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者的天空 作者:卜晓紫 当我整整 25 岁的时候,我突然记起我出生时的那一声啼哭。不,不是啼哭, 而是嚎啕大哭。据我父亲讲,当时他正在远在 2里以外的地里干活,听到我的哭声 才连忙往家赶的。 并且持续时间之长也绝无仅有,足有一上午。 也就在那天,我才明了我之所以如此大哭的原因,因为我一睁开眼,便看到了 那同样被火炕的烟熏得发黑的、低矮的房顶,知道我又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家庭,如 果想取得自己想要的成功,又要付出比别人多几倍的努力。谁知这一哭,便哭掉了 我前生所有的宝贵却又沉重的记忆。之所以说它沉重,是因为它是以一个人的生命、 青春、时间为代价。你拥有多长时间的记忆,便意味着你付出了多长的时间,也正 因为这样,才显得这记忆分外珍贵,更重要,它对于我这样一个对未来永不失去信 心的人来说,那更是弥足珍贵的。 就因为这一哭,注定我今生又要走与前生相同的路。 我小时候经常做同一个梦,梦中有一个黑球在后面追我。那球越来越大、越来 越快,我用力的跑、飞,但最终还是被它淹没。每每此时,我都会从梦中惊醒,睁 着恐惧的眼睛看着房顶,吓的要哭,却又哭不出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梦做的越 来越少,近几年更是从没做过。但就在那天晚上,我25岁生日的晚上,我又做了这 个梦,惊醒之后前生的一切如电影般在我眼前闪过,我惊异的发现今生的一切只不 过是前生的翻版,而我在前生,在我 26 岁又6 个月的时候死了,死于忧郁之中记 得我爸告诉我,我还在襁褓之中的时候,只要除我妈之外的女人一抱我,我便会哇 哇大哭。再大些,我是决不让长头发的人抱我的。也许这就是因为我前生因为女人 而沉迷,以至于荒废了自己的一生。,虽然那一哭使我忘了前生,却留下了一种本 能。但随着时间的流失,这种本能也消失了。以至于 我的前生沉迷于爱情,今生 又是。因为爱情的失落,我早已无力实现我对家乡发下的誓言,甚至不敢做回我自 己。但这誓言却如融进我血液中的毒素,时刻咬蚀着我的心,使我若前生般,陷于 忧郁失落之中。这使我对游戏、小说的热情发挥得淋漓尽致。我可以两天两夜不吃 不喝的坐在电脑前,或者捧着一本小说躺在床上,只是不要让我思考但这誓言又何 曾忘怀呢?记得一上大学的时候进学生会,我曾写下用笔改变这个世界的宣言。为 了逃避,我远走他乡,但为了儿时的梦想我又跑了回来,但我又能做什么呢?就这 样每天坐到电脑前画那无关痛痒的机械图纸,看着国企的老爷们浪费着我们的财产, 看着政府的老爷们浪费着我们的机会和金钱? 但我又能干什么呢?虽然我十二万分的确认我能做好任何管理方面的工作,因 为我有一颗放进胸膛里的心和聪明的头脑。有时我真羡慕古代的举孝廉制度,如果 现在也实行这种制度的话,也许我已经实现许多梦想了,至少也会象曹操那样征为 议郎。那我就会实行我的农村产业的企业化改革,我的农村基层政府的企业化改革 及我的小城镇化建设。但我现在又能干什么呢?当我把我的建议四次的送到市政府 而无一点讯息?当我把我的想法说出来,领导对其不了了之?当我想搞全球最大的 作企业与企业之间物流服务的公司或最大的销售网络而没有资金起步、没有朋友帮 忙? 真的,我没有志同道合的朋友,虽然我并不缺乏知己。 我曾经还作过一个梦。梦中我回到家乡看望我们年老的老师。(梦中老师没有 儿女。)老师住在一间矮小的房子里。我和几个同学在一旁做菜,我们班长还有几 个同学和老师坐在土炕上看电视,那电视只有14吋,也不清楚。看到这儿,我心里 一酸,便出去打了个电话,用自己身上仅有的2000元钱给老师买了台彩电。老师推 辞了一下就收下了。他们又在那儿看电视,我依旧在那儿做饭,突然其他同学都走 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一个同学走进来把我叫了出去。他们都在院外站着,班长见我 出来,凶狠的瞪着我,说:“就你知道孝敬老师,买彩电也不向我们说一声,你什 么意思?”说着就抓我领子。我也狠狠的瞪着他说:“你还好意思说,咱们这些人 就我自己常年在外,你说,你们都干了些什么,让老师住这样的房子,看这样的电 视?”说到这儿我心里一酸,就醒了,我躺在床上默默的想,我自认对朋友忠肝义 胆,但自认为可以谈心的却只有那几个,身边从没象班长身边那样热闹过。这是为 什么,不由想起三国中评价刘备的话:先主不甚乐读书,喜狗马、音乐、美衣服。 身长七尺五寸,垂手下膝,顾自见其耳。少语言,善下人,喜怒不形于色。好交结 豪侠,年少争附之。 那人不甚好读书;性宽和,寡言语,喜怒不形于色;素有大志,专好结交天下 豪杰;生得身长七尺五寸,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面如冠玉,唇若 涂脂;中山靖王刘胜之后,汉景帝阁下玄孙,姓刘名备,字玄德。 也许我该反思我该怎样活,虽然我并不想一班人围在我的身边,但我想干某件 事的时候又会有多少人在我身边呢? 我下定决心要干一番事业了,抛开一切的干一番事业。