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孩子和孩子的出生 作者:傻正 题记:大一,我的黄金时代。 在这样的年月里,连日记都不写,眼睁睁看着师兄师姐背着东西离去,离别 的泪水流过之后两手空空。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怕。我曾经以为大一是我的黄 金时代;也曾经以为我是个不俗的人,停落在生命里的往事有着很多不俗的理由 ——但一切都只是曾经。 在这不是曾经的年月里,我写着一些不咸不淡的文字,有着一些不咸不淡的 心情。在来这个学校的时候,我写了一种树叫“台湾相思”,和相思树下的曾经 缠绵。 在这样的岁月里,我已经不懂哀叹。大一新生,他们说我们有着火一般的活 力和热情;说一切都将重新开始。我们想象着,很多后来成为迷信的信念。有人 说,生命其实不过就是一种想象,一种意淫,很天真的,也很美好。 生命在我们手里。紧握着。 他们说,一切都将重新开始,请你耐心等待,像一个故事。是的,人的一生, 就是在这样那样的故事里穿行。我没有勇气说以前,以前是一片无力触摸的迷雾。 以前的我是一个充满憧憬与幻想的孩子,渴望成熟却无可挽回的幼稚。当时我们 都谈理想,但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将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哲者说,我的世界一片 模糊。 我在晨风起处守望朝阳。那时我们说陈景润,说邓亚萍,我们算数学啊打乒 乓,日子,就是那样走过,走过万里无云的蓝天。浑浑噩噩,我们说,浑浑噩噩。 那时我不知道我该要些什么,我的生活,生命和蓝蓝的天空。 我的黄金时代在俗套里开始。我玩弄着俗套的意境和俗套的话词。我在太阳 沉落的时候开始了诉说,生活的真正色彩正在飘飞流失。我眼望着停在风中的彩 虹,想起了女人的乳房和腰肢;我想起了遥远的模糊的脸,想起小时的井,那时 的井沿高过我的头顶,现在的井沿矮矮到我的膝盖。APPLE 说一定有东西错了, 一道数学题只有一个最终的正确答案,只是检验不出来——检验不出错误而已。 在我的黄金时代,我无与伦比的寂寞和性压抑。我想得到性却认为爱情太烦 太苦太无聊。生命在我的身边流走,发出玻璃破碎的声音。在性压抑里我写东西, 弗洛伊德说性是写作的源动力,在某个程度上我是认同的。在茫然里我发现我的 生命竟也如此的单薄。我年轻的时候总以为年轻是理所当然的,就如我小的时候 总以为我的小是理所当然的,当我长大了我才知道那叫真正的小。 我在路灯下踽踽独行,知道路灯吗?就是那个只会照着一个地方的家伙,我 看着它整夜都瞪着那里,我想不清楚它存在的意义,就像我现在想不清楚我存在 的意义一样。当时我看着路灯,他们说我很单纯,但我一直都不清楚单纯是用来 干什么的。我的生活,生命和蓝蓝的天空。 日子在很多个浑浑噩噩中走过,谁都不知道为什么,你也是,我也是。我已 经想不起路灯下的那个人是你还是我,但我知道我正在失去,失去阳光,就像路 灯下我失去黑暗一样。我想,可能,人的一生也就那么一盏路灯吧。风从我的身 边呼呼的吹吹过,我感知了我的生命。我的生命,和蓝蓝的天空。 我妈说珍惜拥有的,不仅因为他宝贵,容易失去,而且因为他来之不易。我 妈还同我讲中华民族,然后她就突然说:咦,睡啦,我在说话呢,你怎么就睡着 啦,我说了那么多你一句都没听就睡啦。 现在。现在是一个个溜过去的黄昏,惨烈而来不及面对。我很忙,他们说我 其实挺阳光的。我也说是啊是啊。我说的是真话,我一直都在拼搏。但当我油腔 滑调的说真话的时候,他们都以为我是在说笑。我们现在都不谈理想了,谁谈理 想谁就会被认为是有病。为了证明我们都是没病的,我们都不谈理想了。但我们 都清楚,我们要干什么了。或者说,没了路灯,天也快亮了。我,没有堕落,我 正在好好的活,正在生长。每个早晨,我对着天空喊:我的生活,我的生命和蓝 蓝的天空。 我是应该说说未来,但这是我们这一代所忌惮的。我们都不说未来。我们只 是想,在炎炎的夏天,在两寸见方的碎片上,在夜晚或者早上,我们想着我们的 将来。想未来的时候,我会拿起一个酒瓶,狠狠的喝上一口,喝的时候闭起眼睛。 我不大会喝酒。 如果说,我曾经把考进这所大学当成嫁错人,那么好歹现在孩子也该出生了。 无论父母的经历如何,境遇如何,孩子总是好的,是希望和开始。 有人说我在这一年中变得现实了很多。但我认为“现实”用得不是很恰当, 应该是“真实”。我的世界变得真实。因为我终于知道有一些梦是害人非浅的, 执着的喜欢着一切真实的东西,包括血淋淋的伤口。 一年前我对自己的高考满是委屈;一年前我踌躇满志;一年前我没有现在这 样孩子。孩子是一种很好多状态,在孩子的状态里我们能看到许多以前看不到的 地方,能有孩子般离奇的想法。成长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在这个连日记都不写 的流年里,以前的彷徨与期待渐渐地尘埃落定。我变得勇于怀旧,因为在记忆里 积存着我的童年,无忧而自卑的童年,那时候,我觉得所有的人很厉害。 我说了,我曾经以为大一是我的黄金时代,我可以在这个失落的大学里找到 我的最爱,并赢得很大的名气。然而在我忙碌的背后我的心境十足寥落。我想起 了遥远的剑客和美丽的晚霞。 曾经我的世界破碎而苍白,我用我的梦想把它粘连,我站在每一块碎片上守 望我的未来。当我老爸老妈坐在我的对面,跟我说了一句:我们已经老了。我才 发现自己是个人。在出生的疼痛和成长的路上踏步而歌,我在成为剑客只前我就 是一个行者,我承受着贫穷和家的失落。我用哗众取宠的笔调描出我的心情,理 解这种心情你能知道一个剑客的寂寞。我不懂心理学上的所谓“归属感”,我只 知道,如果你在我的境地里你一定很想有个家,在什么地方都可以,我会在家门 口种上能散出健康气味的树,当我在夕阳里归来,它会远远地告诉我我已经到家 了。 但在很多人眼中,我是一个怪癖的人,这种怪僻包括我会在喧闹里突然地忧 伤。忧伤于已走和未走的路,如城市繁华的灯光。我的世界曾经是破碎的和苍白 的,在破碎而苍白的世界里我出生了,站在两寸见方的碎片上,我惘然若失,唯 一值得庆幸的是,我现在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并且知道我为自己存在的意义而生。 傻正03年9月于傲尘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