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游戏 作者:海向天 对于我而言,情人节并没有多大的意义。没有情人的情人节不过象是没有一 朵花开放的春天般只是没有内容的形式罢了。但是我却没想到,一大早我却要跑 到花店去买玫瑰花。 清早的时候,我还在睡梦中就被电话铃声吵醒了。是最好的朋友张林打来的。 张林让我到花店去买十朵玫瑰花。 “十朵?”我有些诧异。 “怎么,你不懂啊,十支代表完满和十全十美呀。”张林的语气感慨万千。 “你知道的,我和燕如一开始交往的时候,两家的家长都不怎么赞成。两年了, 我们坚持过来了。双方家长也同意了。‘五* 一’我们不是要结婚了吗,总算是 功德圆满了,所以” “呵呵,了解,了解。我一定会不负重托的。” “那真谢谢你了。” “跟我还这么客气。” “你买了花就到我公司来,到了给我打电话。” “好。” “大恩不言谢,该天我请你吃饭。我还有事,再见了。” “好的。”挂上电话,我心里一阵茫然。张林终于拨云见日了。可我呢?今 天注定是个寂寞的情人节。 花店里人并不多,可能是时间还早吧。我对花店老板说要买玫瑰花。 花店老板是个三十来岁的小巧女人。不知是否是整天待在这万花丛中,受着 各种花香的熏陶。给人一种温婉恬淡的感觉。她笑着询问我:“是送给女朋友吧, 要多少朵?” 我一下有些尴尬,最怕在这样的节日被问到这个问题了,而答案又偏偏不是, 支吾着说:“不是,是一个朋友托我买的。”我解释着,心里突然有些落寞。 “哦。”花店老板大概有些诧异,但随即笑着说:“不要紧,明年的情人节 一定是送花给自己的女朋友的。” “那可要谢谢你了。”善良人的祝愿总是让人感动和期盼。“给我拿十朵红 玫瑰吧。” “好的,你等一等,我把花扎一下。” 花店老板去扎花了。我愣在这繁花似锦的花丛中倒有些不自然。 花店里摆了许多种花。百合,郁金香,菊花,兰花每一朵花都开得正艳。今 天是情人节,花店里最多的就是玫瑰了。 在靠近店门口的一角,有个女孩在默默地看着一簇簇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从 我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侧面。她穿了件蓝色牛仔裤,蓝色棉布夹克衫。肩上挎着 个棕色拧包。扎着个马尾。发稍有曾染过的酒红色。 我有点纳闷,她已经看了一会了,又没有想买的意思。只是这样呆呆地看着 花。让人多少觉得她有些孤寂。她眼睛里有仿佛雾般的东西,象忧伤。 老板把花扎好了,我付了钱。 走出去经过那女孩身边的时候,我不知那来的一股冲动,从手上的那簇玫瑰 花里抽出一枝,递给女孩,说:“送给你。” 女孩拿着花,怔怔地望着我。我冲她笑了一笑,走出花店。 “喂。” 我停下来,回头。女孩走近我。“干嘛送我花?”女孩大大的眼睛望着我, 表情有些不善。这让我想到了狗在表现敌意时瞪着眼,呲着牙低喉的样子。 “今天不是节日吗,我只是希望你快乐。”虽然海向天对女孩把他的好心当 成驴肝肺有些不快,但还是尽量心平气和的对她说。 “我们又不认识。” “那你就把我当成是一个带给人间快乐的天使吧。” “可你没有翅膀。” “有的天使是没有翅膀的。”我并不想解释太多,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回头一看。那女孩却跟在我身后。我并没有在意,心想她也许只 是和我走一个方向吧。 又走了几步,低头看看,鞋带不知什么时候松了。我蹲下身,想把鞋带系一 下,可手里拿着花,腾出手来。把花放在地上吧,又怕弄脏了。 “我帮你拿着花吧。”正犯愁呢,突然听到身旁一个女孩的声音。我抬起头 一瞥,是跟在我身后的女孩。我略一迟疑,把花递给她,系好鞋带。 “谢谢你。”我拿过花。 “喂。” “什么?” “。”女孩好象很犹豫的样子。 “有什么事吗?”我又问。 “你你能做我一天男朋友吗?” “啊?” “做我一天男朋友,陪我度过今天的情人节,好吗?”女孩的眼神有些畏闪。 “你不会是想拉我上商场,见什么买什么,狠宰我一下吧?”我笑着说。 “你认为我是这样的人?”女孩有些吃惊地望着我,转而象负气地说,“那 你敢不敢啊?” 虽然今天天色暗淡,我依旧看见她的眼睛闪亮得如同星光。我点点头:“好 吧,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她温柔一笑。挽着我的胳臂,问道:“我叫于小多,你叫我小多吧。你呢?” “海向天,请多关照。”我装做毕恭毕敬的说。 “哟,蛮豪气的名字吗,象金庸武侠小说里面的人物。”小多顽皮地对我笑 笑。这是个可爱的笑容。是给我的笑容,仿佛有温度般让我感觉温暖。在这个本 该孤独的情人节。 我和那女孩一起到了张林公司的楼下,拨了他的手机。 一会,张林下来了,看见那女孩,疑惑地看着我。我无从解释,只好冲他傻 傻地笑笑。倒是小多很大方地对张林说了声,你好。 我把花给张林,开了两句玩笑。张林走时暧昧地对他一笑。我知道明天又少 不了一番盘问。 “再到那儿去?我的任务可完成了。”我转身问女孩。 “去溜冰吧。”女孩似乎没有征求我意见的意思,说完抬脚就走。我只好亦 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溜冰场里人并不是很多。动感的音乐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徘徊。我并不会溜冰, 她说教我,牵着我的手,一圈一圈绕着大大的溜冰场转悠。她的手很柔软,却冰 冷的。 有时她想玩点花样,就甩开我的手,我立刻就会“吧唧”摔在地上。 碰巧身边溜过一个长发女孩,伸出手来把我拉了起来。 “你不会溜呀?”长发女孩因为运动而红扑扑的脸充满朝气,眼睛笑弯弯的。 很可爱。 “第一次。”我有些难为情地说。 “那我教你吧。”长发女孩说。 “你?”我犹豫了一下,望向她身后,小多在她身后冷冷的看着我。 长发女孩有所察觉,转头。 小多溜到我身旁,拉起我的手说,我教你。带着我溜到场中央。那女孩愣了 一下,随即溜开。我心里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她不过只是好心罢了。 “今天你是我的男朋友,你答应我的。”小多说。 “可我也没卖身给你呀。”我争辩说。接着口气缓了一缓“人家只是好心想 教我。” “你这个陈世美。”小多恨恨地嚷道。 这样说我,我感到好笑。“小声点,这个骂名我可背不起。好了,好了。是 我错了,行了吧。”我息事宁人。 小多在没说什么,手在我手臂上狠狠掐了一下。我咧着嘴,没出声。过了一 会,她突然问我:“那个女孩很漂亮吧?” “谁呀。” “别装傻,就那个主动投怀送抱的。” “说得这么难听,你。”小多打断我“漂不漂亮吗?” “这个呀,嗯呵呵” “说呀。” “如果我说她没有你漂亮,你信吗?” “信。”小多甜甜的笑。 又转悠了一会。“走吧。”她说。 我们脱了溜冰鞋,出去。小多有些兴致索然。一声不吭。我们没有坐车,一 条街一条街的走。后来不知不觉走到了公园的门口。我买了一些东西,白事可乐, 话梅,瓜子,口香糖。都是吃的东西。她见别人在门口有卖吹泡泡的玩意,就买 了一个。自己掏的钱。 公园里人很多。熙熙攘攘。大多是一对对的情侣。每个情侣的脸上无一例外 地挂着甜蜜的笑容。 我们转了一会。看了将开未开的桃花。走过一道用铁链拉着,面上用木板铺 设的晃晃悠悠的小桥。到达湖心一个仿古的六角亭。我们捡一处靠水的石凳并肩 坐下。各自喝了几口可乐。我把瓜子递给小多,她摇摇头。又把话梅递给她,她 又摇摇头。她拿出那吹泡泡的小瓶,旋开盖,用一并买的塑料小圆环在瓶里沾了 沾。然后拿出来放在嘴前吹。一个泡泡就慢慢变大。 看着小多的那个样子,象一个顽皮的孩童。她象迷一般让人琢磨不懂。有时 候她的笑容是那样的天真。仿佛春天最明媚的阳光。有时候却很忧郁,很重的忧 郁。