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的指纹 作者:金色鲤鱼 1 “你好,我是刚转来的,你是班长吧?” 我抬起头,就看到了一个瘦瘦男生站在面前,嘴角带着一丝微笑。 “是的,找我有事么?”我合上了正在看的书。 “老师让我来找你,在班级名单上添上我。这是我的姓名和学号。”说完左手 递给我一张纸片。 “嗯,交我吧。你先等等,待会儿我和你一起去领桌椅。”我确认了一下,那 纸片上确实是我们Boss龙飞凤舞的亲笔签名。 “好的。”他在我面前坐下,看着我办完那些无聊的公事。 “走吧。”我带着他走向教务处。 “你叫方杰?”我记得我添上的是这个名字。也许大概是的吧。我的记性一向 很差,大概是脑子少了些零件。不然就是没有用润滑油。 “对,你呢?” “吴子彦。” “交个朋友好么?你是我在班里认识的第一个同学。”他向我伸出了手,配合 他我也伸出了手…他是左手,我是右手。我愣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是左撇子,请见谅。”方杰这样解释给我听。 “是吗?那不好意思,我是右撇子,也请见谅。”我们相视一笑,笑的程度能 让我们互相看到牙齿。我的牙白,我暗自点了点头… 这是我与方杰初识。当我们慢慢变熟后,我说我的牙比他白。他也认同这一点, 不过是有原因的:他耐心解释说他是炎黄子孙、是黄种人。 我觉得他好像有点皮痒,于是很殷勤的帮他捶了捶背。他也很感激我的好意。 在我的屁股上添了一块花纹,好漂亮的。不过怎么看怎么像鞋底的遗迹。 我们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一起吃饭、一起玩、一起在老师面前为我们作的 好事进行眼部的化学反应、我们的同步率不仅如此,连上厕所我们也一起去,而且 一起… 方杰很风趣,我很幽默。不同之处在于他能让大家笑的前仰后合,我能让大家 后合前仰罢了。 方杰喜欢吃饺子,我喜欢吃片儿汤撺丸子。而且最令我们欣慰的是,我们的喜 欢的食物能从一个锅里捞出来,不用另煮。 通过以上种种的迹象表明,我与方杰是一对不可多得的梦幻组合。 “虽然还谈不上什么默契,至少不比两迈组合差!”我总是这样激情澎湃的告 诉周围的同学。 同学们也总会被我的激情所感染,为我鼓掌。 “两迈组合是什么?还请赐教。”原来宣委也在其中,他为我的博学而了解到 我的伟大。不惜用上赐教二字。 “就是2002届韩日世界杯上迈克尔?乔丹和迈克尔?杰克逊的锋线组合…”我 慢条斯理的教导着宣委。 “……”我想宣委被我的高论所折服。同学也不由的发出赞叹:“哇……” 我发现不吃早饭有时对人也是一种帮助。 “今天中午我们出去吃饭吧!” “为什么?食堂的饭不是很好么?”我接着收拾书本。没有抬头看方杰。 “小道消息,食堂换大师傅了。听说做的不咋地。”方杰一脸不高兴。 “是嘛?!先去尝尝,再去也不迟。” “你的胃可不归我负责!” “哼,我是铜肠钢胃吴子彦!” “你纪晓岚看多了吧!” “探~ 马!莫要~ 废话,杀~~了过去!!!”我右手并起剑指,一指食堂。挑 了挑眉毛,瞪大了双眼,学足了京剧的花脸的架势。 “得令~~阿!将军请!”方杰一抱拳。 “锵、锵、锵、锵…”我和方杰杀向了食堂。 “麻婆豆腐、宫爆鸡丁…”我扭头问方杰,“你吃个啥?” “啥都来点。”他看了看小黑板上的菜单。伸出左手,我也伸出右手。 “锤子、剪子、布!” “你赖皮!后出!!”我撇了撇嘴。 “那重来!这回你说。” “小人儿、老虎、枪!” “……” “还愣着干什么,快掏钱呀!两次你都没赢。” 于是我的钱包里损失了一张10元巨额钞票。端了饭坐下,我吃了一勺菜,抬头 看看方杰,发现他嘴里也有东西。仿佛也感到了美味,抬头看着我。互相凝视了良 久…我们互相点了点头:“闪!” 我们出去想找一个饭馆,作为我们以后的御用餐馆。