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 一阵报站声,把我吵醒了。“司机,这是什么站?”我睁开双眼,发现这个站 很熟,所以就问。“大新路。”司机虽然回答了我,但车已开动,本想在此站下车, 既然车已开动,算了,反正这班车一会儿兜到人民南路,在那儿下车也一样,对我 来说要走的路程都差不多。不一会儿,车终于到了人民南路站,我撑着半醒半睡的 眼睛,强忍着睡意走下车。走到交叉路口时,刚好亮着红灯,真巧!自己暗喜。 “彭彭”,“什么声音这么吵杂?”我心里纳闷着。忽然看见很多人拖着夜宵的快 餐车、牛肉烧烤车,百米冲刺似的穿过马路,还有一些摆地摊的男男女女,提着摆 卖的物品逃也似的冲过马路。“红灯而已嘛,干啥这么急,就算悠悠然走过去也来 得及啊。”我想不通。横过马路,来到刚才“大军撤退”的那条路,地面上一遍狼 籍,有人在那儿捡东西——刚刚别人掉下地的东西,还有两年青人坐在路边的小凳 子上吃炒面。我终于明白了,刚才是城管人员来查乱摆地摊的。当我转弯经过另一 条小路时,这里摆地摊的人们正在骚动着。“难道我吓着大伙儿?”“哪有可能, 咱这模样,人家不欺负已经偷笑了,还想吓着别人!”我自嘲着。但随着我的走近, 大伙儿真的提起地上摆着的东西跑了起来。当我回头一看,只见一辆城管的“执法 车”在远处开过来,“所到之处,地摊开道。”但却没朝这边来,而是转弯到刚才 那条狼狈的路。大伙儿议论起来了,有些比较“有经验”的摊主就说,不用怕,那 是例行公务,二四六就会过来的,只是经过而已,不会“抢”东西的。 在我租赁的住处附近,刚才发生的这一幕是常有的,虽然我是第一次在这条路 看到这种情况。这一带摆地摊的人很多,什么玩意儿都有,可谓应有尽有,也大大 方便了附近的居民。可是摆地摊的就永远摆脱不了占道经营的事实,是“非法的”。 所以见到城管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人人提起货物做鸟兽散,跑得慢就遭殃,货物 被没收不说,还要被罚款。做为一名公民,谁不希望市容整洁,道路宽阔?做为生 活在社会上的一个个体,谁希望整天蹲在马路边受风吹遭雨打,还要被强加占道经 营的罪名,整天担惊受怕?做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禁想问一句,有没有必要这 样对待这群人,难道这就是所谓有弱肉强食? 每个人都有其生存方式,无论形式如何,其目的大概都是一样:为了活着。因 为生存方式的不同,这社会就出现了很多种人,也产生了不同的阶层,很有钱、有 钱、没钱等等,或者还有更多的分类。人总是不会满足现状的,所以有的人有了生 存的基础之后就求发展,对生存提出更高的要求,有的人只能满足温饱甚至连温饱 都无法保证,当然不会有更高的欲望了。有些人辛苦了一辈子,也只能是为了活着 而活着,不敢有太多的欲望,因为他们没有更高欲望的基础,就像摆地摊的这些老 百姓。不知道为什么? 记得几个月前的一天下班,下车后,走过地摊(每天下班都要经过这些地摊), 想起了我有一件衣服掉了一个钮扣,还没缝上去。所以我走近一个卖针、线的地摊。 “这盒针多少钱?”“五毛,如果你要就给你四毛吧。”“这包线呢?”“也五毛, 给你四毛吧。”我选了一盒针、一包线,“给我一盒针和一包线吧。”“八毛,谢 谢。”那个卖东西的阿姨很高兴。我递了一块钱,“不用找了。”“谢谢你,年青 人。”可以看得出,她很高兴。其实这东西我是买贵了,俺也不傻,但再贵也只是 一块钱的东西,人家摆地摊也不容易,咱是苦过来的,又何曾体会不了?现在的我 不富不穷,比上不足,比下也未必有余吧,不敢说自己是无产阶级,也谈不上中产 阶级,只是觉得两毛钱对我没什么大用途,乘公共汽车还不够呢!但对她,一个靠 几毛钱利润为生的人来说还是很有用的,让别人受惠,自己也没什么损失,何乐而 不为。 曾几何时,五分钱可以买一块虾饼;曾几何时,五分钱已经几乎在市面上消失 了。说真的,我已经很久没看见过“分级”人民币,现在“分级”人民币已成稀有 之物,只能在我珍藏的旧版人民币中才能看到。社会经济发展了,现在很少人为了 两毛钱而讨价还价了。但还有一部分人生活在繁荣都市的最底层,那些生活在温暖 大家庭的中上层人物,有几个能体会这种生活?这些人安份守己,不靠别人,但求 用双手自力更生。 今天下午,我和几个同学去体育中心活动了一个下午,走过地下隧道,一阵清 脆的吉它声和悲凉的歌声传入耳朵。走近时才知道是一个年青人在那儿自弹自唱, 用没有了手掌的右手弹吉它,“算了吧,忘了吧,亲爱的人啊,我要忘记你浪迹天 涯”,歌声声声入耳,我的心却隐隐作痛,却说不出为什么。围观的人很多,像是 在观看什么表演。隧道里面人来人往,经过那年青人面前的人也不少,很多人弯下 腰,把钱放进他面前的铁盒里,轻轻地走开,继续自己的路。我远远的看着,没有 围观,也没有走过去给钱。只是,此刻的我,心里想着什么东西,一种莫名其妙的 感觉无情地袭来,好久好久,我的心一直在颤抖。 人,一样的来到世上,却不一样的活着。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2001年9月9日2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