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情圣 作者:Aliao 夜很静,三更早已过了,半夜也已是四十分钟以前。下网已经很久,而我却仍 呆呆的坐在黑暗中,被它包裹着,带着不太朦胧的睡意,挺舒服的。忽然十根手指 却不知哪来的一种欲敲击键盘的冲动,无奈只得再次抱起笔记本敲打起那饱受摧残 的keyboard。 难道《第一次亲密接触》真的威力如斯?何以我读完阿菜那痞话连篇的文章后 竟有一种莫明的伤感?我虽然也有点痞,可老天却没那么好心赐给我一个留长发却 不爱穿裙子的美女。但不知为何我却觉得痞子距离我是那样的近,觉得在某些地方 我就是jht,甚至觉得我的生命里也有个轻舞飞扬,尽管这故事与网络无关。 一年前我还是一个因考上高中而欣喜若狂的国中毕业生。那段岁月虽然有些幼 稚和无聊却很值得怀念,毕竟那时更多的是快乐与欢笑。我在高中遇到的第一个女 孩是雯,当然,也是最后一个。也许因为我的视力极差,瞄不到美女,又也许我本 与美女无缘,雯并不漂亮,但很纯。她或许还赶不上轻舞飞扬的一半,虽然我并没 见过轻舞飞扬。她人如其名,长得也很文,戴一副眼镜,个子不高不矮,一头短发, 稍有一滴滴的腰粗腿短。这个形象只怕不论头发或裙子都没法飞扬了。我不知道我 这种情圣级的选手何以会为她折服。高中的这位班主任虽然无珠,但还算有眼,竟 把我排到了雯的后坐。既然有如此机遇,我又怎可愧对了情圣的称号呢?情圣最重 要的三点就是:勤奋,机遇,胆识。(呃,这好像是成功的必要条件。)很多人就 是缺乏后两条而与美女无缘。于是我不耽误一分一秒,马上主动出击。我以为她是 学文的,所以拿理科的难题问了数学老师后再去考她,没想到她的讲解比老数详尽 清楚的多!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雯的数理化一向都是稳居年级第一,光全国竞赛的奖 就有一抽屉。出师虽然不利,但对于情圣我来说只是小小的挫折。死党阿强发现后 告诫我说:“你可是从来不近丑色的,别栽了在这厮手上!”“你少她妈咒我!情 圣会栽?下辈子吧!”我骂道。 雯和普通女孩子就是不一样,足足花了我半个月才被搞定。大功告成之后,我 马上跑去阿强那儿吹嘘:什么矜持的,文静的,在我这儿通通玩儿转!一副战无不 胜攻无不克的样子。一战告捷,二战又上。打完一垒当然要向二垒冲击。牵手夸腰 之类的小动作当然顺利产生了。 可我却始终没勇气去吻她,也许是她的脸 长得不 太美吧。但这个理由马上被我推翻,其实是我畏惧了。畏惧她吗?不,是她那令人 严肃的气质。 和雯好以后我发现我变了,变得爱读书了,变得更专一了。嘴里聊得更多的不 是打架斗殴,台球电动,而成了小说散文,音乐网络了。也许我俩的PH值一个大于 7一个小于7,放在一起正好中和掉了,和她在一起,我那股痞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 雯很渊博,不仅理科好,对文学也相当爱好。她常问我xx名著你读过没有?我则总 是被考得一身是汗,嘴里说我对外国文学不感兴趣,心里却动用起所有的脑细胞搜 索xx书是哪个该死的外国老写的。她还会问我喜欢余秋雨还是张爱龄,我只得拿唯 一知道金庸来凑数, 然后大讲如何崇拜韦小宝和杨过。记得我常问她:“我们这算 爱情吗?”“应该算吧!”虽然口气不肯定,我还是挺高兴的。她还会说:“我们 要是以后分手了,定是你先甩的我。”我则说反之,我可是有情有意的人。一着急 连韦小宝自吹自擂的话也用上了。她就说那我们打赌,瞧是谁先甩了谁,我说好。 “你以前有过几个女朋友?”她又说。“没几个。”“那也是在两个以上。”“算 是吧。”她沉默。“你没觉得我其实很腼腆吗?”“没。”“为什么喜欢我?”我 问。“我说过喜欢你吗?”“你说过不讨厌。”“就是喜欢呗,我觉得你挺有才的。” 她什么都挺好就是眼光差了点,我想。脸上还是一副默认且谦虚的样子,表情恰到 好处,没流出一丝的欢喜过度。和许多恋爱的人一样,我们也说过一堆堆山盟海誓 之类的废话,也有过亲亲我我的缠绵,彼此间总是被幸福的空气包围着。想起来那 阵子可真够甜蜜的。 又这样过了一个月的快乐时光,我发现糟糕了——我是真的爱上她了,不折不 扣的。我越来越注意她和她交往的人了,甚至她和同桌多说两句话我也会醋意横生。 