可是接连几天都没找到合 适的… “今天我们到哪里逛馆子?”方杰说话好像没有底气。大概是这几天饱受了食 堂的折磨。 “这附近刚开一家新的馆子,咱们去试试?”我好像也没有多少底气。我早上 喝过水。 “子彦,我~ 饿~ 呀,啊~~啊~~~~”方杰又犯神经了。用手捏着嗓子细声细气 的唱起了现代京剧。 “孩子,你的奶奶不是你的亲奶奶,你爹~~~ 也不是你的亲爹,你饿~~也不是 我的错啊~ 啊~~啊~~~~”我装作被人踩住了脖子,声音提高了八度。没法子,只好 陪他唱上一出红灯记。 “有病!” “你才有病!” “你神经!” “是你!” 我们愉快的交谈着,走出了校门。 “就是这里了。”我一指面前的门脸,这是家刚刚开张的馆子。 “食~ 破~ 天?”方杰看了看门脸上的字吐了吐舌头,“这家馆子口气蛮大的!” “管他大不大,饭好就行!”我一拍方杰的后脑勺。 “去你的,这是关键部位!” “走吧。” 我和方杰推开了门进去。里面没几个人在吃饭,大概人们还不太了解这里地皮 的新动向我们找了一张靠窗户的位子,面对面的坐下。 我打量了打量屋里的陈设,很雅致。也充满了蓝色,不论是桌布还是椅子罩都 是天蓝。果然是个吃饭的好环境。嗯,还放着音乐。我曾经学过一点西洋乐器,还 是有点西洋音乐基础的。 据我看来,放的音乐不是哪位“…死鸡”的作品,也不是哪位“…懦夫”的代 表作。哦!~~想起来了!!《梁山伯与祝英台》!还是小提琴独奏… “你们好,要点什么?”一个女孩走到我面前。她穿着一双蓝色的旅游鞋,下 面是一条仔裤。 上身罩了一件天蓝色的毛衣,高领的那种。瓜子脸,头上是一顶白色的耐克棒 球帽,头发很简单的梳成马尾辨并用一根蓝色的皮筋扎住。辨子很自然的从帽子后 面的“窟窿”伸出来。 走路时一甩一甩的。 那是第一次见到彤,随后我与方杰就把那个饭馆内定为御用饭馆。至于那天的 试吃…我好像没尝出什么不对,反正吃不死人就行。方杰也深表赞同。 随后,我们每天必到,有时也和彤搭上几句话。从她口中了解到:她是学小提 琴的。和我们是一届,不过她在音乐学院上学。那天我们听到的梁祝是她最喜欢的 曲子。她不是本地人,所以来饭馆打工挣些零花钱。 2 方杰得过病,这是我到他家玩时了解到的。 “你看,这是我小时候的照片。是不是病殃殃的?”方杰拿出家里的相簿指着 他小时候的照片给我看。 “嗯,像是发育不良。”这是我的评价。 “少来!” “你那时候为什么那么瘦?”我看着照片中的麻干儿皱了皱眉头。 “嗯…听我妈说我小学的时候有一阵左边脑袋老疼,所以吃不下饭。后来好像 开过颅,没发现什么东西。又让中医看了看,吃了好多中药脑袋才不疼了。”方杰 从桌子上那起个苹果递给我。 “到底是怎么回事?找到原因了吗?”我咬了口苹果。嗯,还挺脆! “我妈没说,我也没问。谁知道呢!不过,从那以后,我的右手就不太好使了, 所以改用左手写字。”方杰握紧左拳,向我挥了挥。 “不会是傻了吧!怪不得你老发神经呢!!哈哈!!!!!”我张大嘴向他傻 乐,口中的气流把嘴里残余的苹果渣喷到了方杰的脸上。 “哼!秦王赢政,你这个暴君!看剑!!!”方杰抹了抹脸上的苹果渣,举起 一根香蕉向我扑来。 “荆柯,老子不怕你!看是你的剑厉害还是我的”地雷缺一块“厉害!着家伙!” 我举起被我咬了一口的苹果挡住了他的香蕉。 于是,我们在客厅里上演了一场现代版的荆柯刺秦王。只见蕉来果往好不惨烈! 我们在抵抗对方的同时还不失时机的咬对方的“武器”一口。到了战争的结束,我 手里剩下了苹果核,他手里也只剩香蕉皮了。 “大胆赢政!赢政大胆~ !敢把我的宝剑吃了?我跟你没完!”方杰扔掉手中 的香蕉皮大吼一声向我扑来。 “荆柯!本王乃九五自尊!怎会怕你!”我一甩苹果核,也扑了上去。 我们从客厅打到餐厅,从餐厅抄起勺子和拌蛋器打到厕所,又从厕所挥舞着手 纸和塑料袋打到方杰的卧室… 那天玩的好开心,最后荆柯与秦王八拜为交,发誓永不打架!只是秦王和荆柯 的事而已。不干我和方杰的事。