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难 到家后已经很晚了,翠枝也只是简单的问了几句,无非就是住的吃的考的怎么 样之类的话,小红都作为代表回答了。响气问了问安生的考试情况,然后随便的吃 了点饭就睡去了。一觉醒来已是天亮,响气起床洗刷完毕,翠枝就招呼到:“今天 哪儿也别去了,待会去你奉一叔家陪客去,你瑰华姐要定亲了。” “哦?”响气大悟道,“今个是六月六了吧,是个好日子. 我也就想去看看瑰 华姐这次找的人怎么样了呢!” “不是对你说过了嘛?家境不错,孩子长的也不错,这次你瑰华姐算是找对人 了,你兰英婶也喜的合不拢嘴呢!”翠枝接着说,“还是吴婆介绍的呢,你的事儿 呀,还少不了再麻烦人家一次的。唉!”翠枝一想到吴婆已经去了两次马家了都没 说成,心里感到着急就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响气听出了母亲的意思,虽然玉凤父母和她本身都没意见,但是就是因为马四 那小子从中作梗,事情才一波三折的显得有点扑朔迷离了,但他相信好事多磨的, 玉凤身心都交给了他,两家结成亲家也只是早晚的事。这次要等到马家开口再说, 事不过三,自己是没理由在主动的了。 “妈,你就别操心了!这次非等到马家来向咱提亲,风水也该转转了!”响气 劝慰翠枝说。 “但愿吧,就看玉凤那姑娘的能耐了。走吧。去你郭婶家,可不能让人家来叫 咱们!”翠枝说着,就督促着响气去了。 本家的人已经来了不少,男人们站在一起说说笑笑的闲聊着什么,女人们则在 院子里厨房里进进出出,忙里忙外的张罗着。定亲在农村可是件大事,定亲后男女 双方就可正大光明的交往了,逢年过节女孩子就可以到男方家了,晚上也可以留宿 男方家里,可以睡在一起,做年轻人愿意做的事。当然很多女孩是不会去未来的婆 家过节的,即使去了也就是吃顿饭就又回了。未婚留宿同床总是让女方的家人难以 理解和接受的。这天男孩是要来的,要准备被女孩的三姑四婶们,七妗八姨们前后 左右的看个够,刨根究底的问个够;还要准备和女孩的叔叔伯伯兄弟哥哥的喝个酒, 认识认识,以后就是亲戚了,可不能再闹了误会。赶个集逛个会言差语错动起手脚 什么的那可让人笑话的。所以,定亲就是婚姻的前奏。表示已经基本是夫妻了,基 本可以随便的交往了。一般定亲后最多半年就结婚了,都是年轻人,一搂一抱的就 冲动了,谁还能熬到新婚之夜呀?真要间隔时间久了,肚子被人家看出来了那就丢 大人了! 翠枝到院里帮忙去了,请的有厨师,招待贵客好歹也要拼个半桌吧?称得上厨 师的那就只管个掌勺的活,其他的洗菜备菜的甚至切菜的活计那都是下手准备的。 但是农村的所谓的厨师可要面面俱到,什么菜系都要掌握的不说,下手准备不过来 时还要亲自动手切菜装盘的。但是今天帮忙的人多,所以就动动口安排安排罢了。 响气和几个年轻人闲谈,由瑰华谈到他们自己,五毛和若兰已经订婚,就有人 戏问五毛办成事儿了吗;老冤也已经和姑娘见了面,就有人问是不是也要近期定亲 了;响气和玉凤的事也成为热议的内容。“要不伺机打马四个生活不能自理,你趁 势把玉凤娶进门如何?”有人出了主意。“那咋行?结婚后马四也就是响气的四哥 了,都成亲戚了,还有什么仇气呀?”有人就反对了。问响气该怎么办,他也没什 么好的办法,但他坚信玉凤会做好家庭工作的。他期待着。然后就是胡侃,开些虽 黄但不伤大雅的玩笑,讲些虽色但幽默风趣的笑话。男人们就是这样的,离开了女 人就没了话题,离开了女人就没了活力。 天近中午时,男方家在吴婆的陪同下才出现在面前。这样的事媒婆是应该出场 的,敲个边鼓打个圆场的活还真的少不了;这样的事男方家不宜早到的,逗留的时 间愈长,不可预料的事情愈多,处理起来也就愈麻烦。所以一般就是一个吃饭的时 间,男女均无意见了,三言两语就把亲事定下了。反之时间长了,这个问个这,那 个问个那的,一句话说错了,尴尬不说,甚至亲事也就黄了。男孩老远就掏出了烟, 散发了一圈。外婆先介绍了“这就是林枫”,然后就一一给林枫引见说“这是你的 什么哥,什么弟,什么叔,什么伯”的,林枫也满脸微笑的一一招呼。“这孩子真 的不错,瑰华的福气呀!”围观的人交口称赞。