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势 作者:令狐飘语 JOE 走后,留下来大片大片空白的日子,有时候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头发在寂寞 中安静的生长。我经常会想起池塘里的鱼,暴雨将至,它们就浮到水面上呼吸。我 也是一条鱼吗?可惜我找不到可以呼吸的水面。 看李碧华的文章是在第二年夏天,我坐在阳台的大藤椅上,看夕阳被远处的山 峦奋力衔住,我想起科摩多巨蜥捕食的一幕:受伤的鹿终于跌坐在地上,巨蜥扑上 去,一口一口激情地撕扯,鹿已无力挣扎,只能发出一声声一声声绝望而痛苦的哀 号。然后我看到这段话:有些感情是指甲,剪掉后还会重生,无关痛痒,而有些是 牙齿,失去后永远有个疼痛的伤口,无法弥补。 其实JOE 也是指甲,但是他选择了突然的断裂,所以留下了疼痛的伤口。我是 无能为力的。 有假期的夜晚,我开始上网。听键盘在清冷的空气中发出清脆的声音,我能体 会到一种模糊不清的快乐。我相信所有毫不相干的人,一如相信用月光取暖的女人 永远不会受伤。网络与我,永远是安全的。 如果记忆只剩下断片,那么心也是破碎的。 很久很久,一直有这样的伤口。 安泽是JOE 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他很英俊,有很大的眼睛和很深的酒窝。 对他最深的印象就是坐在电脑前猛烈地抽烟。他在大学交了女朋友之后,我们曾经 失去联络。 我忘记了是怎样的开始。 这样寂静的夜晚,空气里渗进了“SECRET GARDEN ”的温柔旋律,我用透明的 玻璃杯盛清水,当沁人的液体缓缓流进寂寞的咽喉,我开始需要温暖的言语。 “你爱过我吗?” “有,到现在也是,你呢?” “我感觉我们是同一种人。” “什么样的?” “很容易爱上一个人,但是从来不会奋不顾身,也就是不会沉溺。” “??” “也许你不是,但我仍然是。” “那么你爱过JOE 吗?” “那是一个被反复揉搓的伤口。” “我猜他也是很想念你的。” “那么他是真心爱过我吗?” “应该是吧。” “我从来没有问过这样的问题,因为答案和爱情一样的苍白无力。” “那么你会听我的吗?” “这个问题已经过期了。” “如果他回来呢?” “也许已经没有爱情。” 安泽是有爱情的,但是他和我一样的寂寞。他说他开始盼望一段持久的爱情。 我微笑。 “有没有理想的爱情?” “只是希望和相爱的人一起。” “你呢?” “我希望有个足够聪明的男人骗我一辈子。” “我憎恨欺骗。” “如果欺骗的耐心有一辈子那么长,也是温暖的。” “安泽,真实好残酷。” 我喜欢“SECRET GARDEN ”的第六首“NOCTURE ”,忧郁和梦幻象常春藤,它 们相互缠绕,相互纠结,然后开出美丽的花朵,引诱欣赏的人情不自禁。 “安泽,知道吗?有时候我是故意勾引你。” 我在凌晨3 点下线,喝一杯热牛奶,然后躺在床上看书。 我是不会再为谁停留,心是钝重的,然而眼眶干涸。 还有JOE.天空象一个巨大的天幕覆盖下来,缀着星光点点,一览无仪的圆月慢 慢潜入云层。在夜里,河流也是黑色的,是夜色把它浸湿,变的比夜色更黑,而且 形象狼狈。 我和安泽在这里站了3 个小时。 “佩妮,我们走着回去好吗?” “那么你的车呢?” 这是去年夏天的事,安泽离开的前一天晚上。 其实很早之前就有爱情,只是被替代了。 我深知我爱着JOE.“一直很想知道你对爱和喜欢的分别。” “如果我爱一个人,我会忍受他,如果是喜欢,给我温情就足够了。” “你呢?” “如果有时间,喜欢会变成爱的。” “我喜欢你给我的感觉。很温暖。” “很多人都可以给你温暖。” “但是我给了你最多的时间,而且你很英俊。” “如果一个男孩爱上一个女孩,他知道她并不爱他,但又给他爱的感觉,你说, 这个男孩会快乐吗?” “我和你说过,我很自私。” “我一直喜欢受人照顾和被人在乎的感觉,但我并不需要爱情,所以喜欢和爱 我的男人做普通朋友。” “我的确在乎你。” “那么我们可以做很久的朋友吗?” 日夜颠倒的生活,使我开始回忆一些被遗忘的片段,那些曾经留下伤口的人。 男人布满眼泪的脸,在事过境迁之后,已经没有残留的爱情。 我感觉自己罪孽深重,可是一直以来,是他们自己欺骗了自己。 如果有机会,可以选择挽回吗? JOE ,只有你是我的遭遇。 依然无力停止。 我一直喜欢那种用深情声线哼出来的,平淡旋律的歌,听到的,是心灵深处被 轻轻抚慰的声音。 那是爱情遗留的痕迹,唯一爱过的证据。 我梦到了JOE ,梦到他转身离去,他的脸如此清晰,笑容如此明净,再没有痛 楚。 原来,告别是可以没有温度的。 原来,我挽留的,不过是虚幻而已。 终于。 我开始抽烟,在爱情渐行渐远的时候。 “安泽,我已经很久没有想念他了,我害怕失去伤痕,再没有爱情。” “你问过我,可否做很久的朋友,如果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做不到了,你会难 过吗?” “可以一直只给我温暖的感觉吗?” “我想保留答案。” “我反复问过自己,能否给你温暖的感觉,或者,我也喜欢你的答案。” “快放假了,我想回家见你,但是,我很害怕。” “我想我可以明白。” 我的确明白。所以一放假,我就去了姐姐工作的小镇。 那是小镇唯一的邮政所,白天我就待在营业大厅里。窗外有一棵很大的法国梧 桐,太阳把一部分叶子照的晶晶亮,与那被光的墨绿色叶子形成极鲜明的对比。被 树叶筛下来的阳光跌落在地上,有风吹过,它们就不停的跳跃。有人说,梧桐是爱 情树。 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有上网。 “佩妮,我想念你。” “我在姐姐这里。” “我有话想告诉你。” “先让我说好吗?” “安泽,我们都逃脱不掉结局的,我需要的仅仅是温情,可能会一直没有爱情。 也许这对你不公平。” “你还想说吗?” 很久没有回应,我匆匆收线。 原来,我害怕答案。 黑夜,在疼痛中醒来,我想起了安泽说过的:至少肉体的疼痛比内心的痛苦来 的塌实。但还是吞下了白色的药片,我喜欢那种瞬间堕落的感觉,让所以的苦痛找 到慰藉。 黑暗中,我只能用手掌握住冰凉的脚趾。 没有吃早饭,并且开始剧烈地呕吐。 忽然之间很想念安泽,我需要的并非仅仅的温情。 门铃响起。 水蓝的宽大T 恤,黑色的卡丁裤子。这个默默想念着的男人如此真实地站在眼 前。 “佩妮,我是决意要你爱我的。” 他厚实的手掌捧住我的脸,终于,有温暖的泪水落入他的掌心。 其实爱情的伤痛被温暖地覆盖后,很早就已逝去,但我没有失去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