所以我们还是战乱不断。 后来,由于我们和彤越来越熟。彤也会经常抱着小提琴来方杰家练习,我与方 杰也总能欣赏到高品味的艺术。彤拉琴的神情很专注,伴随着右手的琴弓轻轻从琴 弦上滑来滑去,一串串跳跃的音符也从彤的琴弦上钻入了我们的耳朵,叩击着耳膜。 我常说方杰没有音乐细胞,听彤拉琴简直是对牛弹琴。方杰说我也是牛,于是我就 总和他理论。一次,彤有些看不过去了,拿起谱子要教方杰一些音乐的基本常识。 我忽然指着彤手里的谱子说:“你的书上为什么没有按键图?看起来不费劲么?” 彤没听清,“就是每次拉哪根”线“的图。”彤的谱子没拿住,掉了。她弯腰捡起 来,说:“你真的学过西洋乐器?” “嗯,是次中音号。怎么?” “……”彤有些沉默。忽然找了张纸写了几个字递给我。问我:“认识么?” 我看了看,上面是1 、2 、3.“这不是数字嘛!我一年级就会了!”我撇了撇 嘴。 “你不认得简谱吗!”彤的眉毛高高挑了起来,鼻子也微微皱了皱。 “什么是简谱?”我挠了挠后脑勺。 “…你怎么用次中音吹曲子?”彤有些不解。 “次中音不是有四个键嘛,我就画四个圈圈竖着排成一排,实心的是按下去, 空心的是不按。 然后就是用嘴吹喽!“我真不明白彤也是学音乐的,怎么会不懂这些基本的音 乐常识。也许该补补基础课了。 彤听了有些发晕,以后再也没有和我谈起音乐的事。也许她的音乐档次立我太 远了吧! 每当彤没事的时候就会找我们玩。如果我们在“打仗”,彤也会加入我们的队 伍。我和方杰为了争取这股决定性的“地方武装”开始了拉锯战。 “彤,我当杨宗宝你当穆桂英!整惨番帮狼主!”我拿着牛奶讨好彤。彤笑着 答应了。于是,杨宗宝大战番帮狼主,穆桂英掠阵助夫。方杰的“狼皮”也被穆桂 英用手中的擀面杖挑落到地板上… “彤,别当穆桂英了,当孙二娘吧!我来张青!咱们来三败高太尉!”方杰见 不是对手,买来了小提琴的练习带,耍弄着外交手腕。彤显然不知孙二娘的外号叫 母大虫,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被方杰拉拢过去。于是前任杨宗宝现任高太尉的我,被 前任穆桂英现任孙二娘的彤打翻在地。张青这个小人还来落井下石… 我和方杰从此变成了彤的护花使者。也许是我们这两个坏蛋拖彤下水。从此, 我们三个人形影不离。快乐不断。 “明天是我的第一次演出,能来吗?”彤递给我和方杰两张票。 “赴汤蹈火!” “万死不辞!” “好吧,记得要来啊。”彤向我们挥了挥手,慢慢消失在人群里。 “明天没课吧?”我扭头问方杰。 “你是班长我是班长?!”方杰向我翻了翻白眼。 “……” “好像有吧~~~ ,诶!死就死吧!!”我一咬牙,没跺脚。因为方杰跺了脚。 是我的脚,不是他的。 “不客气啊!拜~~”方杰看到我头发竖起来,举起左手挥了挥,立马开溜。 “方~~杰~~!!”我费劲的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我饶不了你!!!”可 惜方杰早听不见了…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按着票上的地址找到了音乐厅。 “嗨!来了?”原来方杰早就到了。穿的还挺正式,锃亮皮鞋也头回套在了他 的脚上。正坐在台阶上等我呢。 我走过去,看着他的皮鞋一言不发。 “怎么?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我的气?哈哈~ ”方杰的笑容像是贴上去的,我担 心它会不会脱落。 正当我要抬脚用力踩下去的时候… “来了吗?”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抬头看到了彤。 今天的彤很漂亮,头发没有扎成马尾巴而是披在肩头,好像还烫过。穿着一身 洁白的连衣裙,一根淡黄色的腰带束在腰间。