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没人想到,也没人愿意这样想,平川大谷的尽头,盘山路道的底部,竟有一条 大河横在眼前。人们怎么也无法相信,来时的那条清澈见底的河道,此时却洪水湍 急,涛声震天。 “桥-桥在哪?” “桥,显然已被洪水冲垮。” 老知青们的内心此时比这洪火还要浑浊、惊骇、恐惧。他们清楚,这是眼下唯 一能通往所来方向及原本时空的路。若想过河,唯有等这洪火落去,可他们,能等 得起吗? 一批批人赶到,一批批人惊惧,一批批人呆滞,一批批人瘫委于地。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 没辄,没有办法,真的,除非摩西出现,使这洪水突然向两边翻卷。 见鬼,现在是什么时间,真是大言不惭,你就好好等你的仙神显现。 有人开始争吵,开始抱怨,开始发怒。真真是:焦灼如锅蚁,挣扎似垂鸡。扭 来转去,哭天骂地。责己责天更责人,汗如雨下再湿衣。 几位临时首领在不停地劝慰着众人,希望大家不用着急,先坐下休息。昨夜的 暴雨很大很急,此时的洪水虽然滔天,不过,这洪水必定和那暴雨一样,来势虽汹, 去时自然也快,只要各位耐心等待,这水显然很快就会退下去。 几位临时头头在众人面前口若悬河,事实上他们心里也和众人一样没什么底。 他们虽说各有专长,却对洪水了解甚少,当然不可能完全清楚洪水何时才能退到他 们能够过河的程度。 众人非常愤怒,骚动不安。有些人气急败坏地冲着几位临时首领大发脾气,声 称若今天不能过去,或呆会农场民兵赶到伤害他们,可跟他们几人没完。 面对这些和他们一样的难友,几位临时头脑能怎么办。 许火感到委屈、恼怒,在妻子的暗示下,干脆不再说话,同妻子、女儿到了一 边。 袁木的腿经过这一路颠簸,开始肿胀,疼痛难忍,实在说,此时的他连自顾都 难以做到,哪还有心思再去管这些不听劝的家伙。 结果,只有那位好心肠的尚夏先生还在劝过来,说过去,但眼下的他也和众人 一样,心情十分紧张、难受,尤其是面对自己病弱不堪的儿子,他真想和许火一样, 走到一边了事,然而在这种情况下总得有人出面招呼一下这个惊恐万状又毫无出路 的混乱人群,否则,呆会的情景可能会更糟。 “布丁为何到现在还不来,是不是同金天等人从其它路上逃走了。”这时,不 知是谁说了句,顿时又引起众人一片议论、抱怨与斥责。 有人大叫说,若不是布丁,哪有这次活动,若非布环,众人怎会受此皮肉伤害。 还有伊夕,金天,这几个家伙没一个好东西。现在,他们将众人引到这里却又玩了 个拙劣的金蝉脱壳,将大家扔在这无路的困境中不知逃到了什么地方。 有人接过话,怒声狂喊说,众人落到现在这种地步,完全是因为布丁这对父女, 还有伊夕、布丁这几个小爬虫造成。现在,众人应联合一心,同仇敌忾,报仇,雪 恨,绝不能轻易放过布丁这几位混帐东西。等他们一会来了大家要齐心对敌,绝不 准他们离开这里,即使不将他们几人扔到河中淹死,也要将他们捆起来留在这里, 好叫农场的人来后好好将他们整治整治,修理修理。 另一个人接着大声说,对,太对了,假若这几个家伙敢扔下众人私下从其它地 方溜走,一旦众人回去一定要想办法找到他们,使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就是不能 私自杀掉他们,也要把他们交给司法机关。并要求司法机构对他们进行公开的审判, 即使不能枪毙他们,也要使他们身败名裂,永生永世不得翻身,无处安宁。 尚夏与莫悠两人面对众人的义愤虽能理解却还是有些心寒。二人使出各自的专 长,招集众人,反复向众人讲述此次事件的荒唐性与正常性及可悲性。尚夏不知是 头脑有些疲惫发昏,还是三句难离本行,不由自主地就此事又引发出了一篇对人类 本性的评述。比如人类本能与习性的演化与关系,以及它们的难以进化性和远远滞 后性,希望众人宽宏大度,别在相互指责追究,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何必在搞 什么秋后算帐,难道这种教训还少吗?等等。众人听得厌倦,昏昏欲睡。 在同现实中的具体人与事打交道方面尚夏远不是莫悠的对手,只可惜,在此前 莫悠几乎一直处于冷视外界的状态而基本未能让人了解她的今日实力。现在见众人 在此状态下还要如此荒唐,不由想帮下尚夏,结果,她的劝说口才及能力使许多老 知青不由伸出了大拇指,并由衷地赞叹佩服。她曾做过多年的知青头领,虽虔诚愚 忠过头,却非常公正无私,当然更加吃苦能干,许多老知青,包括年轻知青都还服 她、认她。 二人劝说众人落到今日状态并不是某个人的错,更与布丁没多大关系,何况布 环后来也改变了主意。至于伊夕与金天,虽中途有些事做得欠妥,但最后在众人逃 跑时不是担着极大的风险做了许多有益于大伙的工作吗? 尚夏、莫悠夫妻很担心待会布丁等人万一来了会遭到这些正在狂怒中的人群伤 害,为此,二人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 最后,连许火、袁木也凑过来讲了许多布丁等人的好处。 几位临时首领企图叫众人明白,本次事件绝非某些个人的失误所致,也不是什 么人所能左右。况且,在此次事件的过程中,没有几人比布丁受得苦更多,遭到的 伤害更深,尤其是没有几人比他在各方面做得更好,大家最好还是暂时先忘了这次 不愉快的经历,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为妥。 人们的情绪在几位临时首领,及某些善良又公正的老知青,还有某些年轻知青 的反复劝慰下逐渐平淡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