子了,每个人都有了藏在心底的秘密, 也有了心照不宣。 我们又一次开始搬家了,从平房搬到楼房,这一次是母亲单位的分房。 她家在我家的楼上,我感到一阵欣慰——这不是巧合。 正在我开始庆幸大家能够继续从前三年的日子的时候,上天弄人,我和芸到了 不同的中学。大家在不同的环境里开始了各自的生活。 我在学习上没有大问题,不过在初中时还是感到了一点点来自学习的压力,于 是在平时的日子里,很多东西被抛到了脑后。当然回到假期时,大家依旧可以骑着 单车疯天疯地的。(呀!原来我学会骑车的恩师竟是芸呢!) 在假日里,我发现我们又可以无所不谈了。记得有一次,大家在屋子里玩累了, 躺在凉凉的地板上。我们谈起了邻家的一对小男孩和小女孩,她忽然说:“你知道 吗,小女孩有一次问我:”姐姐,什么叫‘青梅竹马’啊?‘。。。“她的评价我 记不得了,但那时她那一双双美丽的大眼睛注视着我,我的心真的有一瞬间的触动, 那种感觉是什么呢?现在回忆起来。。。 我当时只是对她会心地笑笑。 三年的初中生活结束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长成将近1 米7 的小伙子了,比 较起从前那个矮小稚嫩的我,连我初中的同学都感到惊讶了,时间就这样把一个原 本是这样的事物变成了另一个几乎毫无关联的东西,世间万物在沉默中接受这一既 成事实。所以在和芸重新相聚在同一所高中的同一个班级中,面对同样大了三岁的 芸时,我已经没有了六年前的惊诧与好奇,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回忆就是回忆,它不能直接写成小说,但是可以改编成故事。现实平淡的故事 相比起跌宕起伏的小说时,只好承认自己相形见绌。 以后的三年几乎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想想那样的一所追求高考升学率的重点中 学,想想那些整日压迫在学生肩头的厚厚的书本,只有鬼才会相信有真正有趣的事 情发生(当然学习不是生活的全部,有趣的事情使我想到应该再写另一篇回忆驳斥 一下我前面的一时冲动)。然而当我的一个同学多次在我面前提起他在芸面前说我 的坏话时遭到芸十分气愤的驳斥,于是以一种怪异的笑容询问我时,我似乎是在被 动地接受某个事实,尽管每一次我的回答都是摇头。 日子在我的挥霍浪费中度过,也在芸每天清晨朗朗的读英语的声音中度过。 每次面对母亲的这种“质问和教导”的时候,我不得不承认我是无法让自己 “更上一层楼”了。幸好有些东西并不是“日子”就能够解决的,当三年的高中生 活走到它的终点的时候,我还是如愿以偿地考上了浙江大学,甚至于考上的系都是 自己在三四年就已经预想好了的。 而芸甚至到了最后一刻依旧在改变着她在人生的下一步迈出的方向。 一切的结果终于没有辜负她数年来的努力和她最后的选择,她考取了北方的一 所著名的大学的英语专业。事情的发展如此的好,我从心里为她感到高兴,然而当 她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我来到她家时,我却感到或许事情可以有另一个更好的发展, 当然现在说什么都太迟,我只对她说一路平安。。。。。。。 大学,大学——我写到这里的时候已是深夜12点半多了,伴随着越来越少的通 信,4 年就可以这么“不浪漫”的过去。让人失望的是,芸不是我通信的主角,我 早说过这不是“小说”,然而有一点是肯定,芸是我所有发出的信中唯一的女孩。 好象是到了最后一年,我才渐渐感到在过去的三年中,我似乎根本没有长大— —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我简直想自己骂自己一声“傻瓜”。 一切都那么简单,简直凑不成一个故事,漫长的16年,在不经意中度过。当今 晚我打电话给芸的时候(她又搬家了),我竟忘了好多好多要对她说的话。我不知 道在人生的下一刻,我是离她越来越近,还会是越来越远。 时钟指向了深夜1 点钟,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我等着芸。。。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