胸前别了一朵兰花,脸上也化了妆… 我和方杰都张着嘴看傻了,我和他傻的有所不同。我的嘴张的可以放下一个鸡 蛋。而方杰的嘴张的没我大,顶多是两颗恐龙蛋而已。 “看什么,又不是没见过我。”彤的脸有些红,像是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 “别看了!走啦!!” 彤推着我们提前进了音乐厅。然后说还要去准备一下,就消失在我们的面前。 “漂亮!”方杰才回过神来。 “你才发现?”我抹了抹嘴角,幸好没流哈拉子。 “你不也是!” “嗯,咱们的同步率一向很高。”我拍拍方杰的肩膀。 “去,少来!你渴么?”方杰忽然问我。 “有点,买些饮料吧。”我站起身,准备出去买。我记得进来的时候好像有卖 冷饮的。 “不、不!怎敢劳您大驾,还是我来吧!” “好吧。”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慷慨起来了?我纳闷的坐回位子。 一会儿,方杰买回了两听可乐。 “给!”递给我其中的一罐,“快喝吧。” “嗯,谢谢。”我刚要开可乐发现方杰一直在盯着我看,难道…我暗中捏了捏 可乐罐。嗯? 果然!! “马上开演了,待会儿喝吧。对了,还应该买点爆米花…”我放下可乐罐,故 意摆在方杰的那罐旁边。 “诶!还买什么,你快喝吧。”方杰见我没喝,有些失望。 “是么,那不买了…咦那是什么东西?”我忽然一指方杰背后,一脸惊讶。 “什么?在哪里?”方杰扭过头去看了看。我趁他回头,迅速的把我们的可乐 换了个位置。 “什么也没有啊!”方杰一脸疑惑。 “噢,可能我看错了。”我拿起可乐,“来!让我们为我们的友谊干杯!一起 来吧!” “好!”他也拿起可乐,嘴角带着微笑。 “1 、2 、3 、开!”我数着数,心里在偷偷的乐。 “啪!” “啪!噗…”方杰被喷了个结结实实。 “哈哈!!哈哈!”我一手拿着可乐,一手指着满脸可乐的方杰笑的弯了腰。 “你在我回头的时候换的?”方杰不但一脸可乐还有一脸的尴尬。 “是呀!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我还弯着腰,因为我肚子的“痉挛”还没有 停止。 “算你厉害!我甘拜下风!”他用手抹了抹脸。 “你怎么啦?弄的满脸可乐?给,擦擦。”彤专程给我们送来了节目单,看到 方杰的样子微笑着从兜里掏出一包面巾纸递给他。 “谢谢。” “嗯,我的节目是第四个上,要给我鼓掌啊!” “一定一定。”我说。 忽然,灯光暗了下来。 “我得走了,散场在后台门口等我。”说完,彤急急忙忙走了。 “别擦了,快开始了。”我对旁边还在擦脸的方杰说。 嗡…嗡…嗡… “蚊子怎么这么多!”方杰不停的在挥舞着手臂。 “喜欢你喽!” “去!要不是你换可乐。我怎么会有事?” “哼,你是说我就该有事喽?” “嗯!怎么着?有意见啊你?” “有意见!” “保留!” “嘿!来劲了不是?” “嘘……彤上了!” “噢!…” 我们友善的谈话暂时告一段落。中间插播了彤的小提琴独奏,是梁祝。很好听, 以至于方杰忘了挥舞他的手臂。我也听的入了迷…… 散了场,我们在后场门口去等彤。 “呀!我英俊的脸被你糟蹋了!!”方杰借着灯光看到了自己脸上被蚊子小姐 吻过的痕迹,用左手指着我的鼻子说。 “呸!你要英俊,我就去跳黄河!” “哼,你也不见得有多潇洒!” “你………” “怎么?我说的不对么!” “…对!我服你了!” “哈哈,哈哈!!!”方杰仰起布满红疙瘩的脸放声大笑。 “怎么这么高兴啊?呀!你的脸怎么了?”彤卸了妆,还是那么漂亮。更淡雅 了一些。她看到方杰的满脸红包。不由得有些好奇。 “没怎么,只是在你表演的时候,子彦把我当成你用嘴亲的!”方杰狠狠将了 我一军。 “真的吗?子彦?” “咳…是,是的。” 彤的耳垂有些发红,我没有注意到。方杰看到了,但是就当没看见。 “走吧。”我提议。 “不庆祝庆祝么?”方杰搔了搔脸上的红包。 “就你这德行,大半夜的那个店敢让你进!”我回敬了方杰一个杀手锏。 “……” “回去吧。”彤说。 我们三个人肩并肩融入了夜色当中。 3 “…,方杰,方杰!来了吗?没来算迟到了!”早上我点着名,方杰总是爱和 我开玩笑总要等我要给他记迟到的时候,才会懒懒的说上一句:在~~~ 没死!!可 今天为什么没回应?真的没来么?我抬起头发现方杰的位子上空空的。 “难道是病了?”我正想着。忽然门被推开,方杰走了进来。“你怎么了!现 在才到?知不知道已经迟到了!” “嗯,有~ 有点事情耽误了。”今天方杰的脸有些发白,但是我没有看出来。 一整天,方杰没怎么和我说过话,一直低着头想着什么,我也没留意。 “陪我走走我好么?”晚上刚下晚自习,方杰来到我面前。 “好啊,不过太晚了…” “就一会儿” “好吧。”我夹起书,和方杰一起走出学校。 “你觉得彤怎么样?”他看着街对面闪烁的霓虹灯,背对着我。 “挺好,和她挺谈得来。” “我是说她这个人,你就觉得好么?”依然没有回头。 “挺好,挺喜欢和她在一起的。” “真的?!”他猛然转身,盯着我的眼睛。想要从我的眼神中看出点什么。 “嗯…”我感到今天方杰有些不大对头。 “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对吧?” “是啊,我们永远都是!” “知道了,我就想问问。”往日的微笑又趴在了他的脸上。 “噢…”我有些不信。今天总感到有什么不对劲,就是说不上来。 “回去吧。”他转身向学校走去。我上前一步,和他肩并肩。 “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永远!”说完,我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和他一起回到 了学校… 铃…铃… “谁啊!大礼拜六的不让人睡觉!”我不情愿的裹着衣服爬下床。拿起电话。 “喂!…” “子彦吗?我是方杰!” “噢,找我嘛事?” “我看今天天气挺好的,叫上彤!一起去爬山吧!” “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有点不敢相信我的耳朵!这可是我认得方杰后他 第一次说要爬山!我记得他说过不太喜欢爬的。今天怎么有这个兴致了? “我是说,你!我!还有彤!一起!去!爬!山~ !!”那边吼了起来。 “是是是!我这就准备!” 挂了电话,我找到了彤一起来到了方杰的家。 “你不是不喜欢爬山么?怎么转性啦!”我一进门就质问他。 “我乐意,不行么?!” “好啦,好啦!你们不要一见面就吵好不好?”彤看形势危机,急忙进行隔离。 我们作了些准备,无非是些系系鞋带、捆捆水壶之类的杂事。然后就出发了。 “我~ 我不行了~ 给我留瓶水,你们上吧!”刚爬到一半,方杰就上气不接下 气的坐了下来。 说什么也不爬了,非要留在半山腰等我们不可。 没法子,给他留了瓶水,我和彤向着山顶进发了。 “把手给我…使劲!好。”我把彤拉上山顶。 “好美啊…”身旁的彤看着山间腾起的蒙蒙白雾,然后伸开双臂闭上眼睛感受 风的温度。 “嗯,好美…”我扭过头,看着彤。 “你也这样觉得吗?”彤睁开眼睛,看着我。 “咳…恩是阿!” 彤仿佛明白了我指的是什么,脸上泛起一片淡淡的红晕。 “山~ 山~ 真的很漂亮!”我拙劣的修补着刚刚捅开的窟窿,偷偷用余光扫了 一眼彤。她只是轻轻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一言不发。 “……” “…,时间不早了,方杰还在下面。我们回去吧?”我首先打破尴尬。 “嗯。”彤和我慢慢下山,她始终和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诶呀!” “怎么?!”我听到了彤的叫声,回过头。 “蛇!有蛇!”彤指向路旁的草丛里。 “哦?