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今天依然比人强》 在一次中学毕业20周年集会上,C君与K君因各自的成就而成为众生关注的焦点 人物。 C君是某名牌大学的著名教授,K君是知名的作家,不过,C君曾留学数国,并到 过许多国家的著名大学讲学,而K君不仅没考上大学,且至今还生活在他出生的那座 小城市里。 对C君,大多数人心存敬畏,而对K君却有不少人心怀噎气,尤其对一些上过名 牌大学,甚至留过学的雅士来说更是充满压抑与不解。这小子尽管上中学时有文采, 但连大学都考不上,更可笑的是这家伙连考几次皆因数学为零分而名落孙山,没想 今天竟然如此风光。不少人认为K君中学时的总成绩、包括语文成绩还不如他们,今 日怎么可能成为作家,且如此名利双收。 终于,有人压制不住自己,且在某些人的鼓骚下拥到K君面前提出了一连串隐含 讥嘲与挖苦的话。此人及其同伙很想叫K君在众人面前难堪并出丑。 K君初始并不知这些人何意,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但他并不想同这些无聊又可 怜的半文盲们计较,只好无奈地胡扯几句,以求逃脱。然而那些雅士、淑女却不想 放过他,挖苦更加袒露、调笑也愈来愈放肆。K君见躲不掉,只好强装笑脸,对众人 摆摆手,向他们讲了一个他从别人处听到的小故事。 某天,有位中年男人闲的无聊,出外散步。走着转着,不知怎的竟拐到了一座 动物园中。这是一座很大的动物园,因聚集有各式各类的珍奇动物而颇负盛名。 中年男人转了半天觉得有些困乏,且有些悲哀。他认为这些原本属于自然界的 动物被关在如此大笼、小笼中,最终的结局只能是一点点失去自身的天赋、才能而 退化成仅供人类观赏的类如阉割的可怜物。 中年男人感到了一种无法名状的悲怜与难受。 在一座猴山大池边沿,中年男人也许是呆坐的有些久了,不知觉间打起盹来, 结果,一不小心竟一个趔趄掉到了猴山池内。 众多猴子立即围起他,开始利用各种手段威吓他、讥辱他。又痛又惊的中年男 人虽然心里有气,却只能怪自己大意发昏。他慌乱无措地爬起来,企图找个能逃出 的路口和阶梯,然而转了几圈却什么也没发现。 在一群猴子的围攻撕拽、讥笑侮辱下他只好无奈地停下步,咕咕哝哝说了几句 自嘲似的话。不知是那些猴兄猴妹们没听懂他的话,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在几个愤 怒的猴子煽动下,更大一群猴子拥过来,将他围的水泄不通。侮笑、斥责、唾口水, 什么样都有。有些猴子指着他愤愤不平地质问说:你,及你们这些人类家伙有什么 了不起的,当年,你们人类还不如我及我这些猴兄猴妹。900万年前,当我们自由穿 行、飞越于林木之间,迅捷地猎取食物,并快速逃避更凶猛的动物时,你,及你们 这类人形动物苯得令我们看了都替你们生气,没想到900万年后的今天我们竟然被你 们这群混帐人类关进动物园的各类笼子里,不仅失去自由,身心困苦,且天天要供 你们这些什么也不干的家伙观赏、调戏、侮笑。现在,我们要将你关起来,即使只 有一会,我们也要好好整整你,使我们这些可怜不幸的猴兄妹们好好开心一次。 中年男人非常难受与伤心,他即为自己被困窘迫,更为人类如此对待数百万前 的同族兄妹而悲恸。不管怎么说,若干年前,人类与猴子毕竟同出一个祖先,有着 很近的血缘关系,可今天----中年男人真想砸碎所有兽笼,使天下所有动物立即返 回自然界中逍遥自在的生活,即使那样会在弱肉强食的环境下造成众多的弱小动物 被惨杀,但这是自然规律的正常循环,就算是死了也总比被人关进笼子里饱食终日, 失掉自由或自尊强些。中年男人很清楚,仅凭自己的弱小之力是无法迎战人类强大 的机器网。然而面对这些猴兄妹们,中年男人又打算尽一点力。他告诉那些猴子, 如诸位对他有什么看法,就拿他随便出气好了,但请不要记恨人类,事实上人类也 没什么错,错就错在人类进化太快,也太努力,太过分的强大。