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的千百合 作者:浪子有悔 (一) “先生,要花吗?”一个手执玫瑰的小女孩问我。 我望了她一眼,十四,五岁的模样,圆圆的脸蛋,蛮可爱的,正用一双大大的 眼睛望着我。 “不需要,谢谢!”我又转过头,望着路的尽头,该死的鬼天气,竟连一辆 ‘的士’也看不到。 “买一枝吧!先生,送给你的女朋友,今天是情人节呀!”她依然契而不舍。 “情人节?”今天竟然是情人节?于是,转过头,重新打量这个小女孩,一身 朴素的牛仔装,后面一个“马尾”辫。“你这个年龄,不是应该上学吗?怎么跑出 来卖花?是家里太困难吗?”我竟然没给人家一个回答的机会,想起来真的是不太 礼貌。 她笑的样子很天真,“不,先生,我们是为筹集救助才卖花的。”望着一脸迷 惑的我,她解释到“这是青年志愿者协会为支援失学儿童而组织的。”于是,我买 了一枝,虽然,我知道这枝花根本送不出去。 “情人节快乐!先生!”小女孩一脸的真诚。 “你也快乐!”我口不择言。 “谢谢您,先生。”出乎意料的她竟一脸兴奋“他会送我三枝”。 买红玫瑰送给情人是有讲究的,一枝代表“你是我的唯一”三枝代表“我爱你”, 我买的是一枝,而她将得到的是三枝。毕竟“你是我的唯一”和“我爱你”是有很 大差别的,而二者的差别就在于二枝玫瑰。 “再见,先生。” “再见,小姐。”我索性再给她一个大甜蜜桃。 (二) 我随手将那枝玫瑰扔进了路旁的垃圾桶里,又焦急的望着路的尽头。 “哗,哗,哗……”又下起了雨。一连三天了,时下时停。唉!恐怕又要在这 呆上几个小时了。 “咦?先生,您还没走?”竟又是那个女孩,只是她手中已没了玫瑰花。显然 是刚才都已卖掉了。 “生意不错呀!小姐” “是呀!是呀!”她显然喜欢我这样称呼她。“我请你喝咖啡吧!”她瞪着那 双大眼睛望着我,补充道:“为了庆祝我有这么好的生意”。 我抬头望了望天气,一时三刻雨是不会停的,左右无事,喝杯咖啡也蛮好的。 于是,她领我进了一家咖啡厅。 “请问二位要茶点还是咖啡?”侍者的样子怪怪的,也许她觉得一个比她大10 岁的男士带着比她小10岁的女士在情人节这天光临她们的咖啡厅是一种不和谐。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老。”我小声的嘀咕着。 “您说什么?先生?”侍者好象没听清,幸亏她没听清,否则说不准还会惊骇, 我有“x 光眼” 呢。 “曼特宁,你呢?”女孩忙为我解围。 “雀巢吧!” “二位请稍后”。 “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呢,先生?” “叫我‘先生’不是很好吗?小姐?” 她突然用手肘撑住桌子,双手托腮,微笑的望着我,“你是一个善良而念旧的 人。” “为什么?”我倒真的有些好奇。 “开始你不肯买花,后来你知道我卖花的目的,所以你毫不犹豫的买了,这说 明你善良。” “那念旧又怎么体现呢?” “侍者递来的Menu上有几十种咖啡,但你连看都没看便点了‘雀巢’。 ‘雀巢’是中国人最早接触的咖啡,因此你也很念旧。“ 我想笑,为她的强词夺理,却笑不出,因为我真的是一个很念旧的人。“ “你也很玩世不恭哦!”她继续说道。 我索性一言不发。我知道她会说下去。 “刚才你对侍者说的我都听到了,你心里想什么,我也很清楚,所以你放荡不 羁。” 鬼才知道她知不知道我心里想什么,我又不好问人家:“那你说我想什么?” (三) 这是侍者将咖啡端了上来,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我们面前。 “二位,请慢用。” 我不仅又望了一眼转身离去的侍者,也没先前的那样令人讨厌嘛!毕竟,懂得 什么时候出来替人家解围,也蛮可爱的。 “你没有女朋友?” “你怎么知道?” “如果你有女朋友,你就不会将买的玫瑰扔掉。” “也许她不在这个城市,如果我带花过去,花是会枯的呢?” “如果你们相距很远,你更会把那支枯花带去送给她,那样她会觉得你真的很 在乎她,她也会更爱你。” “可是如果我不懂你们女孩的心思呢?” 你懂的,你不仅懂得怎样讨女孩子欢心,更懂得怎样得到女孩子的心。“她一 副自信的样子,让我觉得自己真的好像是一个风流倜傥、英俊不凡的风月老手。 “何以见得?” “因为现在你已经很讨我欢心,而且也快得到我的心了。”她说的一本正经。 “你是开玩笑吧。” “像吗?” 我们相视良久,突然同时大笑了起来,惹得满屋子的情侣动作一致的把眼光射 向我们。 她慌忙把头伏下,像一个做错事只是脸上的笑嘻嘻代替了诚惶诚恐而已。 “谈谈你的女朋友吧。” “我是单身汉。” 四\ “相识在高二,一个平凡的略显简单的背影,无所谓的。