我看看?”我拾起一根树枝,拨了拨草丛,在里面当真有一条小青蛇。 “放心,没毒的。”我捅了捅小蛇。蛇好享受了惊吓,猛然回身窜进树林的深 处。 “没事了,走吧。嗯?”我发现不知何时彤拉住了我的衣角。 “还在害怕?” “恩,我从小不喜欢蛇,感到那东西粘粘的滑滑的。好恶心!” “好吧,你拉着我,我在前面。”我用树枝不断的打着来两旁的枯枝败叶… 方杰还在半山腰等我们,看到我们牵成一串感到十分有趣。马上下了山。 回去的路上,我为方杰说着山顶上美丽的景色,他听得津津有味。 和他分手后,我送彤回去。路上想来聊聊天,却总找不到谈话的感觉。因为每 当我说什么,她都用“恩”回答。反之,我也是相同。 在随后的几个星期里,方杰总是会在周末打电话过来。所以我们也常常出去玩, 走遍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每次都是方杰最先顶不住,不是爬不动山就是滑不动船 的。弄得象是我和彤两个人的约会。 “我感到有些憋得慌,所以来找你聊聊。”我刚要准备晚饭,方杰拎着一塑料 袋啤酒叩开了我家的门。 “欢迎啊!!进来坐。我去弄菜,咱俩好好喝点。”我说完就想走向厨房。 “…,出去喝吧,好么?我有事跟你说。”方杰眼里露出一丝踌躇。 “好,今天我奉陪到底。”我回身拿起外套,和他走向附近的公园。 “坐下喝吧。”我指指公园湖边的一个长椅。 “嗯。” “啪!”我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听啤酒拉开了拉环,“有什么心事?说说吧!” 方杰没说话,也打开了一听。缓缓喝了一口。看着不远的湖面。 “我明天不去学校了。”半晌,从他嘴里冒出一句令我的惊讶的话。 “为什么?是家里有什么事么?要不要帮忙?” “不是。” “哦?”我挠了挠后脑勺。 “我要住院。”他淡淡的回答。然后站起身来拣起一块石头,贴着湖面使劲扔 出去。 “住院?为什么?你不是好好的么?”我抬头看着站在湖边的方杰。 “…,我的头疼病又犯了,大夫说情况有些严重,不及时住院检查会有大问题。” 方杰低头看了看右手,又喝了一口酒。 “要住多久?” “大概一两个月吧” “我们见不到了?” “嗯。” “那今天喝个痛快!”我举起了手中的酒,他也举起酒。我是右手,他是左手。 “干!”我一仰脖儿,灌了下去。他也是。 “再来!” “好!”我又递了一罐给他。 …… “不要告诉彤好么?我不想让她为我担心。”这是方杰和我分手时说的最后一 句话。 我答应了。 在以后的两个月里彤老看不到方杰,我解释说方杰被狼叼去了。她不信,我说 我也不信。 4 两个月很快去了,我没有等到方杰。 在彤的不断逼问下,我只好说出了实话,反正方杰马上就要返校了。挨骂让他 一个人扛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日历被一天天撕去。 “快回来了。”我这样对自己说,“不会有事的。” …… “可能快回来了吧?”我这样安慰着彤,“应该不会有事的。” …… “大概该回来了吧?”我应付着彤的询问,“我想不会有事的。” …… “他不会忘了的。”我开始躲避彤的目光,“有事应该给我个信的。” ……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方杰还是没有消息。 “一定有什么不对!我要看看去!”我下定了决心。 费尽千辛万苦我终于打听到了方杰就医的医院。在另一个城市,坐火车要整整 一天。 我没有告诉彤我要去看方杰,什么也没说。 “请各位乘客看管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带小孩的乘客请看管好您的孩子。谢谢 合作。”火车的喇叭里传出乘务员甜美的声音。我按着票上的座位号找到了我的位 子。是上层的头一个。 靠着窗户,是单独的位子。