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如烟花 作者:三人行 我生活在这里,不是很大的城市,街道干净,空气中有淡淡的海水味道。高 佻的女孩身着时尚的衣服从身边而过,会感觉到他们身上不知名的香水。 兰是唯一一个在公司里抽烟的女人。一直记得她第一天站在应聘人面前,用 英文写下自己的介绍。微笑,如暗夜般的长发,明亮的眼睛。一个星期后,她开 始正式上班。 她是策划部的一员。工作简单,每天上网上收集信息。中午独自一人在餐厅 吃饭。午后站在落地窗前看整个城市的风景。去走廊中抽烟。下班回家,生活简 单而平静。 习惯于公司里的女孩温和颜色的上班服,无懈可击的化妆,礼貌的微笑。兰 的出现突然显的格格不入,牛仔裤与宽大的衣服,左手上的佛珠与很旧的腕表, 相信她是一个有某种记忆的女人。 下班,同事们慢慢散去,她仍旧在电脑面前,用英文与陌生的网友聊天,不 时的微笑,小小的虎牙出现在唇边。中途下意识的找烟,打火机。看到我看她, 对我微笑,周,有打火机吗?将火机给她,火石在空气中细微摩擦亮,她的面前 一亮。她就这样一直聊到八点,而我工作到八点。不经意的抬头看外面的夜,华 灯初上,整个城市变得明亮。兰走到我面前,安静的看着我面前的电脑。周,什 么时候工作完,我们去吃饭。突如其来的活让我身体微微一颤。随后的工作无法 进行下去。忙收拾东西。看到兰站在电梯边等我,随手将烟丢到地上用脚踩灭。 离公司很近的草原小肥羊火锅店。店内人很多,嘈杂的声音,肉在锅内被涮 熟冒出一丝的热气。跟服务员走到空桌前,看她悠闲的点食物。坐着等食物上来。 兰又开始抽烟,引来邻坐陌生人的不满。食物碌碌续续的上桌。安静的吃饭。随 口问兰以前的生活。她的筷子停在空中。眯起眼睛看锅中的肉,表情停止在瞬间, 微笑,没有什么可说的。一些无聊的生活。用手弄过滑到前额的头发,吃饭,不 在多语。 她吃的很慢,邻坐的人慢慢离开,再有新的客人到来。10点,我们吃完。兰 执意不让我交钱,径自去柜台结帐。无意的眼神看向我这一边,眯起眼睛对我微 笑。 走在马路上,空气不在闷热。温暖的风吹在脸上,就这样一路走着,沿着上 班的那一条街安静的走。有楼下的居民坐在椅子上乘凉。一路上路过几个酒吧。 兰一直犹豫是否进去。最后走到中心广场的BOSS酒吧。已经11点。周,回家晚没 关系吗?她问。对她微笑,没有关系,我一个人住。跟她去酒吧,在角落里坐好, 灯光昏暗,歌手早以离去。兰习惯的点烟,点啤酒。看服务员熟练的往啤酒中加 柠檬。看兰狠狠的吸烟,小小的亮点在暗中突然一亮,慢慢暗淡。她的表情如她 工作一样。安静,随意。兰向四周看,有时会发呆的看墙边的开心的年青人,烟 在空中形成淡淡的雾,她的脸变得模糊。我们之间没有谈话,只有寂静。酒吧里 的音乐变得突兀。寂静间兰问,当你无聊去做什么?奇怪的问题不知如何回答。 她微笑,喝酒。 凌晨二点,与兰走出酒吧。我送你回家吧,我说。兰没有拒绝,坐在车上看 到她靠在我身边看窗外的风景。到她家楼下,兰拒绝我送她上楼,看到楼中的感 应灯一直亮到四层,熄灭。叫司机开车离去。 早晨九点上班,一切事情如没有发生。兰像往常一样坐在电脑面前,看电脑, 工作。站在窗前发呆,抽烟,无意的看我一眼。微笑。 策划部的CASE为公司带来巨大收益。经理为此决定要司里开一个小小的PARTY. PARTY 举行的很成功,同事们在一起开心的聊天,大声音的笑,将电脑里的 MP3 放到最大声音。兰一直坐在角落里不说一句话,不停的吃桌上的食物。中途 接到电话去走廊中接听。 也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身边的女同事情绪激动,失态的大声音对我说,周, 你长的很帅。大胆的表白让全场的同事全看向我,之后戏剧性的,她开始大吐起 来,PARTY 最终结束。没有办法,我只得送她回家。在走廊上遇到打完电话的兰。 PARTY 结束了? 是。 她醉了? 是。 你要送他回家? 是。 兰站在那里看我,最后决定和我一起送她回家。 