响气看去,果然不错:一表人才, 一说话脸上就堆满了笑,看来是一个脾气随和的人;见人就主动招呼,递烟寒暄, 看来是一个挺会处事的人。响气感觉很满意,将来就是振普见了也不会反对的。 这边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但祸事接着就来了。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马四不知怎么听说响气和玉凤已经约会了,心里那个气 呀,劝不动妹子,就只有拿响气出气了,心想还是赶快把响气惩治了,这样玉凤才 会死了那条心的。乡里派出所不行了,看来非要指望县治安大队了,只要响气还玩 赌,就把他抓着,最好判个三年五载的,看玉凤还会对他念念不忘吗?于是就安排 手下的小兄弟们打探响气的消息,又结合了所长张志德,只要发现响气玩三张牌, 就立即向所里汇报,由张志德联系县治安室的下来抓捕,然后直接带回县里处理。 “看你有多大能耐,非治底你不可!”马四心里这样想着。 马四是这么想的,响气可不以为然,上次有了教训,也就有了靠山,反正在马 湾的地盘上以后是没有人在找茬了,就是找了也没有用,许乡长一出马还不是这门 进那门出的?久而久之,派出所的就会对他不管不问了。再者,没有人告,谁又愿 意得罪人落个仇家呢?所以,该干就要干,不干这个活计,他们还能干什么呢?于 是,每次外出,每次满载而归,响气的思想渐渐麻痹了。然而,得意的人容易忘形, 祸难就真的降临了。 这日响气起床后忽觉左眼蹦的厉害,给母亲翠枝一说,翠枝连叫不妙,声称 “左眼跳灾,右眼跳财”。看来真的是有祸了。响气回想自己昨夜做到一梦:火光 之中,隐约感觉自己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早起翻开《周公解梦》一看,真是不好, 上写道: 火光照人——定有不吉。心中顿生疑惑:两者这一吻合,看来呀,今天果 然凶多吉少的,还是小心为妙了,只是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不该 出门呢?正前后思索左右为难时,哈包来了,进院就冲响气道:“大哥,今天咋这 么磨蹭啊?我们都等急了!”响气给哈包说明了情况,担心出师不利,哈包一听头 摇的似拨浪鼓,嘴里还说:“眼跳是没休息好。至于梦到火光嘛,那不是暗示我们 今天要火了嘛?”响气感觉有些道理,就收拾了家伙,和哈包一干人出发了。这次 摊子摆在了离马湾街较远的路边,嘿,别说,还真是红火,傻人们一个个的往他们 布下的口袋里钻,不大会儿就赚了好几百元了。在外放哨的诱赌的也放松了警惕。 看到一辆白色面包车驶来也没怎么在意。 车近了,突然停了下来,车门一开,马上跳下几个小伙子。他们知道是狼来了, 吆喝一声“警察来了!”就和围观的聚赌的人混在了一起。响气可没那么便宜,他 是主角,下来的人早就盯住了他。上前不由分说就按住了他的肩膀,抓住了他的胳 膊。“你们是干什么的?”响气挣扎这问。“治安队的!”那人说,“跟我们走一 趟吧!”推推搡搡的就把响气扭上了面包车,车门一关,小车就把响气给带走了。 “走,回家让富贵叔上派出所要人去!”哈包招呼大家,骑着车回去了。他们 感觉没什么担心的,上次没事,这次也不会怎样的。到了家,没有告诉翠枝,怕他 担心,直接就去找老富贵了。老汉一听,生气了:“走,驮着我上乡政府找许乡长 去,这人!也不说说派出所的!”哈包寻来辆摩托,马上就驮着老富贵来到了乡政 府,见到许乡长,说明来意,许国强生气道:“这个张智德,怎么又把人抓了?您 老别急,我打电话问问!”说完就拨通了派出所的电话,听着听着面色就沉了下来, 好像问题很严重似的,这种表情愈发的让老富贵焦灼不安了。待放下电话,许国强 说:“不好办了,不是派出所的人,听张所长说好像是县治安队的,现在八成在县 公安局的了!”老富贵一听人不在乡里,就慌忙的问许国强:“那该怎么办呢?你 给说说放了吧?”“这可不行了。”许国强摇摇头说,“在咱派出所还好办,进了 县公安局?我是没那个权利要求放人了。您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老富贵垂头丧气的走出政府院,对已经等候着急的哈包说了情况,哈包说: “大叔,快给长生哥打电话呀!