让人觉得窒息。和她虽然靠得这么近,我却无法看见她的心,那怕是一丝一 点。这让我有些沮丧。表面我们这么亲近,其实我们只是陌生人,真的是陌生人 啊。或许我只是一个替身,一个影子。她和我在一起会不会想起和她心上的人在 一起的时? 她把塑料环放在我嘴前让我吹,我摇摇头。她笑,白白的牙齿,象珍珠。白 皙的脸庞,黑色的眼睛,让人向往的美丽。神秘的妩媚,活泼的笑,淡淡的忧郁, 我想,自己有些入戏了。 她吹了一会,停下来,叹了口气。“是不是每个梦都象这泡泡般终将破灭呢?” 我没有说话,我以为她只是在自言自语。“今天我应该很伤心的。他说过情人节 会陪我度过的。可是他没有。我并不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我以前就知道。他在 说‘爱我’的时候我甚至笑了,因为可笑。我知道那不是真话,至少不全是。” “他?”我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心里猛地一沉,虽然知道是这样,可真成 了事实还是让人失望。 “他有妻子,有孩子。他大我十二岁。这都不重要。我真的爱他。无可救要 的爱。别那么吃惊。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我不在乎。我去偷偷看过他妻子和孩 子。那是个很可爱的孩子,扎着两个小辫。脸蛋红扑扑,象成熟的苹果。我心里 突然觉得很愧疚。我是不是在破坏一个幸福的家庭啊。后来有段时间我不见他, 他打来电话我也不接。我躲避着。晚上就哭,哭到睡着。”她停下来,深吸了一 口气。“觉得可笑吗?” “不,我想如果是真正的去爱了,就是幸福的。我们不可能奢望自己付出的 爱会得到同样多的回报。没有什么错误的爱情,只是我们在不恰当的时间有了些 不恰当相遇。”我不知是在解释我的观点,还是在安慰她。 “或许吧。你就把这当个故事吧。”她无力的把头靠在我肩头。 “我是当故事啊。过去的就只能是故事了。我们不可能总沉浸在过去。我们 不可能背负着过去,也背负不起。”我想她的眼睛应该很明亮,她应该是快乐的。 “我知道,谢谢你。”她闭上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 几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嬉笑着走在晃悠悠的桥上,摆着各种动作,拍照。 然后留下一串明朗的笑声走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靠得这么近,却感觉离得那么远啊?”她仿佛梦呓的 说。柔柔的头发在我脖子上轻轻蹭过。痒痒的,我没有动。“那是因为你把自己 封闭起来了,把自己的心锁起来了。让自己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我在外面叩门, 你却没有反应。” “你?” 我坚定地点点头。 她沉默。 路灯亮起来的时候,我们出了公园。去卖当劳吃东西。然后坐到打烊。 夜深了,我要送她回去,她摇摇头。“快到十二点了,灰姑娘的魔法要消失 了。” “以后我还会见到你吗?”我有些恋恋不舍。 她顿了一下,说:“也许会。” “那可以告诉我你的电话吗?” 她摇摇头。 “那你住在?” 她又摇摇头。“随缘吧。” “你是说游戏结束了。”我觉得有些黯然。我在孤独时,渴望一份让自己感 动的情感。现在我看着它来,看着它走。心里却有了牵挂,放不下。 “随你怎么想吧。你是一个善良的人。真的,谢谢你。或许那天我们真的能 碰到也说不定。”她笑笑说。 我也笑笑,有些牵强的笑。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孤单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