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次日是星期六,虽说风力与沙土比昨天小了许多,不过依然是昏黄如雾的扬沙 天气,连很少在家呆的莫潭丈夫也没出门。 儿子上学后,莫潭感到心慌慌坐不住。昨晚,她在网上寻了许久,结果令她大 失所望。她一遍遍地打开邮箱,并到性网中瞎转,没有,什么也没有。她不明白, 又似乎有点清楚。哲鲋不上网,不同她回信究竟为什么? 以前,她只知现实中的哲鲋是位冷俊、少言,或不遇同趣不言谈的孤傲男子, 不是很了解他的内心凄苦及孤独。即使前些年他因迷溺于性乱而几次导致其家庭显 些崩散,不过近几年却没发现他同妻子有什么争吵。在日常交往中,她只是觉得他 同妻子话很少,若一同打牌、闲聊,哲鲋一般还能同她开些玩笑。至于哲鲋的妻子, 似乎并不太欣赏自己的能言善辩与过分麻利、果断,反倒同她那位自命不凡、附庸 风雅的丈夫挺能谈得来。 丈夫身材不高,长得白白胖胖,一副和善模样,在一个市属的建筑设计院中供 职,是名高级建筑师。虽说谈不上创造能力,不过在这种小地方对付一般的小工程、 小设计还是能够马虎应付。不知是因性能力缺失,还是其它什么缘故,丈夫在她面 前总是显得有些被动,尽管不是那种唯唯诺诺、老实听命的懦夫,却有些愧疚之感。 不过,丈夫是个能人,当时她相中他的就是他的文才与温文尔雅的谈吐,而今日, 这些却早已成为她所厌恶的东西。这并非她不知趣或粗俗低劣,而恰恰相反的是她 认为丈夫那种无论在何种场合都喜欢卖弄的半瓶子醋味令她深感羞耻。 明明只是个普通的依葫芦画瓢的小小建筑工程师,却总要把自己当成这种小山 沟里的权威名流自诩,并且无论什么样的小土豆都要汇汇,交流结识,且常常将那 些和他一个层次等级的混混们当成名流权威相互鼓吹、四处炫耀。不管什么场合, 面对什么人,张口是诗词、名言、成语不断,闭口是建筑美学,传授指教。更可恶 的是一边剽窃着别人的建筑作品,一边又在恶意地四处诽谤他所偷抄之物,似乎不 这样不足以显示他的更加卓越及在这种小地方的被埋没。这对某些文盲和缺少判别 力的文化圈半文盲来说猛一听还挺佩服他,可相识一久,真是人见人烦。就那些有 限的货色,翻来炒去,不知胡臭了多少美好的词汇、传世的名言,同时也玷污了无 数的建筑美学及经典的杰作。 多年来她已不愿再听丈夫说话,尤其是一听到他提什么这个夹皮沟里的所谓文 化界名流及其它行业的大这个,大那个就不由火冒,久而久之,丈夫在她面前只有 沉默,或强迫自己在她面前尽可能少说话,但他又是一位实在无法克制自己滔滔语 言的人。怎办呢?显然只有出去了。开始她还管管他,后来也不再理他,省得在家 看着窝气,结果,每当他要在外喝酒或夜不归家时就打个电话,称他正有一份紧急 图纸要画,等等之类,尽管有时他也的确是在办公室画图或私下为人设计个什么东 西,但大多是在外彻夜畅饮、打牌或闲聊。至于证据吗,便是经常交给她一个信封, 里边是他谁知什么时候为什么人画了个什么东西所得的报酬。 从总体上说,莫潭的丈夫还是一个很不错的人,错就错在近些年他那件出了严 重问题的宝贝无法满足莫潭的需要,再加之他那种自鸣得意的夹皮沟浅薄名流心态, 使得他同莫潭几乎到了无法直面的地步。许多次莫潭要同他离婚,他也总是同意, 可每当到最后他就产生退缩,结果一直僵至今日。等莫潭上网后,这种情景发生了 部分转变,或者说是她不再注意他的存在。 两年多来,二人的生活还算平静,没有多大的争吵、打骂。 此时,丈夫正在客厅看电视,且不停地将台换来换去,嘴中还不时嘟嘟哝哝。 莫潭见依然没有哲鲋的信件便关掉电脑,到卫生间洗洗,完后又到卧室化妆台前收 拾了会自己。随即走进客厅,没好气地说:“哎-我说你烦不烦,如果没看的台就到 对门问问,看他们想不想打牌。” “是,遵命。”丈夫做个幽默的滑稽动作,关掉电视,过去约有十多分钟,回 来告诉她,对方称今天正好没法出门,打牌耗日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请她现在就过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