我明确的知道实现我的 目标不能依靠我现在依靠的任何方面,我只能靠自己,我只能自己去闯一片天地! 我的目标是什么呢? 我的目标是可以改变这个社会的力量,让这个社会不能再有此类事件的发生: 一个穷人的孩子被自行车撞了一下因为感染而面临被锯掉腿的危险,一个弱者只能 被动的接受权威“赋予”他的一切;我要让每一个人都可以说:我有话说!但我又 能干什么呢?我怎样才能实现自己的目标? 记得看过一个屈原的电视剧。我没有诗人的丰富想象力和豪情,我发不出那些 让后人厄腕流涕的感慨。但摆在我面前的又是什么呢?我一样是那样的无助、无奈 与迷茫。我们的诗人还有他那在楚国的望族,他有一个名噪当时的名声,他完全可 以组织自己的军队与秦国抗衡直至战死沙场,而不是跳入汨罗江自杀。我有什么呢? 我只不过是一只蚂蚁,为了生存而忙碌。看着存折上的千数元钱,我突然发现自己 是一个彻底的无产者。无产者“失去的只是锁链,得到的将是全世界”。更何况我 的生命已被那个具预言意味的梦定下了终结的日期,我的生命已进入到计时。 我 拚了。 我要抛掉一切压在我精神上的所谓的道义、远见和前途,撕碎一切装饰虚华的 外衣,用自己赤诚的心去面对这个世界。我将为理想而活,为此我所受的一切痛苦 对我而言都是享乐,一切鄙视、歧视、嘲笑和污辱对我而言都将是鼓励。 我决定拚了! 我必须去搜寻落寂的英雄。我应该有一个联盟,一个有像我一样的弱者组成的 联盟,一个像我一样对现状不满的人的联盟,一个像我一样希望每一个人都生活的 很好的人的联盟,一个年轻有为的联盟! 我突然发现我对有个组织的渴望已到了这么迫切的程度,谁能帮我? 我必须去寻找落寂的英雄。 虽然我知道我现在还称不上什么英雄,但这个站在那儿神情有些忧郁与失落, 甚至有些瑟缩的人,有可能成为明天的英雄,因为他胸中包容的是大众的东西。 英雄大多是落寂的。 我已没有时间去等候那些老爷们的垂青。虽然我非常的期望能够和一些人,一 些志同道合的人凑到一起,讨论这一地区的发展。我会问他们我们地区哪些地方象 少女,哪些地方象老妇女,因地制宜制定发展战略;然后就是大树底下好乘凉,为 这些少女找个好婆家,对老妇女进行改造,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因为团结就 是力量;接着创造特色,改变观念;接着。当然这一切都是在以农村企业化改革为 目的的前提下进行的。 但我已没有时间,我必须去寻找落寂的英雄,并以期突破自己,让自己脱掉世 俗的外衣,抛弃掉那些名为成熟和远见的懦弱和无知,用自己的生命去拚得一个活 力四射、健康富裕、公正平等的世界。对我来说,我的前途是十八个月的拚搏,而 不是为保护自己碰到不平而走开的懦弱;是自己生命之花的绽放,而不是包容欺骗 的名为成熟的无知。 我突然很欣赏一个杀手的感觉,一切以事实为根本,冷静而不缺乏激情。像高 敏跳水前的平静,像优秀足球运动员的临门一脚,像雄鹰下扑的一瞬,像灵蛇出击 的刹那,像肆虐的狂风,像咆哮的海洋,像高山速滑,像飚车,像骏马,像劲草我 喜欢这种感觉。 我喜欢这种感觉!我要追随这种感觉。 要找到落寂的英雄,必须具备找到落寂英雄的条件。 我出去找了一根大约八十公分长,三四十公分粗的木棍。我用砂纸打去上面的 木刺和棱角。 握在手里轻重正合适,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然后我就用它从上倒下用力劈下, 想象着打到一个人的头上,然后借反弹之力顺势回身下蹲横扫对方脚踝,再借反弹 之力回身跳起,顺势下砸。我反复的练习这几个动作,早上起来,临睡前。因为我 现在要做杀手,杀手只要一击毙命。我现在还不到作大师的时候。我当然不会毙掉 某个人的命,但我要确保一下就使对手失去反抗的能力。 有时候练的兴起,嘴中嚯嚯有声。突然听见下面有人吆喝,我以为不是叫我, 继续我的锻炼。 过了几分钟,便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便是一顿嚷嚷:“干什么呢你?拆楼呢? 还让不让人休息?”是一位老大爷。我连忙笑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干什么哪?满头 大汗。锻炼一下身体。 锻炼身体是好,但一定要注意邻里关系。是是。干什么不到外边去?不好意思。 那轻点。好。 我把大爷送下楼,接着又练。练到兴起的时候又忘了说过的话,一时又嚯嚯出 声。大爷又上来教训一下,我又轻点儿。久而久之,大爷也懒得上来找我,而我的 脚步也越来越轻,越来越有力。 我对图纸也一改原来糊弄的态度,仔细的去计算设计中的每一个参数,尽量做 到简洁与精准。应为我要培养杀手的感觉。 从此我每天晚上十点以后都要出来溜达一下。我发现城市的夜生活比想象的还 要热闹几倍。它并不只是我从宿舍到单位的那条菜市场。每当夜里淅淅沥沥下了一 场雨的晚春,早上起来,菜市场中间那条柏油路上便有了一层粘粘但不粘脚的东西。 这是由天上落下、人脚带来而未被风吹走的尘土和那些两侧的小饭馆洗菜刷锅倒在 路上的污水中的杂质的混合物。天微微一热,不知哪儿的腐菜和这路面上的混合物 便发出淡淡的臭气。弥散在这雨后清晨的空气中,让人感到一种田园的气息;但到 午后那就是贫穷城市的绝对风景- 烦躁与酷热了。 