作为人类的一员, 今天,它们有什么不满与怨恨就冲他发吧,当然,假若各位觉得如此还不过瘾、不 解恨,干脆将他关进笼子里,随意的观赏、玩弄,总之,只要各位有兴趣、能高兴, 无论什么样的侮辱、折磨他都能忍受、接受。 猴子们顿然兴奋地乱叫、乱跳起来。纷乱地拥上来,将他连拉带推搞进了原本 属于猴子呆的笼子里。随后便挤在笼外,冲他呲牙咧嘴,伸爪子踢腿,还有些一边 侮笑他,一边唾他。 中年男人忍受着这一切。他并非无可奈何,或不能反抗,而是他觉得他似乎应 该替人类还猴子及这些被关在笼子里的动物们一些帐,尽管他并没有欺辱过猴子, 且对猴子等动物的命运抱着不平和同情的态度,但毕竟是人类对不起猴子,而他作 为人类的一员,既然落到眼下地步,也只好听天由命,走一步说一步了,至于这些 猴子,哎-中年男人暗嘘口气,感到自己真是倒霉,怎会遇到这种荒唐事,然而面对 这些猴子,中年男人又无计可施。他虽很难堪、绝望,却并不愿叫猴子看到自己的 倒霉像。他强装镇定,并不断给自己打气,还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说:人常言,好 男不同弱女斗,何况这只是一群低贱愚蠢又可怜无能的猴子,何必同它们认真。有 了这种心理自慰,他也逐渐松驰下来,结果,在此后猴子们的百般凌辱、责骂下他 都能强迫自己始终以微笑面对猴子们,及,这一切。 猴子们见他如此不免有些丧气,当然更加生气。有猴子出主意说,光侮辱、责 骂似乎没多大效用,不如众位一边羞辱他、折磨他,一边还得令他给众猴们讲故事, 如此,不仅可以让众猴子高兴、取乐,同时也可令他陷入真正的痛苦难受中。虽有 猴子反对,但大多数猴子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妙计,并一哄而起,强迫他必须不停 地给它们讲故事,否则,没他的好果子吃。 中年男人苦笑笑,迟疑片刻,只好无奈地边讲边寻思下一步如何办。 开始,猴子们还很兴奋,觉得能把一个原本比自己强的家伙关进笼子里,并使 他成为众猴子的取乐工具而窃喜,但最后,当他又并非高明的讲了一个人与猴子为 什么有区别的故事时,众猴子有些恼了,不仅开始大骂他,唾他,斥令他住口,还 有不少猴子开始用各种东西朝他身上,脸上猛掷。 他一边躲避、遮挡,一边大叫解释,但没谁听他的。 就在一群猴子要打开门冲进来消灭他时,有位看着象猴头的老猴子止住了众猴 子的疯狂。等众猴子稍稍安静一些后,那位猴头走近笼子边,直视着他,大声说道: “听着,愚蠢的家伙,从今天的表现来看,你一点也不聪明。”见众猴乱喊乱叫, 猴头回身厉声吼叫,众猴顿然无声。猴头来回走几步,又站在铁笼前,轻蔑地眯眼 望着他,好一会才总结似地说道:“其实,你们人类不仅没什么了不起的,而且还 很卑鄙。好好想想吧,你这个可恶的家伙,九百万年前,人与猴原本是一家人,而 且那时的人类根本不如我们猴子灵敏、精明,厉害。现在,你们人类不过只是有了 一点点文化与几个臭钱就敢将我们的脖子上束条铁链强迫我们供你们玩耍,还残酷 地将我们关动物园供你们这群混帐人类随意伤害、戏弄,今天,我们要翻身了,要 将你关进这只笼子里供我们猴子好好玩耍玩耍。你,听明白了吗?愚蠢的家伙,老 实点,别给我们玩花样,否则,小心你的狗头,至少也没你的好日子过。”猴头冷 笑一声,斥问他是否如此。 中年男人虽然浑身打颤,但为了活命,不得不强迫自己笑脸相迎。不过,堆出 来的一脸媚笑并不能完全掩饰内心的恐慌与窘迫,只能使他的狼狈愈发加剧。他干 咳两声,告诉猴头,它说的很对,猴子本来就比人强,今天依然比人强。人类努力 拼斗了千百万年,不仅当年没有猴子精明、灵巧,现在依然很蠢、很苯,他们艰难 困苦,受不尽的人世辛酸,直到今天还得养活着猴子,保护着猴子,欣赏着猴子。 而且直到今天还得忍受猴子们的…… ………… 199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