女同事的父母十分感激我和兰,走时听到她的妈妈不停的对我们说着谢谢。 这是我和兰第二次走在夜晚的街上。兰又提议去酒吧喝酒。在PAPAS 酒在,有歌 手在角落里唱老的熟悉的音乐。深色的桌布,红色小小的蜡烛在盘中,火光微微 跳动。兰点了捷克丹尼,看可乐倒在杯中,酒的色泽变的浑浊一口气喝下,兰的 表情有点扭曲。之后又喝下第二杯,第三杯。仍旧面无表情。我与她仍旧没有任 何言语。看她在本子上用英文写着一些陌生的话。周,当人无聊的时候会做什么? 兰又问上一次的问题。这一次我还没有办回答。兰看着桌上的空杯子轻轻叹息。 起身离开。 半个小时后,我在洗手间的门口找到兰。 周,我喝醉了。兰抬起头对我说。在车上,兰一直沉沉的睡着。直到她家里, 一进门兰就跑进厕所开始吐,抽水马桶的水一直在流。做为同事,我有照看她的 理由。倒开水,问她药箱放在哪里,看她在床上安然入睡,如孩子一样的脸。 第二天我们一起迟到。没有任何同事会想到昨天我们在一起。昨天的女同事 尴尬的对我说,周,谢谢。昨天对不起。 秋季悄然而至。九月,每年一次的服装节如期举行。街上热闹无比。在办公 室里发QQ消息给兰,兰去看服装节吗?今天。她的面庞从电脑面前转开看向我。 对我微笑。 体育场门前聚集不很多人,周围有小贩在兜售门票,食物。去入口处检票。 服装节的表演很成功。结束时空中升起烟花,璀璨夺目。看到身边的兰仰头观望。 鼓起勇气紧紧抱住她。那一刻,我们激动。兰用她明亮的眼睛看我,风吹过,她 的头发在空中飞扬。她的手指微凉,划过我的唇,对我微笑,轻轻吻我。 烟花一直盛开,身边的人在不停欢呼。而我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只感觉 到,兰身上的淡淡香味。 九月过后天气转凉。同事们仍旧上班工作。什么都没有改变。兰开始愈加沉 默,经常去走廊里打电话,站在落地窗前抽烟,看这个城市慢慢变冷。突然某一 天,兰突然消失,没任何预兆的消失。同事们并没在意,只有我,感觉到生活的 细微变化。晚上去兰的家里找她,门铃响了很久,兰终于开门。 房间有些凌乱,桌子上放着一张飞机票。兰发现我在看它,对我微笑,明天 的飞机。 你要走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要说? 因为我们是朋友。 呵,兰轻轻的笑。喉间发出一种寂静的声音。如此而已?她用明亮的眼睛看 我。 还有,我喜欢你。我犹豫的说。 兰的表情淡漠,拿起桌上的烟点燃,悠闲的抽烟。我与她这样安静的站着。 还记得那次公司开的PARTY 吗?那天我的男友结婚。那一天他结婚。那个曾经说 要爱我一生的男人,和你一样有体面工作的男人。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我和他不一样。我说。相信我。 兰没有反驳我的话,安静的看我,轻轻抚摸我西服,领带,白色的衬衣。淡 淡的笑,那么你有勇气辞去你安逸的工作吗?与我去南方,那里什么都没有。 我开始沉默。 你不会的,你应该在这个城市晨找一个可爱温柔的女人,和她结婚,某一天 忘记我的存在。就如我的男友一样。她安静的说,背过我拿起桌上的面纸。 我承认,我没有勇气像兰说的那样做。也许,我如她说的我与她不是一类人。 忘记了与她道别。回神时以站在大街上。满天的繁星,突然想起以前与兰去过的 酒吧。坐在吧台前喝酒。有浓妆的女孩子坐在我面前对我微笑。想到了兰的问题。 如果你无聊时会做什么?陌生的女孩子愣住了,微笑的说,可能会去想以前 喜欢的。 那一晚终于喝醉,对着抽水马桶大吐特吐。 第二天休息,睡到午后一点。醒来时,兰的飞机早已离开大连。 我不再想到兰。与公司的女同事淡恋爱。找到适当的时候与她结婚。 某一天收到一份EMAIL. 漆黑的天空,鼠标在黑暗中点击,有烟花飞向天空绽放。看到黑暗天空中盛 开的璀烂烟花。我想到了兰。 记忆突然出现,如烟花般慢慢消失,不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