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 作者:单苍颜 PART1 经常跟杨提起RED ,我这一生最好的朋友,她美丽,神情恍惚,开心的时候, 有阳光的笑,生气的时候,如小孩般的放肆,她神秘的气质与生俱来,没有一个 男人可以拒绝她。 杨总是会笑着问我,装作吃醋的样子:“你爱我还是爱RED ?” “RED 走了,我只有爱你了。”我抱着杨,象攀附在墙上的牵牛花,脆弱而 明媚。 RED 走了,为了一个男人,RED 跟我说,那是一个及其英俊的男人,笑容优 雅,她手上带着他送的戒指,他们走在路上如一对夫妻。 但RED 没有让我见过他,我们是独立的个体,从不干涉对方的生活。 我们只是在晚上约出来,在夜风里,她眉飞色舞的向我描述她的幸福,那个 男人如何把她拥入怀中,如何用软软的声调哄她睡着。我神情疲惫,蹲坐在一旁, 盯着幸福的RED ,无话可说,我没有得到过幸福,所以我无话可说。 直到有一天,RED 冲到我房里,对我说,一切结束,她眼里的泪水优雅的流 了下来,正放着恩雅的东西,OPINOCOFLOW ,一首欢快的歌,我关掉CD,我对她 说,一切都过去的。 RED 如一朵衰败的花,无助的抓着我的手。欲言又止。 我拥抱着她,唱着一些欢快的情歌,我对她说,你会幸福。 我女朋友失恋了,我要试着安慰她,我不厌其烦的哄她睡着。 第二天,RED 走了,离开了这个城市,她走时,告诉我,等她回来,我会看 见一个全新的她。 那个在我15岁被父亲赶出来,像鸟一样用黑大衣包着我的人,第一次离开我。 2 个月后,我接到一通电话,一个喜讯,一个僵讯,喜讯是,RED 有孩子了, 僵讯是RED 在一个小医院堕胎,血崩,死亡,血象海一样蔓延在她身边,她死时, 一无所有,除了手上的戒指,和我们15岁时的照片。 这就是RED 的改变,全新的,一具苍白的尸体,和一个未成形的孩子。 我帮RED 办了丧事,她的遗照是用的和他在一起的照片,那时,她笑得阳光 明媚,穿着开襟红色棉毛衫。 我从不中断的自责着,如果当时,我发现RED 的欲言又止,我不允许RED 去 搞什么全新的改变,如果当时…… 我欠RED ,从15岁她像鸟一般用黑色大衣包裹我开始。 PART2 初次遇见杨是在大街上,他醉倒在街边,神智不清,我把他拣了回来,像RED 第一次把我拣回来一样。 他浑身发烫,叫着一个女人的名字,无比痛苦,我打开CD,把恩雅的声音无 限柔和的舒展开来,他开始平静,我坐在他身边,冷冷的盯着他。 RED 也曾经这么痛苦。 第二天,这个男人醒来,我仔细打量着他,英俊,瘦的凌厉,如一把剑刺进 人的心窝,他用悲伤的调调说话,眼神疲惫。 “你应该忘记过去。”我把我没有对RED 说的话对他说。 他用惊奇的目光望着我,然后微笑,说谢谢。 我瞬间爱上他。 RED 说,我一旦爱上一个人,就会为那个人粉身碎骨,我偏执的喜欢英俊的 男人,他们不会爱上我,这个外貌清淡,眼神潮湿的女人。 在RED 的身边,我是一棵草,映衬着她的存在。 在我嚼着维生素A ,B ,C ,D ,E ,F 的含片时,杨说他爱我,我穿着一 件脏脏的绿色棉衣,蓝色牛仔,我惊惶得如一只鸟,不知所措的把手放进杨的手 里,温暖而舒适。 我们随意平淡,像一对生活了很久的朋友,而不像情人。 我知道杨心中还有另外一个女人,那是他心里的一道伤口,他不会对任何人 说,这是他的罪。 RED 也是我的一道伤口,我必须提醒自己,我对不起他。 RART3 我喜欢写字,用铅笔写字,在一种打了蜡的纸上写,看这些字在阳光下闪烁 着光芒,如RED 的笑。 我和杨准备在年底结婚,我变得慵懒,RED 的死改变了我的尖锐,使我钝化, 甚至使我接受婚姻,平淡的生活令人窒息。 我有了杨的孩子,我想我们以后会幸福,这是RED 所没有经历过的。 杨伏在我的肚子上,听着孩子的心跳,扑通,扑通的。这是个幸福的孩子。 我去医院复检,坐在TAXI上,看上去平凡又幸福。 医院里弥漫着苏打水的味道,妇产科有一个分岔口,一个是堕胎处,一个是 安胎处,受祝福的孩子和不受孩子都要这儿接受他们的命运。 这时,我看见了一张脸,一张酷似RED 的脸,站在堕胎处,一脸迷惘。 “RED.”我轻唤。 