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就在吴圈、卞道等人为自己的事,以及家人的事苦恼不堪时,另一位崇尚并企 图成为青史“英雄”类人物的少年田溪却有些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惧感。本来他想借 机推翻卞道并取而代之呢,谁想却没能成功。卞道还在位上并已公开成为他的死敌, 若非吴圈想利用他同卞道斗,大概他早被卞道消灭了。难道自己想得太简单了,或 者是自己的实力不够?他非常苦恼。自己的第一步计划就如此落空,难以实现,那 说明此后的路将更加艰难。然而田溪却不气馁,他绝不会因这一点小挫折就退缩, 知难而上并历经艰难在最终夺取胜利将使每一位有大志并成大气的英雄豪杰所共同 面对的问题,也是他们必须经受的考验。天下没有白吃的饭,也没有轻易夺取的江 山,这是一次教训,自己应从中吸取经验,以便应对今后更加险恶的困难与不测。 没有天皇与地皇,也没有人真正可靠并值得信任。尽管可以利用别人,但绝不能真 心指望他们,唯一的、也是全部的希望与指靠只有自己。田溪虽说对学校的教科书 缺乏兴趣,也极为讨厌,却素来喜欢研读那些穷人出身、白手起家打天下的英雄传 记及传说故事。遗憾的是他在战略思想方面尚有欠缺,此前也并未想到去钻研这些 东西。现在后悔虽说有些过晚,不过,他又想到了许多英雄连字都不识,比他还差 之甚远。那他们靠得是什么呢?谋士,对,谋士。英雄靠胆略,谋士靠头脑,助手 是刀枪,时运帮大忙。任何英雄打天下走得都是这条路子,也都离不了这些。田溪 激动起来,随之又有些丧气。自己,当然是英雄的料,而眼下的时运也不错,只是 要在这小土沟里寻求能帮自己打江山的杰出谋士怕是难比登天。想来思去他决定先 凑合着找一个,一旦闹出些名堂后自然会有更好的投其门下。 经过两天的苦思与筛选,在现有的条件下他觉得有两个人相对还算勉强说得过 去,首选便是独特又能干的少女布环,如果实在拉不动她,只好退其次找那位小家 伙尚莫了。对尚莫他并没什么好印象,在他的心目中,这小子年纪不大,鬼点子却 不少,尤其是诡辩起来还真难有对手。自布环重新被关之后,这小子似乎一下就蔫 了,不仅不愿意再参加审讯,更可恶的是这小子竟敢瞧不起他,不听他指挥。本来 他就憎恶这类人,可这小子竟敢同他作对,结果,这些日子他及手下的弟兄也没少 给他气受。开始这小子还挺傲,但在他及弟兄们的整日折腾与调教下近时已老实了 许多。现在,他不过只是他们这帮哥们的义务佣人,几乎所有脏活、累活都是他的, 不想干也得干,干不动慢慢干。有时若不是几位女战友可怜他帮忙,他的苦罪不知 还要再多几何。田溪从心底里仇视并嫉恨这些官僚与富家子弟,不过现在想想他手 下这帮人中目前还就是这小子的脑袋瓜精灵,尽管年纪最小,懂得却最多,鬼主意 也不少,只是这小子身在曹营心在汉,除了布环他似乎谁都不认,加之前时他及手 下弟兄对他不好,这小子显然是身服心不服,时常暗自捉弄他们,若不能亲手抓住 他,想靠争辩让他认错只是妄想。按田溪所想,这小子虽不可靠,若一旦争取过来 也算是个难得的人才。想来思去,他觉得还是先找布环谈谈,若能争取她做自己的 军师与谋士,尚莫也就自然成为布环的手下跟班。况且,与布环相比,尚莫在许多 方面还差之甚远。 田溪对布环之所以如此看重,显然有多方面原因。首先,能让田溪佩服并心动 的女人很少,而布环从一开始就赢得了他的赞赏,尽管布环一直对他持轻蔑地不屑 态度;另一方面,或许也是当前对他而言最主要的因素是,就目前他所知的人中有 勇有谋,且心狠手辣、敢闯敢干的唯布环莫属;当然,还有一点,那就是,她,是 个女人,这点也很重要,历史上创天下的谋士中尚未有女人记载,仅凭此,一旦成 功也自然会加增独特的名声效益。可她愿意吗?为此,田溪做好了三顾茅庐的准备。 多亏田溪早有了心理自我免疫,否则,布环对他的态度不气死他也会令他三天 吃不下饭。 