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的眼睛留着泪 一名爱好打鸟,并自封为“鸟王”的男子宣称:再过几年,我们市区的鹧鸪保 证基本灭绝了。 他说此话时,似乎很想笑一笑,但笑意刚刚爬上面容就匆匆沉淀了,只形成一 个奇怪的表情,说不清是遗憾还是自责。 我笑他言过其实危言耸听。不想“鸟王”听了十分生气,说我太小看他的聪明 才智。 可能看我不明白的样子,也可能要证明他自已确实才智过人,于是,便滔滔坦 露其可怕的“打鸟事业”: “不是吹牛,这一带的山,我比地质队队长还熟悉;说到本人的枪法,保卫处 也只有干瞪红眼。”大概说到“自豪”处,“鸟王”自顾开心地大笑起来,刚刚呈 现的那一缕自责早不见踪影。他笑眯着的眼睛仿佛渐渐地凝固血腥的成份。 “次次下山,老子枪杆必挂一串的鸟环。不过我最‘答困’鸟肉。不就是一丁 点瘦叽叽的肉,外加上铁棍似的骨头,够吃吗?听电视上专家说,鸟类寄生病菌比 家畜还多,营养成份不比家养的高,人吃了病鸟还容易得病。不过有大把人爱吃, 我打鸟卖能赚钱。” “鸟王”对情钟鸟肉的人显示出一幅不屑的样子,并以此自我骄傲起来。 接着,“鸟王”详尽地叙述他如何用雌鹧鸪引诱那些求偶心切的雄性鹧鸪,然 后进行百发百中地击毙。“鸟王”认认真真地总结:“现山上的鹧鸪都是母的,生 的蛋自然是寡蛋,几年后,你说它能不灭绝!” 天!竟然有人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对可爱的鹧鸪进行没人性的捕杀,我质问 “鸟王”:“鹧鸪都快灭绝了,为什么你还不肯放下猎枪?” “鹧鸪是没得打了,可山上还有其它鸟类嘛。比如猫头鹰,挺值钱的。” 忽然联想起一场难以释怀的车祸。一名货车司机在拐弯处强行超车。慌乱中货 车飞速直撞前面行驶的客车。结果,两车冲出护栏,双双坠毁于深渊,车上的乘客 几乎全部遇难。 可怜那些忽然失去亲人的人们,呼天喊地,悲恸欲绝。而与这成鲜明对比的是, 那名死里逃生安然无恙的货车司机。当他向别人讲述事故的经过时。愧疚的神色竟 然微乎其微,倒是他在生死一线间,自认为果断弃车逃亡的机智,成为他津津有味 的谈资。 “真应该有一个善良的医生,在我出生时就把我杀死”。这令人动容的话,是 闻知自已发明的炸药被用于战争后,诺贝尔在日记中这样写下。 我想这位伟人一定是因为善良倍受煎熬,才会发出如此沉重的感慨。人世间之 所以能让我们泪落纷纷感念不舍,缘由于我们心怀善良。假如没有了善良,就算是 那些所谓绝伦的才智,与愚昧性的灾难,又有什么区别啊! 我害怕结婚 纤纤雨 那个阳光刚刚探头而进的早间,小溪喜跃拤舞地闯进我的房间。她府首贴近我 的耳朵,一幅急切渴望诉说的样子,但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我揉揉睡意犹存的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不同往日的她。小溪痴痴地站在窗口 前,流泻的阳光仿佛在摇曳着一株羞怯怯却妩媚无比的依依垂柳。小溪像是停云落 月万语千言地凝视我,可当我想接住她的视线时,方知她的目光其实飘逸遥不可及。 忽然,小溪的小嘴慢慢向上弯曲如一钩新月,纤丽的笑声宛如泼溅着的溪水舒 展地跳出——小溪的海向她求婚,而且好日子已定好了! 小溪很爱海。她偶尔来找我说话,三句有二句半都是在说她的海。她说她喜欢 看海意气风发跨上摩托车那洒脱的味道;也喜欢紧紧地搂着海,她和他一起风驰电 掣共同“飞翔”的感觉;还喜欢……小溪说着说着,眼匡渐渐地蓄满了泪水,一颗 颗晶莹的泪珠悄然落下。 可是,她面容的每个毛孔,分明都镶嵌着一朵朵正在绽放幸福芬芳的蓓蕾。那 时,我还没有恋爱过,但我想我能传神地领悟和诠释出爱情的概念。 小溪婚前的头几天,刚好是学校放假。那些天,我热衷于泡在小溪家里,嘻嘻 笑笑地剪贴着大大小小的红双喜。 当天,新人打扮的小溪如圣女一般,她安安静静地坐待着新郎的到来。小溪的 目光反复抚摸海送来的,那美轮美奂的花束;还有贴在嫁妆面上,那流光溢彩的镂 花双喜。小溪放逐幸福的目光,让我第一次萌生找个男朋友的念头,并产生幻想着 自己穿上婚纱的心神悸动。 接近新郎到来的时辰,忽然,晴天霹雳传来新郎出车祸的消息。出事地点仅仅 离小溪家二百多米。小溪如离弦弓箭不顾一切地狂奔冲去。