我突然发现这贫穷的城市中却有如此多的灯火通明、五光十色的酒店和夜总会, 以及林立道路两旁的洗头按摩房,那些站在门口说着先生不要走的妙龄女郎。我喜 欢夜里走在街上的感觉,微凉的风吹动我的头发,轻拂我的脸庞。我用心去感受这 质感的流动,感受隐藏在这夜空中的力量,用心与外界交流。此时我练的那一个动 作也越来越熟练。我的脚步更轻,更有力。我能够冷静的回身旋转,感受着身边发 生的一切。 我养成了每天晚上十点以后的都要在这几条街上溜达一下的习惯。我用冷静的 眼光看那灯红酒绿,看那热闹繁荣,看那窈窕女郎,还有城管追着小贩满街的跑。 城管追着小贩跑在这个城市是出了名的,说起来大家是有很多的故事,什么撞到墙 上,什么掉到沟里,以及那些执法者出的洋相。我在上班的路上就见到一辆城管的 吉普车把小贩的人力三轮车撞翻在地,在众人的唾液下才没有做出更进一步的行动。 我们这里人人叫他们土匪(也许他亲属除外)。而在某天晚上我亲自领略了他们的 风采。 仆人骑在主人头上拉屎,也许也是中国社会主义的一种特色。这些由人民养活 的自称是人民仆人的人所作的事,并不为人民所看好。 那天我又像往常一样走在这几条街上,我突然发现一个年逾五旬的老太太急忙 的推着自己的三轮车往一条巷道里跑,车卡在路边的台阶上怎么也上不去,一辆吉 普风驰电掣的冲了过来。我忙上去帮她推上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拍拍手。吉普车冲 到我跟前停了下来,上面下来一个年轻的穿着制服的人,大手直冲我脖子而来。就 在它的手碰到我脖子的一刹那,我一下趴在地上,嘴里大叫着我是出来散步的,我 是出来散步的,我是良民我是良民,边把眼睛摘下攥在手里。害的那年轻的公仆一 下闪倒在地。他也够厉害,回身压住我。接着车上又下来好几个人,把我押了起来。 我依旧大叫着我是散步的、我是良民。一个年长的对我说:“身份证!”我带上眼 镜,把身份证给他一边说:“我是石油厂的,晚上出来散步。”我从上衣口袋里掏 出工作证。他看了看我:“近视?”我说是。“我看看。”我摘下眼镜给他。他往 眼前一放忙把头歪在一边。他又看了看我的工作证,然后交给我说:“我想你应该 了解这些无证小商贩给我们的城市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你也不想生活在一个无序和 肮脏的城市中。” 我说是是。他说你明白就好,对这些小商贩我们要严厉打击,你们市民应该配 合我们的工作,把我们的城市建设得更好,而不是帮助他们。我说是是,我要知道 她是小商贩,你们又追她,我绝对不会帮忙,谁不希望卫生有序的生活? 谁不希望有序的生活?但社会给我们有序的生活的条件了么?到处是排队的长 龙,拥挤的汽车,大家为了抢到一个有利的位置而争先恐后,售票员高昂的气势; 失业,下岗,肥胖的黄牛,硕大的老鼠,特权…… 我怕挤那拥挤的汽车,我不希望有人到我前面插队,我从心底里渴望秩序,而 我现在所作的却是通过最无序的方式达到自己想要的有序。因为摆在我面前的只有 这一条路,我没有选择。 机遇无处不在,也许一次偶遇就会产生一段浪漫爱情,一次冒险就会使你名扬 天下,一次见义勇为就会给世界带来一片光明,而我却向黑暗寻求光明。 我看着路旁林立的建筑,突然想一个人应该有自己的产业。但重要的并不是这 份产业,而是为这份产业努力工作的精神,和由此而来的心灵的平稳。如果我所梦 到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的话,我一定会置办一点产业,一个小书屋,一间小时装 店,即使再小,我也会像现在守候一个奇迹出现一样守候着它。我现在只能守候奇 迹,就像期待一件不可预知的事情发生。只有那样,我的心灵也许才能平静。 当我进入第六个月的时候,晚上我像往常一样溜达在这条街上。对面街上有四 个人追着一个人打。被追的人穿着一身红,这样使他即便受了伤也看不太清。他的 左臂有些不灵活,好像受了伤。他的脸是冷漠的,而眼中向外喷着一股战斗的火。 那四个人追着他停停打打、打打停停。只要他一回身,那几个人便一下散开;他一 跑,他们又紧紧追上来。 他们是在拖延时间,附近肯定有他们的人;这肯定是黑社会组织,具一定训练 基础。 我一脚踹断身边一个洗头房前放着的一条拖把,双手举起拖把柄冲了上去。四 个人中有一个先发现了我。没等他向我吆喝出声,我便把棍子狠狠的打在他的头上。 我发现我真的可以很快的抡出棍子。还没等我为自己的表现吃惊,另一个人又冲了 上来。我下蹲挥棍冲他脚踝打去,那人应棍倒地。我习惯的回旋跳起,这才发现我 棍子范围内并没有一个人。我心里不由一慌。一个人冲我跑了过来,我不由有些呆。 但就在他冲到我跟前举起棍子的时候,他突然倒了下去。那穿红衣服的人在一会儿 间干倒了另外两个。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又有十来个人从街头冲了过来。我深吸了 一空气,感觉这口凉凉的气流充盈我的全身,我的心一下平静下来。我双手握棍冲 了上去,用冷冷的眼光看着对方,计算着我到他们之间的距离。我所帮助的人追了 上来。我们相互看了一眼,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勇往直前的剽悍,他从我眼中看 到了冷酷无情的平静。