在把包放上行李架后,我坐了下来。翻开一本杂志 等待着开车…… 不知方杰见到我会说些什么?诶,为什么他老没信儿?我带着疑问走下了已然 到站的火车,走在陌生城市的街道上。 “还是应该打听一下得好。”我在自言自语。随后,我看到了路边有位上了些 年纪的清洁工大爷。 “请问您知道这个医院在哪里么?”我掏出地址指给那位大爷看。 “唔?这个地方啊!就在前边,拐个弯一直走白色的那栋就是了。”大爷很热 情还用手比划着。生怕我不明白,其实就在不远的地方。 “噢,谢谢。这么大岁数还在搞清洁工作,身体真硬朗!不过也要多注意身体 啊。”算是对老人指路的一点谢意,略表钦佩。大爷也很高兴,目送着我走向医院。 “请问,方杰是在这里住院么?”一进大门,我看到了服务台的护士。 “请等一下,我查查。”年轻的女护士冲我笑了笑,然后在电脑里搜索方杰这 个名字。 “对,方杰是我们的病人,在监护区401 室。请拿着这个探视证,探视完请交 还。”护士递给了我一张卡片。 监护区?我对护士的刚才的话有些疑惑。难道还没有治好吗?我走到了401 室 轻轻的推看了门…… 我看到了方杰。不过形象上差些,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穿着肥肥的病号服正 躺在床上静静的打着呼噜。我轻轻走过去,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然后打量着 方杰。他比以前又瘦了许多,现在的他仿佛就是照片里小时候的放大版。我的眼睛 有些湿润,用手擦了擦。看来他受了不少苦。我这样想着,然后一直静静坐在那里 等方杰醒来。 “嗯?你怎么来了?”方杰刚睡醒看到床边的我,揉了揉眼睛。 “是的,老没有你的信儿我就找来了。看来你的状况不太好。”我的语声有些 哽咽。 “肿瘤,这里。”方杰指指自己头上的绷带。 “……”我的心猛然抽动了一下! “是胶质瘤。”方杰扭过头,看着窗外的景色。 “怎么会这么严重!”我控制不住自己,泪水从眼睛里涌了出来。 “大夫说这个东西我从小就有,我的右手就是它压迫脑神经造成的。”方杰的 语声很平静,“我能活这么长时间大夫说已经是个奇迹。” “什么!”我的心又猛然抽动了一下,仿佛插进了一把锋利的尖刀。 “五年”方杰慢慢回过头,眼睛也有些湿润,“长了这个,人最多活五年。我 活了有20多年,已经很满足了。” “满足?什么满足!”我猛然站起来抓住方杰的衣服,晃动着他的身体。“混 蛋!难道你就这样放弃了么!!你已经多活了十几年,为什么不再活下去!” “放手!你以为我不想活下去吗!你这个白痴!为什么你不去看看资料,得了 这种病没有办法治的。只有…只有等死。”他也揪住我的领子,眼泪滚滚而下。 我慢慢的松开了手,软软的坐回了椅子。身体就像被抽去了骨头瘫在那里。 “兄弟,不要为我难过。我以为我这辈子不会再见到你了,你能来我很高兴。” 方杰用左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安慰我。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发现说话现在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体力劳动。 “诶,不想让你担心。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脑子里有东西。可没想到这么严重。” 方杰叹了口气,“那天我迟到,是因为去了医院作检查。医生说我脑部有阴影可能 是肿瘤。” “那为什么不马上住院?” “还要做进一步的检查,后来就来了这里。” “我们喝酒那天,你已经知道自己的病了?”我发现我问了一个愚蠢透顶的问 题。 “…嗯,原本以为不严重,一两个月就能解决问题。可没想到进来就出不去了。” “你…你这个混蛋。”我喃喃的说。 “你…你这个白痴!”方杰忽然笑了,仿佛忘记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里。“不 要难过了,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么?” 我无话可说了,方杰在这个时候就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匪夷所思,真的是匪夷 所思。我问方杰要不要告诉彤,他没有同意,说不想让她伤心。还有,他希望我能 够好好的待彤。因为他看得出来,彤不是很讨厌我。我同意了,随后的几天里我一 直陪着方杰。他吃得很少,时常会头疼。疼得厉害就会往墙上撞。我和他一同忍受 着痛苦。我比他好些,只是精神上的痛苦而已。 5 方杰又要进行开颅手术。大夫说要尽最后的努力。手术前,我一直呆在方杰的 身边为他打气。 他说开颅好疼的,我说没关系,你可以预先吃止疼片来预防。方杰笑了,那是 我最后一次见到方杰的微笑。笑得很甜,让我想起了我们初次相识时方杰脸上的微 笑。 说那是最后一次见到,是因为那次手术后方杰一直头痛,没有间断过。有时候 忍不住会像以前那样撞墙,再疼得厉害些,会不断的说胡话。形容他那时的状态可 以用上一个词:头痛欲裂。我也有,是:以泪洗面。尽管这个词用在女生身上更合 适。 方杰死了,头再也不会疼。顶替的是我的心疼。方杰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始终 这样然为。他的死,对我的打击可以说是十分沉重。以至于我也在那家医院里住了 几周。出院后,得知方杰已经入土为安了。带了一束鲜花,去看了看他。还对他说 我下次会带着酒来看他。 过了一段时间,我觉得是该告诉彤方杰的事的时候了。于是,我拨通了彤的电 话。告诉了她。 随后自然也是一段痛苦的经历,我不想去回忆,因为那段时间是我最痛苦的日 子。自从和彤通过电话后,她没有再和我联系。我想也应该让她平静一段时间。 转眼一年过去了,再过几天是方杰的忌日。我带了一塑料袋啤酒来到方杰的墓 前,俯下身拔了拔长出来的青草。然后坐下。 “啪!”我打开了一罐啤酒缓缓倒在方杰的墓前,“兄弟,我来看你了。” 倒完,我把空罐放在地上,愣愣的看着墓上方杰的照片。想着我们以前快乐的 时光。从我们的初识到双迈组合,由一起认识彤到彤的那次演出……想到那次喷可 乐事件没有让方杰得逞,我的心紧紧的揪了一下。 “方杰,为了我们的友谊,一起来吧!”我拿起一罐啤酒使劲摇了摇,然后手 伸向了拉环。 “啪!噗……”凉凉的啤酒顺着我的脸慢慢的流下。我好像没有感觉到,一直 愣愣的看着照片上挂在方杰脸上的微笑。 忽然,我发现彤从不远的地方轻轻的走了过来。穿的和与我们在饭馆里第一次 见面时一样。 只不过当时她手里拿着菜单,现在手里拿着小提琴。 她走到方杰的墓前,看了看坐在地上的我。没有说话。然后用下巴轻轻夹住琴, 右手的琴弓搭上琴弦拉起了梁祝…婉转而悠扬,如孤雁行空,如涓涓流水,如轻声 曼语。 为什么会拉梁祝?我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也不愿意。我只是静静的聆听着, 仿佛融入了音符在空中曼舞…… 一曲终了,彤放下了琴。注视了照片上的方杰良久。 我慢慢站起来,扭头看了看渐起的秋风,脱下外衣披在彤的身上说:“天气冷 了,我们走吧。” 彤点点头,我和彤转身走向了远处。 “秋天来了,不是么?”我走着走着忽然看着彤的眼睛,“是果实熟的时候了。” “嗯,是的。是时候了。”彤也看着我的眼睛。 然后我们一起消失在地平线上。一阵风夹着几片落叶滑过墓前,方杰的脸上依 旧露着那一丝微笑,看着即将来到的秋天……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