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失恋天 作者:新新格子 是的,如果神稍微改变主意,就多了一个酒壶,少了世界上最初的男人。我, 18岁,男孩,漂亮,安静,看很多的书,走很多的路,却无法拥有很多的爱。破 碎的家庭让我一直幻想着很多完美的情景,幻想的种子会使劲往天上爬,越爬越 高,就爬成了树。 遭遇她,是在一个落寞的午后。我站在滴水的屋檐下嘬着一点点变薄的冰棍, 翠绿的液体在舌苔上翩然起舞,雨溅在裸露的脚背上,冰凉凉的。她,站在我左 边,有一股很强烈的香水味,她头发很卷,很漂亮。 电话响了,我习惯性弯腰把手伸进裤袋里掏手机。“喂,你好。”她声音极 具穿透力和魅力,呼啦一声钻进我耳朵里。我尴尬地耸耸肩,把手机放在手心中 把玩起来。“你手机和我一样,连铃声都一样?”她接完电话,朝我这边挪了几 步。“是的。”我低头,看冰棒在水中慢慢化开。不可否认,我被她说话时的语 调和声线吸引住了。我把头一抬一偏,看到她微蓝的眸子,“我叫WALLY ,或者 微微,你可以叫我孩子。”“嗯,孩子,你好,我是漂萍。”“你用香水了?” “是的,CD. ”“真香,真好闻。”在陌生人面前撒谎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我 屏住呼吸,一直以来就最反感香水了,觉得那种不真实的味道特矫情。她呵呵得 笑出声来,我猜想她肯定过得不快乐。我们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直到 雨停。 “能借你的电话发个短信吗?我的没电了。”我把手伸到她面前,接过她手 机我便熟练地把我的号码和名字存进她手机里。然后走出她的视线。 如果风扇对着眼睛使劲吹,眼泪就掉不下来。我试过,可泪水还是打在拼命 转动的扇面里,顿时,四处飞溅,一屋子的泪。你有没有试过整天24小时思念一 个人?如果没有,那你的爱情就不算完整;如果有,注定你所爱的终究会是一无 所有。发完呆,我站起身来给小青发短信,彼此温暖得打些暧昧的句子。在不知 名的角落,努力想象对方最完美的样子。 我常常会因为一个女人的短信伤感半天,想很多不着边际的感觉。活得很累, 像条狗。那个落寞的午后走后,我再也没遇到过那个叫漂萍的女人。连她的短信 也没收到。 半个月后的一个晚上,我回到妈妈家陪她吃晚饭,她不停得往我碗里堆菜。 我生硬地使用筷子,怯生生得时不时望着对面那个陌生的男人,他大把的吃菜大 口喝酒,很豪爽很奔放。让我不由自主得联想到斯文优雅的爸爸。我干咳了一声, 告诉妈妈,我还有事,得走了。起身取书包的时候,我听到那个男人含糊不清地 说,这孩子,可真不懂事。妈妈送我出的门,叮嘱我要好好照顾自己。 一个人走在黑乎乎的大街上,脑子里被塞得满满地,全是以前一家人其乐融 融的情景。我咬着手指走着,前方有一头漂亮的卷发,是她吗?我加快脚步走到 她前面去,一扭头,看见那张熟悉的脸。 我被她带回家了。在她家里,我踮起脚亲吻她,发至内心的欢喜。除了亲吻, 我们还能做什么。我想,不久以后,她会发现异乡的漂泊,不是她的梦,而是她 的追求。 我再一次离开她的视线,开始我的漂泊。 相互吸引和相互喜欢,是没有任何理由的,它们也不需要任何理由来诠释那 份爱。我和她不同,她已婚,虽不很幸福;我未娶,始终找不到属于我的女子。 成人的情感表达方式永远不可能和孩子一样赤裸裸。如此真实可爱的爱情来 的有些突然,让我粹不及防。满脑子都是高更的《向日葵》,单纯热烈赤裸的颜 色,一览无余的爱。我想,我是爱上了。好可怕的字眼,现在回想,都是满心的 战栗。 这个城市经常会有突如其来的暴雨。一片法国梧桐的叶子,一瓣又厚又白的 广玉兰花瓣打在我脸上,我揉下它们,捏在掌心里。又吹来一张小纸片,揉它下 来的时候,发觉居然是一张电影票,一张被暴雨打在我脸上的电影票。 我蹲在马路边上,看哗啦哗啦的暴雨,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电影票平铺在 地面上,用热气吹它,烘干它。哈哈,我要去看一场暴雨带给我的电影啦,我笑 得很开心。 谁也没有想到,我旁边坐的竟然是有一头漂亮卷发的她,我无比兴奋得握住 她的手看这部名为《女人香》的影片。18岁的小男孩坐在一个32岁混身湿漉漉的 女人身边,他们靠在一起,在空荡荡的影院大厅里,一句话都没说。这是我生命 中第一场真正的电影。我被它震撼,不仅笑了,还哭了。后来,多少次我跟很多 人将这次经历,他们总是疑惑地看着我。因为我对他们说,18岁那年,我看了场 真正的电影,和我今生最爱的女人。并且知道了除了现实社会外,还存在一个假 想的空间,那个空间比现实更大,更敏感,更能感动人。 末了,我们依旧分手。