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男人的爱情 某一天晚上接到电话说是伟在下班回家的途中发生了车祸。放下电话,伟谈笑 风生时的神情在我的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他是个异常热爱运动的男孩,篮球场上, 足球绿荫处都仿佛依稀可见他叱咤球坛时的情景。就这样一个男孩,他的生命应该 会比常人更于坚韧,所以,怎么样我都无法接受车祸没有带走他的人,却带走了他 的腿的事实。 我试想着伟残废后可能面对的生活:中途放弃的事业,支离破碎的家庭,伤痕 累累的爱情以及色彩黯淡的人生。也许,就我而言,我是永远无法想象“残疾”对 于伟将会意味着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生活中的一切一切都将会因此而变得面 目全非。 记忆中的伟把爱情看得很重,他曾说过这个世界什么都可以没有,惟独爱情是 不可缺的。记得他说这话时正是他与玲共浴爱河,同享人生的美好时光。如果没有 车祸,两个月后的伟就会成为玲的丈夫。玲的善良是无可争议的,在伟舒醒后听到 玲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等你出院,你还欠我一个婚礼。 我时常会被玲与伟之间的一些无意间流露的真情而感动地热泪盈眶,我想如果 上苍真有所谓的公平,那么既然已经带走了伟宝贵的双腿,请无论如何要保留他最 神圣,最完美的爱情。为此,我愿意天天对神磕头朝拜,成为神最虔诚的信徒。 值得庆幸的是,伟在车祸之后显得格外平静,既没有意料之中的悲狂,也没有 心灰意冷般的颓废。我欣慰地告诉玲伟很坚强,她不用担心。但玲的眼眶却红了, 她说你们都不知道,他只在没人的时候悄悄地落泪,他的身体残废了,心也跟着残 废了。 不久之后,伟即将出院,于是我特地跑去为伟买了一辆质量上乘的轮椅。询问 质量情况的时候,营业员介绍道,这轮椅好使的很,前后左右,一百八十度,三百 六十度,怎么转都行,在上面跳舞都行,包你那朋友坐着舒服。不知为什么,我听 后心里很不是滋味,看着眼前这辆陌生的工具,想着它以后将是伟生命中不可分割 的一部分,我就感觉胸口的胃酸又在使劲地翻腾,不一会儿就窜到了我的鼻口再影 响到我的眼睛有点受潮的感觉。 我把礼物给伟送去的时候,碰见了玲,玲盯着轮椅看了很长一段时间,什么也 没说,只是幽幽的叹了口气,我知道这样一个眼神,这样一句叹息背后包涵着什么, 所以只能静静地跟随玲走进病房。伟见到礼物之后沉默了片刻,随后竟出乎意料的 大笑起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味不停的笑,直到笑出了眼泪。 伟顺利出院了,我问他打算和玲什么时候结婚,伟没看我,只是用了我使出吃 奶力气才能听见的声音回答说,你就等着吧。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眼睛花了,在 伟空洞的表情上面,我竟看到了一丝笑意,一丝毫无生机的笑意。 在与伟聊天的时候,我很忌讳提到“残疾”这个词语,可伟却笑着告诉我,他 一直觉得是上天跟他开了个玩笑,但他却无法否认,他已经残废了。他还说,生命 的途径是固定的,从开始到尽头,没有路程的差异,只存在着时间的差异。 而爱情就不同了,爱情的性质是强烈的,但同时也是流动有变化的。 不久之后,我接到了伟的死讯,是自杀。我问玲这到底是为什么?玲给我看了 伟最后给她的留言:亲爱的玲,我走了,带走了我现在的痛苦,留下了我曾经的快 乐。我也带走了我们的爱情,在另一个国度里我会永远保佑你并珍藏我们的爱情直 到与你再次相见。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