因为故事往往会 不堪那飞着碎花的浪漫与凄婉的开始而夭折,反而简单的开始因为有了不经意得以 延续。所以,当她笑的简单而不经意的递上替我买的早餐,或是旬寒问暖,焦我所 困时,故事也就在我的简单而不经意间滋长起来然而当时却仅仅学会了面对她的笑, 欣赏她的笑,陶然她的笑......直到有一天,有一天发现那笑不再简单时,我知道 开始的不再仅仅是自己的故事。然而故事的结局并不浪漫。也许仅仅是因为它过于 简单,简单到没有谁再让它复杂,可是却没有谁不希望它复杂,也许从一开始便只 是为了......”为了什么?快说呀!“她那大大的眼睛不仅让我想起那双忧郁,含 情的双眸我可以忘记一切,忘记所有的朋友,但我无法忘记那双眼睛,那双令我心 动,也让我心伤的眼睛,可是此时,那双眼睛流露 的还是…… “她得了不治之症,死了?”小女孩一脸的可笑,我认为的可笑,也许她对主 人公死去的爱情故事看得太多--琼瑶小说的结局大都是这样。 “她离你远去了?” 我沉沉地点点头,即使我知道小女孩一定不喜欢着千篇一律的结局,我也不愿 有这千篇一律的结局,可还是不幸被言中了,不过远行的不是她而已。 “那天天气很好,好得让我的心沉沉的,眼神在朋友中穿梭,却唯独不见她的 身影。有几许不舍,几许不甘,但我也必须踏上远行的列车到父母的身边来。直到 最后,直到火车启动,挥舞着手臂的朋友消失在视野里,而最后她都没有出现。 “曾经沧海难 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就是她托人带给我的纪念品?强 忍的泪水终于顺着腮滑落,就如同对她无尽的思念。‘等着我!’我默默地告诉心 中的她,我相信她会听到,无论咫尺,抑或天涯,就如同我能读懂她用心写的承诺。 “后来我便在这个城市继续求学,而后工作,但无论求学还是工作,都独自一 人走过,没有交女朋友,因为心中深藏着一个远方的梦。” “完了?” 我默默地点点头。 “真是平淡的可以,不过心却让你搞得沉沉的,你们分开多久了?” “五年。” “这么久?其间曾联络过吗?” 摇摇头,“我走时,她的家住在开发区,这么多年了,一定已不在原址,而当 初的同学或朋友多以天南海北。” “你还喜欢她吗?” “不,一直以来。我都是爱她!”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 是啊,我为什么不去找她?难到仅仅是因为没有地址吗?不,不是!我是怕心 中的梦破碎啊! ---------------------------------------------- 五\ “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 “关于你和……他的?”我差点惊讶的叫出来——自己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你听就是了。”她好象并没有因此而有丝毫的不快。 “故事发生在一所大学。” 大学?不大可能吧? “一个男生喜欢上了一个女生,于是他给她写了第一封情书,而女生回给他的, 却是一张白纸。” 还挺浪漫的呢! “男生并没有灰心,于是又写了第二封,然而,收到的又是同上次一样的白纸。” 于是他又写了第三封、第四封……当他收到她第九十九封回信时,以为那一定 又是一张百纸,于是随手放入了一本书内。“ 她讲的很专注,我不敢再有丝毫的不在意,因为我想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是 否……也同我一样的悲哀? 后来男生和另外一个女生走进了结婚礼堂。当妻子为他整理书柜时,发现了那 封信,出乎意料的,那不是一张白纸。 “我很高兴你是如此执着。这是你第九十九封信的回信,当我收到你的第一百 封信时,我愿意带者收拾好的嫁妆陪你走进结婚礼堂。” 如果我是他,我会这样做吗? 听到这里,故事似乎已经结束了,我知道我不会像他那么做。 “小姐,原来你在这儿,让我找的好苦。” “干嘛?”她问那个年纪仿佛的男孩。 “送花啊!情人节快乐!”说者,递上了一束花,不,是三支。咦?怎么不是 玫瑰?是……千百合!情人节竟然有人送千百合!“送什么花并不重要。”她笑着 说“情人节也不一定非的有情人才快乐,就如同别人是否误将‘肖洁’当成‘小姐’ 一样。”说完微笑的望着我。 “ 你……叫肖洁?”我今天怎么变的这么傻? 她笑着点头:“外面有车了,找回你的梦吧!先生。” 我重重的点头,我知道无论我将故事锁的多深、多久,都有一把钥匙打开了那 扇门。我想如果再给那个先生一次机会,他会寄出第一百封信的。就如同我不会在 下一个情人节买三支送不出去的红玫瑰。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