在清新的雨后,我看见天边的彩虹,紧拉着她的手, 告诉她,耶和华说过,真主会庇佑真爱的。她点了点头,温柔得放开我的手,走 出我的视线。 回到家里,我安静的躺在地上看波波比的《城市里的爱情童话》,那些美丽 的句子搀杂着美妙的感觉向我袭来。我打了个喷嚏,是感冒了。头欲裂开,我找 不到药,绝望慢慢向我爬来。我艰难的给小青发短信,说我快要死了。 半个小时后,她就出现在我面前,抱了一大堆药。开始翻看说明,并对症下 药。她是我朋友,比我大2 岁,非常非常的爱我,而我也很喜欢她。她把手放在 我额头上,尖叫起来,我的天,好烫。我含糊不清地问,我死后,你会陪我上天 堂吗?她不语,轻轻伏下身体,温柔的唇落在我额头上,眼睛里,脸上,和唇上, 牙齿里…… 醒来后嘴里仍有余香,她留给我的。桌上有一张条和几包药,上面写着:黄 色2 颗,白色1 颗,每天三次。 我是不习惯把女人带进梦里的人,哪怕是我的最爱。我觉得那样很恐怖,真 实的可怕。我的梦里装满了民族,祖国,国家,单一,爱国,统一,同胞,亲善, 支配,压抑,风俗,隶属,侵略,偏见,歧视,排斥,排外,选民,血缘,混血, 纯种,团结……乱七八糟得挤碎了我所有的爱情和友谊,甚至是亲情。 小青给我发来了短信,说会陪我上天堂,哪怕是地狱都随行。 我轻松地咬开啤酒的瓶盖,开始猛灌,从没觉得痛会是如此这般,撕碎我的 肉和灵魂,侵吞我的骨头,压榨我的血液,还灼烧我的头发。 纠缠在一起的,除了爱,还是爱。小青和漂萍,爸爸和妈妈,我和我自己。 马路是笔直向前的,划着粗粗的白色分界线,我们就这样奔跑着,风声在耳 边响过,街道在身后渐渐远去,前面是没有方向和路途的茫茫野草,奔跑吧,在 有着青草和泥土的芳香的地方,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的双脚,我拉着小青的手。 此时我坚信,所有的幸福和快乐都不是假象的,它真实的存在在我的梦境里。而, 漂萍,无影无踪了。 我和她一起沿着街道的中心走回我的的家,听着黑胶唱片,喝一杯茶。无法 忘记第一次亲吻的时候,她温暖湿润的嘴唇在我的唇间倏忽而去,好似春天一颗 细小的雨滴。有时候一个人的味道是你永远无法忘记的,即使有时分离。 我恋爱了,自然是和小青,依偎在大自然的怀抱,我开始觉得温存不过如此。 我给爸爸妈妈打电话,告诉他们我很好,非常好。爸爸哼了一声后,说,有 事不要去找他;能明显感觉到*** 不便,含含糊糊还是那句老话,好好照顾自己。 苍凉的感觉立即窜上来,我趴在小青的肩头上,泪水很快把我们打湿了。 我发誓,要一辈子对一个女人好,不要和她离婚,不要她觉得不幸福。 再次见到漂萍,是她第一次发短信来约我。我很惊讶,这个消失几乎快半年 的女人会主动找我。我们在闹市的KFC 见的面,我要了最爱的墨西哥鸡肉卷和大 可,她淡淡地说她和她老公分居了。“为什么?”我惊愕地望着她。“我需要的 婚后生活应该是这样,天塌下来,会有老公顶着。可惜过了2 年,别说是天塌下 来没人管,我怀疑树倒下来都可以砸死我。”她说得我心疼。我伸出手,“我会 疼你,我会一直站着把你头顶的天顶起来的。”我说话的时候手机叫了一声,小 青发的短信。缩了缩手,还是没能去掏手机。 男人这辈子最痛苦的不是爱上女人、别人的女人,而是爱上刚离婚的女人。 那样的女人魅力无法挡,散发的气味让你无法抗拒,也无力抗拒。 我无力地躺在她怀里,任由她摆来呼去。微蓝的眼球,漂亮的卷发,在我的 身体上翻云覆雨,我根本无法去把持,把干净、完美、纯洁的自己通通放在她掌 心。她很香,从头到脚,那种香一直无法褪去,我使劲的亲吻她,把香含在口中, 化开它,把它从她的身体上赶走,赶走赶走。 疲惫之余,我像个老练的大人,在灰暗的灯光下点燃一根香烟,抽起来。她 睡得很美,样子安详得像一朵初美的百合。我微微一笑,满心的欢欣和知足。 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她留下了她的手机和一行清秀的字:孩子,我 不适合你,希望你永远开心和快乐。 小男孩比较容易在寂寞时爱上别人也容易被人逮着消遣了寂寞。女人在寂寞 时做的事总是惊天动地,特别的不顾一切。我下床拉开窗帘的时候,阳光嗖得一 下打在我身上,整个身子顿时亮起来,明晃晃的。我给小青发了条消息,说,宝 贝,我要离开了,不要找我,也不要忘记我。因为,我真的爱过你。 某天,我对着镜子说,就让我每天写一个关于爱的故事,写到一千零一个, 王子和公主就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而我,也可以去找我的爱人,假使她没有等 我,我便走开。 2003年的7 月,失恋天,武汉的天空整片整片的飘起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