田溪大谈了他的宏伟设想与计划,先求谋士后招兵,然后夺取军火库,打败吴 圈与卞道,消灭异己势力及所有有权有势,有钱有名,有文化的人,包括此次同来 的布丁、袁木、尚夏、许火等等乌合之众。随后继续扩充人马,并以此为根据地, 最终建立一个真正由穷人掌权的自由、自然又天然的世界。到那时,他,便是新的 国王,新的总统,新的皇帝;布环,便是本国历史上的第一位女宰相,女总理。 布环对田溪的轻蔑几乎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她本不屑理他,但他又不走,坚 持并耐心地不停同她讲,并强迫要她听。后来见实在无奈,她只好严厉地斥责他, 侮辱他。讥笑他是疯子、傻子、精神病。田溪仍然忍耐着自己,告诉布环,天下所 有的英雄、伟人在他们创天下的开始都被绝对多数人认为是疯子、傻子、精神病。 这,正是天下英雄所共有、也自然必备的重要特征,也是他田溪将来夺取天下,统 治天下,并成万世英雄的首要条件。 布环的冷视与嘲笑也的确令他失望、伤痛并有些灰心,他不断给自己打气,认 为只要坚持不懈,忍辱负重,就没有办不成的事。现在自己正面临生死存亡的紧要 关口,最急需的就是布环这样的人才,只要能说通,别说三顾,就是三十顾也行。 两天来,田溪几乎大半时间是在布环那呆的,而这两天他所说的话也比平时多了许 多倍,尤其是如此去求人,对他此生还是第一次。布环虽说依然不买他的帐,却挺 讲信义,答应绝对保密二人之间的每一句话。 两天没能争取到布环使田溪非常失望,但他依然给自己打着气,并忍耐着自己 叫布环不用着急,请她能从长计议,认真仔细地考虑几天,等何时想通了再说。随 之,田溪又开始了有选择的对其他人员的收买与说服工作。与此同时,田溪做的另 一件事是悄悄改善他同尚莫的关系、以及改变尚莫的处境,当然,他不会做得很明 显,而是私下里命令手下人此后不准再随意欺侮尚莫,所有清洁类工作都要轮流着 做,谁敢违抗严惩不贷。 田溪的扩充人马计划不仅是只能在悄然中进行,而他也没告诉所有人他是想造 反,并有如此大的野心,他只是有限度地告诉了几个他认为已够忠诚于他的人。因 他对一般人同样不放心,不信任。他鼓骚并激励人们的理由是:铲除不平,争取每 一个人的权利,反贪官、腐官与淫官,并为离开这里去建立美好的生活创造条件, 等等。由于理由冠冕堂皇,也使不少当年喜好打报不平又渴望离开这里的少年知青 及部分农场年轻职工为之心动,且有一部分人参与了进去。比如:对卞道非道德行 为异常憎恶的当年女知青乐水;好事刁玩又对中年自己及卞道等场领导不满的少年 金天;还有因打布丁而遭到卞道、伊夕等人不公正对待的农场青年职工;以及诸如 此类的某些性格过于梗硬、精神过于压抑、道德过于偏激、信仰过于单纯的人;还 有一些是对卞道、吴圈等场领导有看法;或对自身现状不满的热血青年;当然也不 乏一些好逸恶劳之徒。 不过,今天同来的某些少年以及多数老知青的当年自己似乎对田溪的狂热与理 想不感兴趣,并大多嗤之以鼻。尤其是金路,对田溪等人的荒唐不仅仅只是轻蔑地 不屑一顾,讥讽起来甚至比布环还凶残,不留情面。对布环,田溪有大企求,对金 路不过只是问问,行不行皆可,结果,金路便受了几次苦。其中一次是某天晚上田 溪指挥几位少年将她束起来,遮住眼,并塞上口,抬到那间曾吓跑过袁舟与卞通的 小屋里将她轮奸了。 这事很快就被人知道,并报告给了吴圈、卞道。吴书记派人找来田溪,斥问他 昨晚的事。田溪一口否认绝无此事,不信可去问金路,并称这一定是卞道对他的报 复,想找事陷害他。吴立即着手调查,并开始找人对证。 其实,发现者是卞道的心腹,因卞道发现田溪等人近日四处活动,便派人跟踪, 没想昨晚却发现了这事。 金路开始怕丢人,死活不愿承认,卞道找来金天,并对他进行了不小的刺激。 金天气坏了,反复开导、询问,并发誓要为女儿报仇。 经过金天与卞道的疏导,金路后来虽承认了,却称当时被蒙着眼并不能确定都 有谁。 在金路面前田溪依然矢口否认,并称如是真的,他一定会回去追查到底,并严 惩凶手。 吴书记派人押送着田溪回到了他们的住地。 