她回头,一脸的惊诧,“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开始哭,泪流满面。 RED ,RED ,回来了。 后来,我才知道她不是RED ,但她和RED 极其相象,她美丽,神情恍惚,开 心的时候,有阳光的笑,生气的时候,如小孩般的放肆,她神秘的气质与生俱来, 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拒绝她。 不同的是,她们一个是RED ,一个是RAINLY RED ,舌尖向上又向下 RAINLY,舌尖向上又卷平。 她们是不同的个体,不同。 我约RAINLY吃东西, 我点了绿茶,为RAINLY点了冰水,她高兴得象个孩子,露出可爱的酒窝。 我想,我应该带她去见杨,让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见面。 PART4 生活是一匹华丽的布,我们不揭开它,就看不清里面的真伪。 当我把RAINLY带到杨面前时,杨的表情错锷,眼神慌乱,想做错的事的孩子, 烟从他的手上掉下,划了一个优美的弧。 “糖糖。”他轻喊。 糖糖是RED 的小名,RED 就是糖糖,糖糖就是RED ,我们亏欠的是同一个人。 面对RAINLY,我们故作镇定,却透露了眼中的一丝惶恐和绝望。 “颜。”杨张开嘴,却沉默。 “这事不怪你,不怪,也不怪我,我们都是好孩子,在爱情的面前,我们都 是无力的。”我语无伦次。 RAINLY在我的身边,双眼散发着幽蓝的光。 “RAINLY,我们走。”我拉扯着RAINLY走出了家门。 我和RAINLY走到河边,水里荡漾着亮亮的小波浪,我开始向RAINLY讲述我和 RED ,杨的故事,我爱杨,更爱RED ,我对RED 的爱是没有东西可以填充的。 “颜,你明白,你的爱只是一份愧疚,你没有发现RED 的欲言又止,已经愧 疚,你又发现你即将结婚的男人是RED 所爱的人,更加愧疚。其实你是恨RED 的, 带着爱,你无法不爱她,也无法不恨她。”RAINLY的声音尖锐,仿佛能震碎一个 玻璃杯。 我恨RED ?是的,我恨她,从什么时候起?从我第一个爱的人告诉我他其实 喜欢的人是RED 开始,从RED 告诉我她很幸福开始,从我成了RED 身边的一棵草 开始,我憎恨着她,夺去我一切幸福的女人,她还笑着对我说,她爱我,她爱我。 于是我忽视了RED 的欲言又止,我任由RED 一个人去医院,其实我知道RED 有孩 子了的。 “你其实是一个残忍的人,RED 那么爱你。”RAINLY叹息着,消失在我面前。 我没有一刻不相信RAINLY就是RED ,她是来报仇的。报复我的憎恨。 PART5 回到房间,我开始清东西,“杨,我要走了。”我低沉的对他说,我不能忍 受和曾经爱过RED 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我曾经发过誓,我不会和爱RED 的男人在 一起,我不要做RED 的替身。 “我以为我们会幸福的。”杨说。 “是,我们会幸福。”我抬起头,望着杨的眼,坚定的说,“我们会幸福, 我们不要不相信它的存在。”无论幸福有多远,它们都在看着我们,热切的,盼 望的。 打开门,关上门,隔着2 个世界。 我带着我和杨的孩子离开。 在路上,我感觉到RED 的双眼讽刺的看着我,她喜笑着对我说:“无论如何, 你都是我的影子。你身边的男人只会爱我。” 我无语,只是不停的行走,走啊走,走不到尽头。 接着发生什么事,我已经不明白。 一辆车子压到了我,血从我的裤管里流出来,我感到疼痛,幸福离我越来越 远,它呼啸而去,留下响亮的叮铛声。 RAINLY穿着一条红裙,一脸迷蒙的走了过来。 她用冰冷的指尖触摸着我的脸,悲痛欲绝。 我微笑 “RED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因为我爱你,无论你怎么恨我,我还是爱你。” “可我要幸福。” “死去是一种幸福,活着是一种耻辱。” 我闭上双眼。 听见RED 的声音在我耳边绽放,带着一种恶臭 “颜,看这就是真正的幸福。” 可是,我还是看不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