我真的平静如水。在我与那些人还有四五步距离的时候,我 把棍子抡了出去,迎面那人忙举棍,但我的棍子已打到它的头上。他一下倒在地上。 我低身躲过旁边一人的棍子,扫向后面来人的脚踝,接着跳起把棍子狠狠砸在那想 用棍子打我的人头上。我清晰的观察着那些人的动静,回转着躲避,回转着出棍。 一会儿有五个人倒在了我的棍下。 我所帮助的人也打倒了两个。其余的四五个人回头就跑。像电影里演的一样, 当战斗结束时警察出现了。远处传来警笛声。我扔下棍子说:“送你到医院?”他 说:“不用,送我回家就行。”正好一辆的士开了过来,我过去站在路中间把它拦 了下来。 不一会儿我们便到了他的家,市中心一座三室两厅的房子。我们进屋。他边说 冰箱里有喝的,你随便,我去换件衣服,边向里屋走去。我坐在沙发上看客厅,装 饰得很华丽,华丽的吊灯,漂亮的家具,各种家电一应俱全,但四壁连一幅字画都 没有。他从里屋走了出来,光着膀子,用药水擦着青紫的左臂。我发现他比我足高 一个头,身体很强壮;一脸健康的古铜色,左脸上有一道明亮的伤疤;他的眼睛黑 亮而大,闪着咄咄逼人和执著的光。 “谢谢你,你很能打。” “你也是,刚才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我去找一个相好,到了他们地盘,就打了起来。”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门被四敞着打开,一个身材高大、穿着 讲究、气势蛮横的人带着十来个人走了进来,一边嚷嚷着:“老二,老二,没事吧? 他妈的那帮兔崽子,看我大龙怎么收拾他们。”他看到我站在旁边,便问:“这是 那位弟兄?” “他就是那个帮我的人,到现在我也不知怎么称呼。”他把目光转向我。 我说:“我叫于一飞,不只二位和众位弟兄怎么称呼?” 我所帮助的人说这是大哥刘大龙,龙城娱乐城老板,双龙帮老大,他叫刘二龙, 和刘大龙是亲兄弟俩,还有其他人的名字。最后他说我很能打。刘大龙看了看我说 :“这倒看不出,近视?”我说是。 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度数有多大。我摘下眼镜给他。他看了看说:“得有四百来 度吧?” 我说:“左眼四百,右眼四百五你看得挺准。” 他把眼镜还给我又大声的说:“你是老二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哎 ,怎么 不喝点东西。” 他边说边走到冰箱前拿起一罐饮料一下向我甩来。我伸手,回收,把饮料抓到 胸前,说了声谢谢。他对跟来的弟兄说:“没事了,你们回去做事吧,我们三兄弟 要好好聊聊。”跟来的人鱼贯而出。二龙上去把门关好。我们三个坐定。刘大龙说 :“于一飞,我就叫你一飞弟吧?” 我说:“好。” “你是干什么的?” “我在石油厂干。” “有没有兴趣跟我们干?” “有,但我绝不干违法的事。” “黑社会本身就违法。” “但黑社会可以开公司,我可以受聘于你们的公司。” “你有什么好项目吗?” “我国的市场经济十分的无序和不规范,只要谁能制定并执行这规范,有就会 在未来市场中占据有利位置。” “可我们却希望越乱越好。” “大哥,”二龙说话了,“我们刚出来时” “好,那你打算作那一行?” “那一行都作,因为我们的目的是建立新秩序,但就最近离‘五一’旅游黄金 周还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想我们的第一桶金应从这里面捞,特别是投资于那 些不发达却有广阔前景的地区;例如林市,既有湖泊又有湖中小岛,还有每年在那 儿繁衍的天鹅;可现在那儿的基础服务事业、餐饮业、其他娱乐项目却刚刚起步, 而本市的消费水平却较高,即使不是在旅游热季也会有较多人来;我们应控制住这 一条旅游线。” 二龙说:“可这样要用很多钱的。” “对。” “你说要用多少。” “韩信用兵,多多益善。” “说个底数。” 二龙在旁边伸出一支手指。我说:“一百万。” “一百万?十万还差不多。” “至少也得五十万哪?” “好,不过我自己说了不算,我们商量一下。” 这天我回到家已是零晨两点,我赶紧合了一下眼,好有精神上班。 上午在忙碌中度过。中午下班后因为家里太热,而办公室有空调,我就在办公 室休息。下午一上班就听同事们说门口停了很多车,还有很多人,不知道有什么事。 我想不会是找我,他们应该没有那么快。一点半,刚上了半小时班,进来一个同事 说有人找我。我出去一看是二龙。他急促的对我说走快走。他领我到我厂的得西北 角,那儿墙比较矮。他一下翻了过去。我努力一跳,攀住墙沿,一用力上了墙头, 也翻了过去。二龙的车已停在那儿。我们上了车。我问:“怎么回事?”二龙说: “荣胜帮,天元帮已盯上你了。” “怎么会?这么快。” “你也太小看我们的办事效率了。” “现在怎么办?” “你只有远走高飞。” “没有其他办法?” “我不想走,其实遇到你们这种人是我期望的,我希望有所作为,我希望从黑 暗中寻求光明,从无序中创造有序,我希望小人物一样可以大声说话。” “我也想,我之所以跟我大哥出来闯,就是不服气权贵们的气焰,那些诺贝尔 和平奖评委竟然提出只要小布什不打阿富汗就给他和平奖,我认为一切权威都是狗 屎;我女朋友被招进某厂竟然是以与厂长的公子谈恋爱为条件,我认为任何权利都 是皮条客。 “一切都可以被奸淫,到处是做作与虚伪,为什么?为什么?” “所以我们需要创造一片天,抛掉名为远见的懦弱,名为成熟的无知,敢做敢 为,疾恶如仇,创造一片活力四射、健康富裕、公正平等的天。” “好,但你能不能挨打?” “为了心中所愿,死且不怕,何怕挨打?” “行,回去我就和大哥说投资五十万在林市建立一个基于旅游业的公司。” 我们直奔龙城娱乐城,直奔董事长办公室。我们在外面听到里面有女人吃吃的 笑声。二龙在们外面叫了一声大哥。不一会儿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个漂亮的小姐。 我跟着二龙走了进去。 二龙说:“大哥,荣胜帮、天元帮都在盯着一飞,我们必须帮他。” “听说你打瞎了对方两只眼睛一条腿,你只有加入我们帮我们才好出面帮你。” “我不会加入你们帮,只会受聘于你。” “大哥,就投给一飞五十万吧!” “可” “大哥!” “好好,但你不加入我们帮,他们不会和你善罢甘休。” “大哥,一飞毕竟是为救我才惹上这祸的,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老二,你叫我怎么管?” “至少也说两句公道话,一飞也是为我们公司做事。” “行,只要你挨得了打。” “好,那明天向外宣布于一飞受聘于我们在林市的公司经理,公司名字就叫林 市龙城分公司。” 我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办事能力,在我登上二龙的汽车的时候就有人看到了我, 看到我们到了龙城娱乐城。今天晚上电话、来人都是要二龙帮把我交出来。大龙都 以明天给他们一个交待为由敷衍过去。今天晚上我就在龙城娱乐城内过了夜。二龙 说明天我可能要走人墙,就是从两队人中间穿过去,让两边的人打,直到打倒为止。 他让我不要硬撑,以前用这办法所对的人都会在这一行风光几年。而我首先不会加 入二龙帮,现在两帮与二龙帮又处于矛盾之中,他们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听完这些,我怎么也无法入睡。我自己爬上龙城娱乐城的楼顶。凉凉的晚风吹 来,我突然感觉有些累。我尽量伸展和放松着身体。看着这贫穷城市中的繁华地段, 是那么的辉煌华丽,到处是灯火通明,到处是来往的汽车。天上的繁星与这人间的 灯火相互辉映,形成一幅绚丽的城市夜景图。 每站在高处,我都有一种想要飞翔的感觉,我有些害怕自己抵挡不住这种感觉 的诱惑。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这灯红酒绿就说明物欲的膨胀?清淡的生活就说 明一个人的清高?人怎样生活才能得到心灵的满足和平静?金钱、权力?都不是, 你知道都不是。也许只是一个相互爱着的人。当你所爱的人离开你的时候你是这么 想的。失落的爱情给了你太多的痛苦,这痛苦掩盖了你儿时的梦想和当你看到不平 时产生的愤懑及由此产生的理想。但现在,即使你所爱的人在你身边,你也不会满 足。即使被幸福包围,你依然会看到一些你所深恶痛绝的事和让你感到耻辱的事, 你的心依旧不会平静。绝对不会。你应该有超越自身的东西并为此奋斗一生。当爱 情离你远去以后这个愿望更强烈了起来。当那个梦出现以后你选择了这条路,为你 也许只有十八个月的生命选择了这条路。十八个月与八十年又有什么区别?八十年 你会有多少选择?你又怎么懂得如何去选择?当一个人迷失方向的时候并不比死去 的人幸运,特别是对那些从战争中走过来的人来说。我从此将为理想而活,即使在 这一过程中死去,我也不会为自己看不见明天的辉煌而惋惜。 但人怎样才能心灵平静的活着呢?你的心并不平静,你的心还不能溶解这份执 著,你还是刻意的去做这件事。因为这件事从来没有人教你如何去做,像父母和幼 儿园的阿姨那样再三叮嘱你饭前便后要洗手,要尊敬老人,看到别人有困难要帮忙 那样。你并没有把它融进血液里。就像猎豹的奔跑、梁咏琪的举手投足,发自天性 而又和谐与完美。所以你有时觉得累,虽然这是你想要的,但有时你会觉得累。你 已习惯了不论是父母还是上帝摆在你面前的东西,只要你活着就会得到的东西。当 你要冲向自己梦想的时候你觉着自己有点累,因为你想要得到的东西都要你自己去 争取。但这是你想要的,你不会因任何困难而退却。 早上刚八点,娱乐城里面没有几个人,工作人员都下班了。而在龙城娱乐城顶 楼那宽敞明亮的会议厅里面,我被推到了众人的面前。会议厅里的桌椅都被移到了 角落里。荣胜帮和开元帮的近百人各自站在自己老大的后面。二龙帮、荣胜帮和开 元帮是本市的三大黑帮。 因为近几年二龙帮迅速崛起,不断侵占其他二帮的地盘,所以二帮与二龙帮之 间时有摩擦。 二帮为了对付二龙帮以保住自己在本市的利益,在某些方面达成协议。今天他 们的矛头就指向了我,一个未被任何帮派接纳和保护却开罪了他们的人。 当我、大龙、二龙走进去的时候,我明显感到气氛一下紧张了起来。除了那些 被我打过的坐在轮椅上或包扎着头的人,其余人脸上都露出怀疑的神色。像我这样 一个人会把他们十几个人打跑?但那些被我打过的人立即就大叫道就是他就是他。 