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卞副场长还要将批斗会开下去,这下可惹恼了许多老知青。布丁、尚夏等人在 抗议,连布环也在大声质问卞道到底想干什么,是否想将他们全都一个个如袁木一 样地伤残,甚至整死。卞道及手下在大声斥令他们住口。 这时,大巴司机来到台前,站到卞道对面,一边大声质问他,一边向台下之人 大声讲述他们今日来到这里后所遇到的种种荒唐,并声称这绝不是什么真心实意的 挖特务,完全是某些人为了自己的私欲野心或为借机报私仇而故意扩大事端、无事 生非,不仅前时令众多人受伤,今日又严重伤残了袁木先生。 有人上来阻止他,并企图用枪威胁他就范。大巴司机一下抓住了卞道,告诉众 人,谁敢乱动就杀死他。随即又对卞道说,他只有几句话,等他说完了就放他。 卞道挥下手,手下人不再动,等那司机继续讲话。司机颇有些感慨的说,他是 过来人,也是老三届,少年时代的他曾倚一身好武功而上窜下跳,并为一个女人而 重残过好几个情敌。尤其是在文革中,不知有多少原本善良的人曾被他打伤致残, 也不知有多少无辜的名人、权贵被他打得遍体伤残,以至许多年后都无法完全痊愈。 为此,文革后他被公诉,并坐了十二年的牢。当时的他根本不服气,认为自己是正 确的,是在消灭敌人,保卫祖国的纯洁及红色政权,可后来想起他只有羞愧与永无 止境的悔恨。 大巴司机告诫卞道及众人,天下之人都是兄弟,都是为了生存而辛勤劳作的善 良之人,只是某些个别人为了自己的私利才有意挑起了一次次事端,并使众多善良 的人受骗,许多的无辜者含冤。大巴司机希望众人别在这样继续相信某些人的欺骗 与胡说,这里根本没有特务,也不会有任何破坏活动,否则,若他们真是特务还能 等到今天被他们如此欺侮而不还手、不行动吗? 就在大巴司机正说得起劲之时,突然,一把尖锐的刺刀从背后刺向了他的心脏 部位。 司机松开了卞道,并艰难的企图回转过身,然而就在这时又有几把刺刀同时从 几个方向猛力刺向了他。 司机,几乎没说出什么,便瞪着一双大眼,倒地,死去了。 顿时,台上台下更乱了,连卞道也慌了神,指着几位民兵结结巴巴地小声斥哝 着:“谁-谁叫你们,这下,可捅了大娄子。”几人声辩说,这家伙在散布反革命言 论,而且还敢挟持卞副场长,他们怕他伤害他,才不得不这样做的。几人原本想借 机讨好卞道,没想卞道却乱了手脚。不管怎么说,这是条人命,何况他并非什么特 务,只是他……卞道不知如何办,连吴书记也傻了眼,迟钝了好半天才慌乱无措地 到司机身旁看看他怎样了。 大巴司机已死,已无需疑问。吴书记来了火,一天之内出了两件大事,一旦这 些人不是特务,上级怪罪下来,自己怕位子难保。吴圈跳起来叫其他民兵立即将这 四个家伙缴了枪,并押起来。 吴圈正要宣布散会,田溪却慌了阵脚。本来他成竹在胸企图借今日批斗会大露 一手,并有可能将卞道赶下台取而代之,没想今日竟会出现如此多意料不到的事, 不仅伤了袁木,还出了人命。刚才他就想着如何在这混乱之中插上嘴呢,一看吴书 记要散会,顿然乱了神,他几步冲到吴书记近前,大叫吴书记等一等,他有重大案 情通报。 吴书记恼怒地瞪下他,冲他挥下手,焦烦的说:“有什么事回去再说,添什么 乱。”吴圈咕哝了句指挥众人散场,同时又命令所有民兵不要动,且加倍警惕,以 防不测。 田溪跳到前台正中,大叫众人别动,他有极重大案情通告所有人。若谁不叫他 说,就是企图同无产阶级专政唱对台戏,拿自己的性命做儿戏。 “下去。”吴书记冲田溪吼了一声。 田溪不仅没动,反而冲吴圈大叫道:“吴书记,这件事不仅关系到你的家人, 同时也关系到咱们全场的荣誉,若你不叫我说你将遗恨终生,永远也辨不清谁是你 的敌人,谁是你的朋友,谁正在侮辱你,侮辱你的爱侣伊若,还有你的女儿伊夕。” 还未等吴圈说话,卞道顿时蒙了,也慌了。他立即令手下人将田溪抓起来,不 要叫他在此危难之时胡言乱语、乱上加乱。 田溪绝非等闲之辈,早有准备的手下十几员小将立即将田溪围在了中央,并拼 死同那些企图拉拽并威胁他们的不少民兵争斗着。 在手下人的保护下,田溪开始大声高喊:“不做贼,不心虚,不偷情,不恐惧。 吴书记,你太善良了,可你知道吗?你最忠诚的助手却在与你的女儿偷情,现在, 咱农场的许多人都知道,就你与伊若还被蒙在鼓里。吴书记,你身边的助手是条豺 狼,是毒蛇,正在一步步地侵蚀你,以及你的家庭,还有咱农场的利益和名誉,请 立即将他拿下,否则,不定哪天躺在地下的还会有你。” 卞道几乎气疯了,他一边斥骂着这王八羔子胡说,一边指挥手下人将那群少年 全部抓起来。 少年们虽很疯狂却显然不是成年人的对手,渐渐体力不支,只有边反抗边向吴 书记求救,声称,若他们一旦被抓、被害,下一步得到同样结果的就将是吴书记自 己及手下之人。因他们已探知并掌握了卞道等人的阴谋与计划,且掌握了卞通与袁 舟通奸和私下串通勾结的各种计划,现在保护他们其实正是保护他吴书记自己。 吴圈早被少年们的话惊昏在那,他真不敢相信,素来正经的卞道会与他的女儿 伊夕通奸。虽说卞道早就对他不满,并早想取而代之,但他不敢、也不愿相信卞道 会有如此大胆,不仅拿他的女儿、还有他自己的女儿开如此可怕的玩笑。面前,正 一片混乱,卞道在指挥着手下人同田溪等少年正拉扯争斗着,如此下去……吴圈怕 再出什么事,只好大声吼叫了几遍才令众人停下手来。 台上是暂时停了下来,台下此时却吵翻了天。若说卞道对吴圈不满并企图取而 代之是人所共知的秘密,那么,素来正经且野心甚大的卞副场长会同吴书记的女儿 伊夕通奸显然是绝对多数人不敢相信,也无法理解的。虽说有人从近期卞道与伊夕 的接触过频似乎能想到些什么,不过那毕竟只是极少数看守人员的私下揣测。至于 卞通与袁舟私通有些人同样持怀疑态度,理由是二人还小,即使是有不少人已知卞 通近时与袁舟很亲近,但若说真会做出那种事,怕要有极大的勇气并要为此付出巨 大的代价。毕竟,那时之人的私通相对今日要少得多,且极其隐秘,如此,便使那 些农场中的许多虔诚的圣情主义及清欲主义年青职工,尤其是年轻知青感到极大的 震惊与茫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