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此后的几天,哲鲋尽可能避免与莫潭碰面,自然也没上网。 过了一个星期,哲鲋再也抗不住,犹豫反复总算打开了电脑。 许多长短不一的信件几乎使他反反复复地读了一个晚上。他无法不被感染,泪 水一次次涌出眼眶。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真爱,从未遇到过、也未体验过的真情。此前,他碰到过 无法计数的女人,从中学到大学,从婚前到婚后,不管是大量徒劳的追求者,还是 无数肉体上的献媚者,从未有一个女人令他真正地感动过,更别说敬慕了。有的只 是不屑、应付、无奈与游戏。虽说这位妻子曾因秀丽、贤慧及其对自己类近本能地 崇拜和彻底的俯首贴耳而令自己动过一段感情,但这种情绪由于得不到肉体上的回 报而很快淡了下来,即使婚后有许多女人愿以付出比妻子更大的牺牲迎合自己,且 完全可以满足自己性欲上的需求,然而不知为何他再也没有遇到过一个能令自己感 动的人,除了纵情的肉欲外其它一切都是虚的、假的。当然,不是对方不真诚,而 是自己怎么也真诚不起来。谁想自己能在网上相知一位不仅令自己感动,且深深眷 恋动情的人。自己曾一次次发誓,若此生与之相见,那怕她是一位八十岁的老奶奶, 自己也一定会献身于她,并使自己压抑甚久的性欲如火山喷发一样融化开她可能早 已松驰、萎缩,甚至无性的肉体上、性器上,从而使她这座寂寞一生的清潭彻底地 沸腾,即使她为此而升腾到蒸发殆尽,也要使她尽享人生应该享有而她却来之太迟 的肉体欢娱。然而谁能想到网中的情人与敬慕者竟是自己的对门邻居。客观地说自 己同她并谈不上深知,不过是泛泛之交的牌友,而这种关系既不是建立在朋友层面, 亦非工作及经济等方面促成,只因是邻居才成为打发时间的牌友。事实上两家做了 几年对门邻居,关系大概也仅限于此。 几年来,莫潭在他眼中即非很好,亦非很糟,只是莫潭性格外向,能言善道, 喜欢玩笑,不过几人在一起时却很少谈及其它方面,至于两家夫妻性生活上的困苦 更是不可能涉及。 从形象上说,莫潭很一般,不仅无法同妻子相比,且比妻子还大两岁,至于那 些曾追求过自己的无数女人,随便最差的也比她的形象好的多,而且年纪也要小许 多。但问题是这位现实中普普通通的中学语文教师怎会在网上如此出众,尤其与自 己如此投缘。以前,他只知莫潭在家有些霸道,并令那位在市里颇有名气的丈夫在 她面前犹如蔫龟,任她随意踢踩,为此他曾为其夫抱不平,特别是自己的妻子特看 不惯她对丈夫的专横。现在,他是清楚了她的丈夫为何会如此忍受她,就如同自己 的妻子无奈忍受自己一样。客观地说,她的丈夫的确在许多方面都是一位很出众的 男人,如果少些过分的好炫耀,再有些正常的性功能,他相信这种男人才真正是女 人心中最理想的丈夫,这一点在自己妻子的眼中和嘴里都时常会听到那种既属抱不 平又有些羡慕的叹息。从表面上看,她的丈夫和自己的妻子一样都属于在工作上有 些小成绩的人,至少是比现实中的自己强,当然,现实中的莫潭亦非平庸之辈,至 少在这个小地方尚属同行业中的佼佼者。不过自己的妻子可是典型的贤淑女人,无 论在单位或家里,都是漂亮能干又任劳任怨的模范,而她的丈夫却属于另一种类型, 虽说能干,却太过于张扬,说难听些就是小聪明表现欲太过显露。尽管二人都因性 功能欠缺而使自己的另一半忍受苦恼,但二人的确都是很不错的人,尤其是自己的 妻子,曾忍受过自己太多太多的屈辱,假若自己再继续伤害她,尤其是情人为整日 相见的邻居,那此后可如何相处呀。别人如何说倒在其次,只是妻子……一想到妻 子他就难受,如此出众又贤淑的妻子,如果能给自己一些肉体上的安慰就此生足矣, 然而妻子却无能做到,且讨厌这些。为此,他曾同她生过无数的气,后来干脆不再 理她,出门不归。可无论什么时候,怎样状态,妻子都默默承受着自己,即使有时 也会同自己大吵大闹,最终还是重新接受了自己,并依然如初地善待自己,正是这 样的妻子才使他感到愧疚与惶惶不安。假如莫潭是位住在别处的女人,无论老丑, 自己或许还能与之继续保持至少精神上的往来,甚至肉体上的交欢,但面对这位女 邻居,他感到困苦压抑。他很清楚,只要二人一有肉体上的接触,就休想中止,并 瞒住妻子,这样势必造成无可避免的冲突与矛盾。此前的女人妻子可以不知在哪, 自己也因不爱而过后很快遗忘,若说是她,以后可如何办?真情相爱,天天相遇。 搬家嘛,现在单位已日暮西山,已几年未再建过一栋住宅楼。继续为邻吧,哎…… 思来想去,哲鲋打算通过电子邮件给莫潭回一封信。为了避免此后的两家窘迫、 尴尬,及更多的伤害,二人最好别在肉体上发展,即使网上的交流也应尽可能减少, 直至中断,否则,只能使二人愈陷愈深,一旦二人真的有了肉体接触,后果只能使 二人及两个家庭出现崩散。这并非是他不愿与她有肉体交流,实在说他目前生活中 缺少的正是这些。当然,如果他愿意,他依然可以无偿地四处获取,但今日的他已 非当年。他从不是一个纯情的人,也从未忠于过谁,不幸地是他今日却钟情上她, 一旦二人放开口子,便不可能止住,那样,他大概会做出许多冲动的事来。今天, 二人已年纪不少,他不愿为了自己再令妻子痛苦,为此,他希望二人能忍耐、克制 自己,宁愿使自己在精神上与肉体上遭受双重的压抑痛楚也不愿再给他的妻子和已 懂事的女儿增加麻烦与伤害。因他清楚,如果二人再继续下去,他肯定会离开妻子 和女儿,同她逃出这里。 这是一封难写的信,哲鲋不知改了多少遍,直到中午吃完饭,妻子、女儿全走 后他又在电脑上改了好长时间,将近下午做饭前才犹豫不安地将信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