荣胜帮帮主梁得柱晃起他那黑塔一样的身体,大咧咧回头吆喝了一声:“娘的,找 死呀?大龙还没说话你嚷嚷个球。” 开元帮帮主田长生是一个白白净净的人,自始至终他都在那儿慢条斯理的喝着 他那壶茶,乍一看,有点军师的样子。这时他站起来说话了:“大龙,你比我们出 道都晚,我这样叫你也不为过。” 我心想怪不得二龙帮的实力越来越大,一个鲁莽一个迂腐,这两帮迟早被二龙 帮灭了。看来在黑社会和政府部门一样,时间长了就会发生蜕变。像大龙,早忘了 他出道时的志向。但只要二龙在,其他两帮就休想有所作为。人是不是都是如此, 就像小时候挨了爸爸打时说我做了爸爸一定不打孩子,而自己真的当了爸爸在忍无 可忍的情况下早忘了那时的誓言,还是打。环境能够改变人。人的性格是社会性的, 它并不同于人的自我保护意识和求生本能。虽然在日常生活中也会表现出来,但只 有当身处危难的时候一个人的本性才会显露无余,而平时这种本性都是被自己自觉 不自觉的隐藏起来的。当我们平静的时候说的话,在另一个状态下就不会遵守。其 实也不能说那一个是你的本性,反而这两个才是你的本性。 田长生又喝了一口茶问:“这小子不是你的人吧?” “不是,但他受聘于我们公司,他将是我们在林市分公司的经理。” “那就是他还不是道上的人?” 大龙、二龙都向我看了一眼。我说:“对。” 二龙说:“但它是我们公司的人,他的安全有我们保障。” “二龙,是你先闯进我们的地盘,我们才动的手,但这小子打了我们的人,他 又不是你的人,咱们黑道上的规矩你知道,要是你的弟兄被人打了你会怎么办?” “走人墙。”下面的人吆喝着。 “对,走人墙。”梁得柱大声说。“让被打的弟兄出口气,这梁子算结了过去。” 我说了声好。对面立刻排起了两队人墙,每边大约有二十人。我淡漠得走了过 去,一边暗暗收紧背部的肌肉。二龙在后面吆喝着不许打头。 我缓缓得走了进去。突然感到后面一阵剧烈的疼痛,我心里突然非常难过,就 像小川说要离开我的那一刹那,想哭,却又哭不出来。(此处在写点)接着又一棍, 我似乎听到了我的肋骨断裂的声音。我一个踉跄,突然又一棍狠狠的打在我的头上。 我一阵昏旋,赶忙闭眼蹲在地上,用意念保持着一点清醒。我听到了二龙的咆哮声。 我深吸了一口气,突然站了起来,合上眼睛把我的右手食指高高举起,把自己的全 部感觉都集中在食指上,感觉着一股力量遍布我的全身。我说道:“我因命运的指 引来到这儿,除了我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把我打倒。”我感觉到二龙已冲到我身边, 我又迈出步子。后来听二龙说他们都被我的举动吓住了,因为黑帮内部最迷信,而 我当时高举手指的样子的确有些唬人,而在那根手指上似乎有些神圣的光。后面的 人只不过象征性的抡了一下棍子。然后我被他们抬上车送到了医院。 我对二龙说:“我知道,是你二龙救了我一命。” 当我醒来我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一醒来便感到浑身的痛,我的眼睛似乎有 千斤重,但我笑了,看着坐在我旁边的二龙,还有其他两位兄弟。 我住进了本市最好的医院,床单与四壁是那样的洁白,窗子与窗台是那样的洁 净,窗台上的花是那样 的娇嫩。很久以来我就喜欢纯净、真情的东西,寂寞的白 雪,小孩蹒跚的步伐,母亲凝视孩子的目光,少女见到心目中白马王子时的惊喜, 这一切都会使我感动得流泪。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一定留住这一生中让我感动的东 西。 照顾我的护士是一个二十岁左右非常漂亮的女孩,我从没见过那样即使活到八 十岁也不见老的脸,我从没见过那样漂亮的皮肤,白净、柔和、透亮,透着纯洁的 光,这光一直延伸到她的眼睛里去,我只在婴儿的眼睛里才见过这种光华,我也从 没见过那样漂亮的稍稍突起的晶莹剔透的下颌。可他对我却那样不客气,不轻手轻 脚的给我换纱布,让我忍不住哼出了声,她立即说道:“黑社会老大还怕疼?受伤 了到高干病房干什么?”我住进了高干病房,真是荣幸。还有一个即使气愤时说活 依然动听的护士。我想跟她说几句话,但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我的体质一直不好,我知道我之所以能打倒他人靠的是一颗平静的心,所以我 在于疼痛对抗的同时用感觉感觉自己的全身,使自己的身体和心灵都处在一个泰然 的状态下。 有一天二龙来后,我和他谈了一下在林市开公司的事,我问他帮里有没有对内 蒙或马队熟悉的人,他说他这两天一直找和林市有关的人,有一个叫林天宝的对东 营地头很熟,手续方面可以找他去办。你找熟悉内蒙的人干什么?我说去买十几匹 蒙古马建马队,就地请一个训马师。这也是一个好项目,我给你找找,不过这几天 有行动,因为你的行动使另两帮的人有不少都投到我们帮中,说跟着这样的人才有 前途,现在他们的实力已大不如前,大哥准备痛打落水狗,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我说好啊,不过买马和注册公司及其实施上都要快,因为离五一很近了,现在注册 公司应该不难,各地都在吸引外资,就是买马你放心我马上找人去办,如果没人我 亲自去,我曾和他们的人打过交道。 