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她似乎对我也是忽冷忽热,讲题也越来越少了。我不止一次 的假设,倘若突然失去她我会怎样?假设的结果每一次都是混身冷汗,心如刀绞, 痛不欲生。爱情悲剧我还是看过的,当时只道是男主人公太笨,如我情圣出马必定 马到成功。这次看来可没这么容易,真正的爱情可不是那么好玩儿的。 要不说情圣就是情圣,太有先见之明了。假设了没多久,真设就来了。雯提出 要分手。她真不愧是学理科的,这和她进来的冷漠十分合乎逻辑。“你输了,我们 的赌注。”她沉默不语。“为什么?”。我强迫自己冷静。但声音还是有一丝颤抖。 “我妈妈知道了, 她不准我们在一起。”“我们可以瞒着她…"“瞒不住的!我们 还是分开吧! ” “我不想骗我妈。”她低声道。“你可真他妈的孝!”我暗骂。 “爱情诚可贵,孝心价更高!”有这句吗??无数最恶毒的诅咒都向这位原以为是 我未来岳母的身上冲了去。 如果阿雯是孤儿,我就能和她在一起了。她是孤儿吗?不是。所以,我没法和 她在一起。 如果她母亲有着西方人的开放,我就能大胆的和她恋爱。她妈可是纯种的炎黄 子孙。所以,我失恋了。 如果她能为了爱情放弃一切, 我们就可以永守爱河。 她有那么伟大吗? Impossible。所以,我们连一个学期都没守到。 我的心头忽然闪过一丝的自得,觉得我的plan也不甚次于痞子的,只可惜没人 给我收尾。“难道非得这样吗?”我纠缠不休。她点点头。我开始觉得自己无耻了。 “那我等你三年。”我觉得我不仅无耻而且幼稚。“不!我不会再交男朋友了,这 只会使我痛苦。”她更幼稚。这就像一个刚发育成熟的失意的小伙子说我终身不娶 一样。“没有你我无法活下去!”连这么俗的台词我也说了出来。“我会从这座城 市消失的。”“这与我无关,我借你的CD可以不还了。”她居然硬起心肠来。“你 喜欢我吗?”我却软了。“喜欢。”“我也是。”那天天气真神,好像知到我要被 甩似的,我说完转身走入雨中。还想留下一个浪漫的结局,可我的心情却怎么也浪 漫不起来。这就是失恋的滋味吗?我走在雨中细细的品味着。要浪漫就得付出代价, 我没带伞,浑身湿淋淋的,脸上也湿了,看上去像哭了。哭?怎么会?情圣嘛!我 走到马路对面的小吃店里买了啤酒,捧着到操场喝。失恋情圣雨中喝啤酒,浪漫到 极点了,我想。我对瓶吹却喷了一脸的酒。泪水很自然的流进我的眼眶,我却笑了, 放声大笑。雨水,啤酒,泪水,和了满脸。我一直喝到傍晚,月光在地上轻轻的印 出了我的身影,悲伤,和周围虫子的轻叫一齐在夜风中飘散,我大口大口的灌着, 为没有人欣赏而悲哀…… 第二天我仍旧去上学,昨晚的酒好像起了作用,痴钝并无感觉。这些时候才像 从昏厥里醒过来,开始不住的心痛,就像因蜷曲而麻木的四肢,到伸直了血脉流通, 就觉得刺痛。昨天囫囵吞的忍受的整块痛苦,当时没工夫辨别滋味,现在牛反嚼似 的,零星断续,细嚼出深深没底的悲伤来。教室,桌椅,老师同学,都跟往常一样, 丝毫没变,对自己伤心丢脸这大事全不理会似的。知情的阿强过来想安慰我两句, 可在我听来再有力的安慰在这时都是那么没心没肺。我主动把借她的参考书都递了 过去,“你的书。”我到最后还要逞次强,不想事事被动,并为这心理觉得恶心。 她伸手接过,没说什么。表情平静得像尼姑。 情圣终于也失恋了,我想,彻彻底底的。我虽从未相信过天长地久,但还是想 把发明这个词的人痛殴一顿。我这叫曾经拥有吗?恐怕也算不上。陷入你死我活的 感情中真的是很傻,因为你会被困住,一时半会儿出不来。过了两星期,我好容易 出来了,却又病倒了。一开始医生没告我什么病,我也懒得问,后来知道是cancer。 Perfect! 我还担心这浪漫的故事没有浪漫的结尾,现在圆满了。看来台词也不能 乱说的。我休学回家,并且归依我佛,整日打座养病,上网解闷,倒也安闲自在。 情圣就这样结束了他的爱情故事。虽不很悲壮,但有点凄凉的浪漫也就够了。人生 最大的悲剧莫过于卡在傻乎乎的爱情中出不来,等你出来了,却发现已失去了许多, 找不回来的。 我静静地走着,在静谧的天堂之中, 天使们投射过来异样的眼神。 同情也好,鄙夷也罢, 并不使我的脚步蹒跚。 因为把我绊倒的,不是天使们的目光, 而是我的“轻舞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