不久,来了两个人,自称是他们干的。金路坚持认为有四个人,二人却赌咒称 只有他俩,四人之误只是他二人各自搞了两次,云云。 金天冲上去发疯似的打那二人,并叫揭出其他人,二人很坚定,声称自己的错 自己承担,绝不连累无辜者。金天大叫着要杀此二人,吴派人阻止了,并劝金天不 能急,他们会公正处理的。 为了防止意外,吴书记命令将此二人先关起来,不准任何人接触。 金路也不停地劝说金天,才使金天稍稍安静了些。 吴圈安排金天、金路先到卫生所去,随即同另几位场领导及某些积极分子开始 审问田溪近日在干什么,希望田溪老实讲出。 田溪心里虽慌,却故作镇静,干咳两下,声称他近时什么也没干,只是四处转 转而已。 卞道在一旁冷斥说,别以为他的事他们不知,事实上早已有人来汇报了。 田溪又干咳几声,无法完全正常与自然的说,他及某些手下弟兄只是近时闲得 无聊,去随便交些朋友而已。或许,田溪这时已注意到二人未必知道多少,不过略 知一些皮毛在诈他罢了。他暗自冷笑一声,以守为攻地说:近几日又没什么事,他 们都是年轻人,四处转转,交些朋友难道不可以吗?如若连这也不允许的话,那他 想请问卞副场长想叫他们做什么?去继续打那些被关押者吗?或者干脆说卞副场长 是否把他们也当成了被关押的疑犯而不准他们随便乱动,假若如此,还不如明说了, 或干脆将他们也关起来算了。 “那是不到时候,别以为你能逃脱,我会找到证据并让你心服口服的。” “你别以为现在是副场长就想处处压我、欺我,告诉你,姓卞的,其实你更应 为你自己的所做所为负责,甚至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你不要以为靠污告别人就想爬上去,我警告你,这里,不属于你,看你还能 跳腾几天。” “这话正应还给你,卞道先生。” “好了,好了,别为了一点小事整日如此斗气,要顾全大局,相互配合,尽快 了结这些人的事。否则,如此耗下去非将咱们与整个农场拖垮不可。”吴书记厌烦 地冲田溪挥下手,叫田溪先走,随即又同卞道等几位场领导及某些积极分子商谈如 何解决这些人的问题。 吴圈告诉几人,原本想在这些人中抓几个特务,没想特务没抓出,却出了一连 串的问题,这么多的人,不仅要有人日夜看守,还得天天吃喝,而那些出去找上级 联系的人也不知是出事了还是怎么啦,至今没有一个有回音的,再如此下去,不仅 要拖垮咱们,还要影响大田生产,使本来就已很糟的今年生产任务更加难以完成。 吴叫几人出出主意,共同想个妥善的办法,否则,他们为此而遭到的拖累会愈来愈 甚。 众人说了半天也没什么妙计,不过,有个看法得到了多数人的赞同。事到如今, 不管他们是否特务,放人是谁都不敢的,唯一妥善又两全的办法最好是将他们一股 脑全部拉送到上级机关完事。 有人立即提出了一个小看法,如此好到是好,也的确省事,可就怕上级疑心咱 们是推卸责任,将这种事情拖至今日都解决不了也实在是无能又不尽心的表现。 吴书记叹息声,回答此人说,无能就无能吧,反正咱们是尽了最大努力,交给 上级,一旦他们解决了,那是他们的本事,何况上级本来就应比咱们有能耐。退一 步说,如果上级或更上一级也解决不了,便一切好说,咱们也自然免除了各种无能 之说,同时也会为咱们前时的种种努力及不幸寻求到一个自然了断的结局。 卞道心里虽不甘心,可他此时也没什么招术,加之女儿的出逃已使他意冷厌倦, 田溪的捣蛋作对几乎令他丑闻败露,等等这一切都使他灰心丧气,送走就送走吧, 功是立不上了,如此总比被人抓住辫子整垮了强吧。还有一块心病也使卞道同意将 这些人送走,即目前在处处同他作对的田溪也会自然消失。虽说他已深深地眷恋上 伊夕,但事已至此,也只好割弃了。为一个女人而毁掉自己的前程,对他来说还真 得不值。 经讨论,众人决定再派两名可靠人员由一位场部头头带领,持枪从大路开拖拉 机到上级机关去先汇报联系,如能谈妥最好让他们派车来全部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