那个护士对我的态度逐渐好转,每次她进来我都会仔细的看她一下,我喜欢她 那种纯真的的气质,仿佛看到一种久违的让我感到亲切的东西,仿佛看到自己内心 一种神圣的东西。也许二龙已发现我的神情,向她说了些我的事,她对我说在石油 厂干得好好的为什么不学好,和二龙帮的人混在一起,我说我不是黑社会的,她说 不是也差不多。 十几天后大龙来看我了,他意气风发的走了进来,一进门便大声地说:“一飞 老弟,感觉怎么样?”我说很好。 好就行,要是不好我饶不了那帮兔崽子,现在在这儿可是我说了算了。 我说恭喜你。 现在二龙和一帮兄弟忙着你在林市公司的事,二龙去了蒙古去买马,开了马场 我去你可得免费呀。 当然,你是老板。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要忙,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 我说谢谢老板。他又意气风发的走了。 十几天来那位护士也逐渐改变了对我的态度,在给我换好药之后也和我聊两句 了。 你真的从二十几个人中间走过去任他们打?对呀。为什么呀?为了我想要的东 西。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理想。你也有理想?当然,我曾想过去流浪,当个艺术家, 但现在我想要的对我更重要,并且为此我所受的一切痛苦对我而言都是享乐,一切 鄙视、歧视、嘲笑和污辱对我而言都将是鼓励。包括你的。我?我有什么不同么? 你没感觉到么?不说这个,你的手指真发光了吗?神圣的光?对呀。我不信,要不 你再发一次光给我看。好的,你合上眼。 睁开吧。什么也没有。嗯?你难道没有感到你眼里一片光明吗?她笑着说你耍 赖。 大龙并没有斩尽杀绝,但这很快便结束了他的生命。就在二龙回来的前一天, 大龙刚从他的娱乐城出来,便被一辆停在暗处的汽车撞到并压了过去,还没送到医 院便断了气。 二龙回来后立即着手调查,原来是梁得柱,他逃到外地后一心想着报复,于是 趁夜开车回来等在大龙经常出现地方,用他那辆桑塔纳两千撞死了大龙和一个为大 龙开车门的保镖。二龙找到他后便把他蒸发了。办完这件事后二龙马上来找我了。 那时我正和梦雨卜梦雨那个护士的名字聊天。 她说他们特别是二龙为什么对你那么好? 我问她你有梦想吗? 有哇,我的梦想就是去流浪。 我心里想:“好啊,但我的宝贝,你可知道实现任何一个我们的真实的想法对 于我们平常人来说都是奢望,这只不过是你一时的想法,也许是你真的想要的,但 你真的会去做吗?我想你不会的。有一些事只要你具备下面两个条件中的一个你就 会去干,并为此终生无悔,一是你所亲近的人的认可和理解,一是有一个人只要有 一个人支持你并陪伴你走过终生。这两个条件你有一个就可以去干任何你想干的事。 但这两个条件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有。 第一个条件需要你的亲友在心态上和经济上都比较富有,他们也认为人的一生 就应该追求自己的梦想,并能为此承担在此过程中需要他们为你提供的一切,第二 个条件说起来容易,但即使两个相爱的人的生活比较充足和幸福,能保证这份爱天 长地久已是很难,而在这个浮躁的社会中,能有此心态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我又问她:“你的梦想飞扬过吗?”她说什么?我说只有你的梦想飞扬了,与 别人的心灵相撞,你的梦想才会有意义,那样才会产生志同道合的朋友,才会产生 忠诚、坚逾铁石的友谊和同志间的绝对信任。她轻轻的唱了起来,你的梦想飞扬, 与我的心灵相撞,好美呀,一定还会产生浪漫的爱情。说着,眼睛出神的望着窗外。 二龙拍着手走了进来说:“唱什么呢,这么好听?”他和梦雨开着玩笑,说像一飞 这样的人都能叫你给他唱歌,要是我,还不叫你天天唱啊。梦雨脸又红了,说要是 你躺这儿,我就会给你唱,我的病人吗。 接着二龙对我说他将把二龙帮向企业转变,但这会很难,你有什么主意就尽管 说。我说一件事没有不能做或做不成功,只有你着不着手去做或坚持不坚持去做, 你自己怎么想?因人而异,对他们按不同特点安排在不同的岗位上,调出几个精明 强干的开展新项目,其余还是干本行娱乐业。在林市的公司现在以旅游业为主,也 可以用现在的人。好的,他们会听你的。现在的蔬菜瓜果市场,小商品批发零售市 场,餐饮业都不规范。餐饮业我们比较熟悉。 我还没问你你们到底有多大财力。流动资产有四五百万,现在娱乐业九龙城还 行,另外两家就不太好。可以改称俱乐部的形式,现在人更需要沟通和交流,谁都 希望共同的爱好聚集在一起。世界杯就要开始,球迷俱乐部可以打出,像什么健身 俱乐部,消费层次定在中等一下。 餐饮蔬菜瓜果小商品批发零售可以收购几条小菜市场,然后控制货源,规范市 场,只有垄断才有权力制定规范。我们有一定财力之后,我想投资农村,实行农村 的企业化改革,以确实提高他们的的素质和生活水平,真正的减小城乡差距,使他 们获得更为公平的待遇和生活。 说到这里我眼中不由一阵润湿。我接着又说我不过也就出出主意,具体实施起 来,还得看你。 二龙握了一下我的手说:“就像你说的,我们是同志。”二龙走后梦雨对我说, 以前他们对我说你是英雄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你说你在林市办马场,我可以去 吗?