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的故事 作者:殇儿 他和她在西单华威的步行梯通道里说分手,为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是一个北京人最集中地方里人最少的地点,尽管这样,仍然有每2 分钟经过 一个的路人。是一些打扮古怪的孩子们,从肮脏凌乱的步行梯沉默着艰难爬行。 “最近几天我们不要见面好了,我真的想一个人静静。”他说。 “那样的话,你不想一个人静静的时候也未必会有人来陪了哦。”她说。 “那就一直一个人好了。”他说。 “你可不要后悔” “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你说了就要算的,那不可以再打我的手机、家里电话还有公司电话骚扰我。” 他一边听她说一边点着头。 她象是放心了似的出了口气。过了几秒又忽然想起什么,说:“不可以到时 候说你不知道现在自己在说些什么哦。” 他还是爽快地点头。 “我终于可以和别的男孩上床了。”她甜美地朝他笑。坐在扶手拐角处耷拉 下来的两只脚晃来晃去。 “我也可以专心干自己的事情不用有人打扰了。”他的嘴也裂开一些弧度。 于是两个人离开西单,一个向南走,一个向北走,平淡地说再见。 和每次一样,他一定会先来道歉的。她想。 这次一定不能象以前一样纵容她。他想。 到了晚上,她开始思念起他来。缩在自己的床上,家里每一次电话铃声都令 她惊跳。 每一次又都是失望。 明天他就会来跟我甜言蜜语了。我错了,别生气了。她想着他的样子,镇静 下来,睡着了。 黑梦里她被一种不安的悸动惊醒,看了看表才睡了一个小时。 他在干什么呢?是不是和朋友跑出去玩了呢?这样他就没有想念我、思考道 歉的心情啦。 所以她决定给他家打一个电话,如果他在,就挂掉。 我只是想知道他在不在家而已哦。她对自己说。 电话铃想了3 声之后,他来接电话。“喂?” 她马上地按了插簧。 但是那个“喂?”声完整地留在了她的全身,她在黑暗里回味那个唯一的线 索。 他一定还没有睡觉,因为那声音甜美而清晰,温柔而低缓。 她听到了他的声音,在她,好象千言万语,细碎地抚摸她的皮肤。 再一次得到安慰,睡去了。 他的确没有睡觉。他在玩联众游戏里的“锄大地”。到电话铃响的时候他已 经浑浑噩噩地赢了好几百分。 他预感到是她。终于还是你先忍不住了。他想。 尽管电话被挂掉了,他却更加确信是她。她总是这样搞些精灵古怪的小把戏。 一定是想我了,想挑逗我,让我打电话回去吧。看来再坚持一下,她就会自 己先忍不住了。 接了这个电话,仿佛空气中一下子充满了她的气味,她的样子塞满了他的视 线。 没了玩游戏的心情,他关掉电脑上床睡觉。想着明天她一定就会坚持不住了, 又想她在他怀里撒娇的样子,可真想好好收拾她一下。 当第二天的阳光照醒她的沉睡,她忽然觉得单靠他的“喂?”声就可以维持 生命。 这样我就一定可以坚持到最后了。她得意地笑了。 所以临睡前她再次听到他的“喂?”声后挂断,同时期待着他会打回给她。 虽然还是没有打回来的电话,但是她想着毕竟他和自己交谈过了,他故事并 没有离自己太远,所以还是睡着了。 再次接到这样的电话,他正在母亲的房间里看电视。听到电话铃声,他说了 一声“别接!” 就跑到了自己的屋里。可是仍然是那样被挂断了。 这个小巫婆在搞什么把戏?哼,以为这样我就可以轻易原谅她吗?我才不会 打回去。 冥冥之中他似乎也觉得,这样的一次电话铃声,没有交谈却可以感觉到她的 呼吸。 我们今天并不是毫无接触的。他也觉得很安慰。毕竟是她忍不住先来挑逗我 了。我只要沉住气,看来明天就会来找我了。 于是这样,北京夜晚的天空里,总是有一股电波,在刚刚接通的时候就会断 掉。 每天她睡前都会辗转反侧,觉得一天心里空空的,接通他的电话,听到那声 音,回味起它曾经在耳边造出的温热。她就象被爱抚了一样放心睡去。 每天他也会期待着那阵电话的铃声,时间不会太早也不会太晚,10:00到12: 00不一定。 他会知道她要睡觉了,她又在思念他了,她没有不乖地彻夜不归。他就放心 地等待起明天来。 有时候他出去和客户应酬,到了快10点的时候他都会婉言告辞,好象家里有 很大的事情等着他去解决。 电话在3 个月之后安静地消失了,就好象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彷徨起来,他开始怀疑这电话的真实性。也许根本不是她打来的?也许无 论如何,他决定给自己7 天的时间,7 天之后再没有她的消息,他就会去找,围 追堵截,不择手段也要把她给找回来。 在他给自己规定的第五天早上,他上班的时候信箱里有一封电子邀请函。 是关于出席一个婚礼的。 是她和一个一直在追求她的男人的婚礼。 他一直没有把那个比他矮一头又难看很多的男人放在眼里。 可是他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毕竟,一个“喂?”声只有两秒。 两秒只是一天中的四万三千二百分之一,一个女人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用 来浪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