现场最剐眼的是地面上 那一汪红殷的血液。当现实残酷地告诉小溪,她不可能成为海的新娘时,她直挺挺 地晕倒在地。 那个悲伤的晚上,惨白的月光如霜似地流落在窗台。小溪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流 淌不止,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不知道怎么样才使她那刻肌刻骨的痛楚减轻一些。 我最近的一次看到小溪是在一家幽静的医院。小溪已不认识我是谁。她的神态 像个没有喜怒哀乐的初生儿,只是嘴里不停地嚅动呢喃什么,细细听来竟是一句不 知是总结还是感慨或者什么都不是的句子——我害怕结婚! 因为爱上了聊天室,所以离开聊天室 纤纤雨 伊始上网,非常喜欢浏览网友们的作品。网络文学与现实文学相比无异乎另一 个崭新的天地,这些源于心灵原始直接喷张而出的文字,让人我目睹了一个个赤裸 裸,或微笑着或呻吟着的灵魄。 然而,新鲜感过后,网友们作品的缺陷,比如太自我,缺少内函,蜂拥的灰色 爱情等等就显山露水。于是,对网络文学的热情也渐渐转为平常的淡然。 无疑,聊天室是许多人也包括看腻了爱情粘贴的我,最喜欢泡的“咖啡屋”。 有人戏称,聊天室是网上情缘的现代媒婆,是练习快迅打字的速成班。也有人说, 聊天室是进得去出不来的鬼屋。那么,真正的聊天室呢? 在线聊天的网民,呢称大多随心所欲、花样不穷。比如:汤粉、打更的、听涛 望海、花间一壶酒,雅俗听便。虚拟的空间,虚拟的公民,不管现实中,你是春风 得意的成功人士,还是默默无闻的一介草民。在这,每个人都没有背景没身份没有 年龄,甚至没有性别。网上的形像可以按你的意愿塑造,可以是饱经沧桑 的老者, 也可以是天真有余的少年,甚至是江泽民朱熔基的形像出现,假如你喜欢的话。 我就曾经和一个叫江泽民网友聊过,还一本正经地与他讨论关于中国加入世贸 后的机遇及国企面临严竣的挑战,国家统一大业等诸多大事呢。明明知道是虚幻的, 但双方还是聊得津津有味,趣味无穷。 但是,不管你如何刻意去扮演某个角色,最终还是回到原点------真实的自我。 生活中人们常自觉或不自觉地物以类聚,其实网络聊天也是如此。我对文学有 一种特别的感情。所以上网流浪的最后一站,总爱呆在文学聊天室。 泡在文学聊天的,大多都是一些对文学独有情钟的爱好者。如果运气好的话, 你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际遇呢。 那天在聊天室,一个陌生的网友的问我,喜欢文学吗。我说喜欢,他接着问, 喜欢谁的作品。我告诉他,我喜欢梁晓声的平民,余杰的思想,叶顷城的脱俗…… 反正很多很多,数也数不完。他笑着说,你真贪心,是个女孩子吧。 我们聊得很如火如荼,难分先解,我能感觉到他文学修养的深厚。我们先是评 论“世纪末最清明的文章,人世间最玄妙的声音”的林清玄作品,然后从余杰评论 到莫小米最后是用肌肤思考用身体写作的卫慧。 一旦他的观点与我不相符,我就“舌剑唇枪”挖空心思甚至强词夺理把他“打” 个“落花流水”哑口无言才肯善罢甘休。我当时真的有一种飞扬的胜利感,还伴随 着少许的沾沾自喜,虽然我知道有些事情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也明白他多多少少 是让我些。 但,在你最爱的方面,你肆意地与一个高水平的人交锋,那种痛快的感觉真的 很淋漓,我想这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聊到最后,他要了我的电子信箱的地址。我在健盘上敲了“再见”后,睡了一 觉什么都放在网上了,第二天正常上班。 前些天,上网收邮件。有他发来的一封信,打开一看,吓呆了:原来他竟是我 心仪已久的一名作家。恰巧,他的书就婷婷而立在案头: 不要以为一生有多么漫长,不要总是感觉还不得及,来日方长。人生一世,草 木一秋,就像那逢勃茂盛的青草,到了初秋,便由青转黄,由黄转枯,其情也凄, 其景也凉…… 这是他的散文《一世一秋》的开头段,读着读着,我忽然有一种极深的惭愧。 人生一世一秋,把大量的时间贡献给聊天事业真的太奢侈了。 因为爱上聊天室,所以离开聊天室吧。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