当然可以,有你这么漂亮的人去,岂不是给我们打免费广告,我们欢迎都来不 及。她脸不由一红,你可说话算话。 我突然觉得二龙在创造梦雨喜欢上我的机会,我心里一阵感动,真是好兄弟。 但我突然想到了我的梦,我那预言我还有不到一年的生命。啊,天哪! 我必须说出我的一切,包括那个我自己都不能确定的梦。是么?必须吗? 是的,我必须!我对她说:“梦雨,你奇怪不奇怪我怎么和黑社会的人走到一 块,甚至结成生死之交?”奇怪呀。她说。你奇怪不奇怪我怎么敢看到一群人打架 而冲了过去? 不奇怪,因为你是英雄。我淡淡的笑了一下。你这丫头,在认识我之前,你看 到我这样一个矮且瘦的人冲上去打群架呢?嗯,会奇怪。那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 冲上去呢?为什么?因为那是我真正想要的生活,我已经厌烦透了那些名为成熟和 远见的懦弱和无知。对不平熟视无睹的名为保重前途的懦弱,包庇身边的人的欺骗 行为的名为成熟的无知。 说到这儿我停顿了一下,她呆呆的看着我。我接着又说,其实对打架我也害怕, 我并没有那样大公无私,虽然我有那样这样的想法,但我真的不敢去实行,就像你 想去流浪,你真的想这么做,但你会这样做么?那什么使你这样做了呢? 一个梦。一个梦? 一个我从小就做的梦。我给她讲了我的那个梦,和那个梦所预言的一切。真的 假的? 走,赶快去做一下全身检查。她推着我跑去挂号,推着我去验血验尿,推着我 去透视。一切正常,医生只是在我左耳边发现一小硬块,她忙推着我去肿瘤科去做 检查,最终发现只不过是一个小粉刺瘤,她不由抱住我哭了。我轻拍着她的背说: “怕什么呢?那只不过是一个梦。” 她哭着说:“我真怕你就这样消失了。” 对于漂亮的女孩男人是否都没有拒绝的能力,反正我没有,特别是当我的心灵 因事业而刚刚脱离感情的痛苦而复兴的时候。我发现我爱上了她,为她我愿献出我 的一生。她就像我遥远的一个梦,让我的心灵由一分爱情来补足。这份爱给我的满 足和力量充盈着我的全身,使我对未来的执著刹那间作为我身体的一部分而融入我 的身体,它不再是我的全部,而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可以俯视着它,就像看我身 体的一部分。 我们就这样交往开了。一切是那么的自然又那么的突然。 一个半月后我出院了,当我站在梦雨的父母面前的时候他们无法想象他们的女 儿会找一个像我这样矮且丑的对象。除了气质不错,其它一无是处,你找这样的丈 夫会让人笑话。这是当我走后他们对梦雨说的一句话,就像在某一报纸上看到的, 如果一个女人漂亮的话,你就夸她漂亮,如果不漂亮你就说她有气质一样,纯粹是 安慰的话。在梦雨表示坚持与我交往以后他们又说,这人感觉有点不是凡夫俗子, 心情始终是那样的平静,举手投足都有一种脱俗的感觉。就这样我得到了她父母的 认可。 龙城在林市的公司也正是营业,我们先印刷了好多关于马队的宣传画,并上电 视台做了广告。离五一还有一周,但已经是人涌如潮,我们推出会员卡服务,有些 有钱的闲人或正在挣钱的忙人,隔三岔五就来骑一次,我们的餐饮店也准备就绪。 这一切都用不着我去忙,我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员,我有时看着梦雨自己骑着马由害 怕的尖叫到飞奔,有时他们会给我找一匹很老实的马,让我与梦雨一块骑。我第一 次深刻体会到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快乐是一件非常愉快和幸福的事情。因怕梦雨受伤 而不停的叮嘱,受伤后表面无所谓的那份关心,使我觉得我终于成为一个完全的人。 五一是在忙碌中度过的,梦雨辞了她在医院的工作,做起了马队的队医。我突 然发现每天都能得到所爱的人的关心、每天都能亲一下自己所爱的人的脸颊是那样 的幸福。每天悠闲的坐到那儿,想着一些公司发展的问题,偶然抬起头便发现自己 所爱的人在那儿。我真的发现除了干自己想干的事之外,让自己能轻松应付任何事 的便是与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 真的,谢谢你,梦雨,谢谢你。 我养成了每天早起的习惯,早上起来,我总会给梦雨炒两个鸡蛋。我以前从没 炒过菜,一开始总是把鸡蛋炒糊或炒碎,我从没发现爱是这样充盈着我。 五一给公司带来了巨大的利润,也给林市带来了巨大的旅游利润。二龙对于零 售业的整顿也有井有条。只是马队和餐饮在旅游淡季与旺季是很难相比的,此时来 的又大多是老客户,利润更加微薄。有一天我找到二龙和他谈了我的想法。我说林 市有着广阔的地域,我们可以投一部分资,再引进一部分外资,建立高科技畜牧业, 而马队只作为公司的一个俱乐部,让我们公司打上高科技产业和合资企业的牌号。 二龙说好啊,我们可以以此为机会实现你的小城镇建设,以工业建立一个小城市。 我给国内外有名的几家投资公司发出了信息,有几家公司应答。我们从中选出 了一家最为合适的签了合同。一切又在按部就班的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