晚了就来不及了!”马上带老富贵来到一公用电话 旁,帮他拨通了号码,交给老富贵,让他给长生说:对自己的儿子,老富贵还是有 把握的。电话那头长生问明了情况,感觉不是什么大事,答应帮忙,只是要响气以 后不能再赌了。“毕竟不是正当门路!”长生说,“毕竟是违法行为的。你要把我 的话告诉他,再有下次我就不管了!”老富贵忙不迭的答应。挂了电话,对哈包一 说,就都放下心来了。那就回家静候消息吧?此外还能再做什么呢? 长生也在考虑如何解救响气,自己的父亲委托的事,又是近门的兄弟,他不能 不管不问。但这毕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毕竟响气是违反了法律的。但自己好歹也 说了,要他日后不要再犯,最好找个正当的门路来做。他从日常父亲的来信中看出 响气在家还是有一定的威望的,也许就是父亲宠坏了响气,要不不会和马湾的人斗 了一架就撺掇他把乡政府换地方。这次他一定要帮忙,希望响气以后不会再执迷不 悟不务正业的了,但要想个怎么合适的借口呢?长生在室内踱来踱去,今晚前一定 要把响气放出的,他答应了父亲,再说,要不父亲非但不会认他这个儿子,甚至以 后还没脸回白石村的了。 他想了想,拨通了阳城县汪县长的电话:“我是刘长生啊!”他平静的说, “麻烦你个事了,这是我的个人私事。”汪县长一听,忙不跌的回道:“啊,是刘 厅长啊,不说麻烦,有事您吩咐嘛。”“我在外视察,今晚回省途径老家,想见见 我的兄弟大卫,你可否安排他在县里等我?老家有点事我要和他交代下!”长生还 是很平静的这样说。汪县长是爽快的就答应了,挂了电话,就拨给了许国强:“喂, 许乡长吗?我是汪兴化,你陪同白石村的大卫到我这里一趟!”许乡长说明了实情, 大卫现在就在县里,不过是在治安大队。“哦?”汪县长沉吟道,“好了,那算了, 我安排吧!”放下电话,他已经知道刘厅长的用意了,见或许是假,但要把他的兄 弟大卫释放出来是真。但大卫究竟犯了什么事呢?他思忖着,估计不会是什么大事, 要不刘厅长不会以身犯难,看来这个人情他还是不能不给的,于是,他马上拨通了 县公安局陈局长的电话。 响气被县治安大队的抓走了,许乡长也没办法了,这可欢喜坏了马四,当然还 少不了张所长的功劳:要不是他听到马四兄弟的通报,及时给县治安大队的打电话, 事情不会这么顺利的。中午,马四就在马湾街最好的饭店办了一桌最好的酒席来招 待张智德。“谢谢张所长了,请先干上一杯!”马四说着,就给张志德斟了满满的 一杯,并双手端到张所长的面前。张志德毫不客气,接过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说: “这下你放心了吧?许乡长马上就问过我了,我说不知道啊?许是县治安大队下来 抓的吧?许乡长也没办法了!”马四还是不放心,问道:“那这次不会很快就放了 吧?”张志德笑道:这个你放下心,进了治安室,不死也要扒层皮。不会那么容易 的。“他抽口烟又说,”你老弟谁不知道呀?送几条烟过去,响气就有罪受的了! “马四高兴的满脸横肉都绽开了,二人就痛饮起来。 响气也感觉这次有点不对劲,上了车手铐就被戴上了。好像过来许久车才停下, 被推下车,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大院。他还没熟悉环境,就马上被扭进了一个房间里, 应该就是审讯室吧。开始问的问题和派出所问的一样,也是姓名性别年龄住址等, 接下来就该进入主题了。到了这个关口,响气是再不言语了。对方开始对他做思想 工作:这里不是派出所,你进来了就别想马上出去了,把你的问题交代清楚,要不 你就永远呆在这里?知道吗?看守所! 响气一愣,看来这次真的危险了。但还是磨些时间再说吧,反正他们一时半会 儿也不会把自己咋地,于是就是不吭声。“好吧,你好好考虑一下!”对方说, “把他锁到门上。”然后,他们去吃饭了,响气就背对铁门拷在那里,直身不是, 蹲身也不是,那个姿势想有多别扭有多别扭。这也许就是在用刑了吧?响气心想。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