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到底为了啥 老毕和崔新新出现在小余家里的时候,小余正四仰八岔地靠在床垫上,看着偶 像剧,边呵呵傻笑,边吃着薯片。床上堆满了东西:几本杂志、几张光盘封套、 “村上春树”和“哈利波特”互相依靠在枕头上,“余秋雨”旅行到了床底下,毛 绒玩具们可怜兮兮地被做成各种高难度奥运造型,一堆穿过没穿过的衣服全堆在床 上,掀起衣服才发现,让老毕和崔新新一直在听彩铃的手机被饿得只剩最后一格电 了。 “呦,你们怎么有空来看我呀?”小余也不起来,身体像环体动物一样,往床 里挪了挪窝,床脚的“柯南”终于被挤到床下,去地板上继续他的推理故事了。 “你设得是什么彩铃呀!气死我了!”崔新新学了遍“宝宝不接电话”,说: “我都快崩溃啦!” “哈哈,这样多好,就没人打扰我啦!”小余拍手大笑。 “你没事吧?以前失恋可不是这样的?”老毕说。小余跟杨光分手的N 次里, 除了第一次哭得死去活来外,后面几次似乎都很平静,该干嘛干嘛,该吃啥吃啥, 好像早就知道杨光会回来一样。这次小余也是想吃啥吃啥,可是却让老毕觉得小余 的爱情是彻底没希望了,没有节制的放纵就是精神完全绝望的表现。 小余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叹了口气说:“这次真的没戏了。我已经没有力 气重复这样的日子了。两个人好像在玩《第七夜》的游戏,每当走到最后那扇门的 时候,就再也找不到出口,时间又倒流回去,重复着七天前的故事。周而复始,没 有终点。” “很多人是这样的,相爱容易相处难,走在一起很容易,能够携手走到最后的 却不多。”老毕看着她疲倦的样子很心疼,她知道小余的那种疲倦是来自心头上的。 “我以为我爱一个人就不会计较什么,不求任何回报,可是到了生活中,却不 是这样。我的付出得不到回报,我的希望得不到满足,我就会不开心,我不开心, 他也不开心,最后大家都不开心。我就开始在想,我到底爱不爱他?还是我不够爱 他?”小余说。 “爱情应该是双方努力,双方付出的,一个人承担起全部的爱,实在是太累了。 况且,爱得多爱得少,都不是最好的。爱得太多会让对方感觉透不过气来,自己也 辛苦;爱得少就会让彼此之间的空隙越来越大,最后变成跨不过去的鸿沟。爱应该 恰到好处。”崔新新诠释着她对爱的理解,爱这个词实在有太多太多学问了。 “能够把握好这个度太难了,更何况是两个性格不合的人,你甚至不知道对方 到底有没有努力,和你一起去做这件事。”小余说。 “你知道你们俩的问题在哪?”老毕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说:“第一,你们都 是月月光,从来也不知道攒钱,一直和父母住,根本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试想如 果你们有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独立的经济基础,受到别人影响的机会就会少很多。 她妈管得再严,你们有自己的家,可以不用听。有自己的家要经营,你也就不用担 心天天跟他花心的爸在一起,他会学坏了。第二,你和他根本不合适,两个人在一 起是该互相迁就,彼此容忍,但是一味地让你去迁就他,他为你做了什么?你们俩 只是为了在一起而在一起,你对他的感情不能说是爱,只能说是怜爱,严歌苓在小 说里就说了:‘女人一旦对男人动了怜爱就致命了。崇拜加上欣赏都不可怕,怕的 就是前两者里再添出怜爱来。”况且您连崇拜和欣赏都没有。找个你爱的人,不是 不能一起生活,只是你会很累很累,倘若他懂得你的付出,珍惜也努力回报你,也 还好,就怕爱得比你少,还不懂得知足的人。做女人的要想幸福,一定要找一个他 爱你,比你爱他更多的人,因为更爱你,所以他会想着怎么去保护你、照顾你,这 样的男人才是成熟的、有责任感的男人;总是等着你去迁就他,照顾他的男人,不 是男人,而是孩子,长不大的孩子,你会像他妈一样的操心受累,但是你却永远也 代替不了他妈。因为男人可以抛弃人老珠黄、唠叨罗嗦的老婆,却不能抛弃他的妈。” 听老毕一席话胜读十年漫画书,小余和崔新新听傻了,机械地拍着手,脑子里 还在努力咀嚼这些话。 “说得好!有道理!”小余点头称赞。 崔新新也拍手大叫:“太对了!其实我觉得吧,女人和男人都一样,得独立, 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生活,找老公就得找独立又有责任的男人!让那些吃父母 的男的回他妈怀里去吃奶吧!” “可是现在吃父母的男人越来越多了,房价那么贵,菜价物价天天涨,只有工 资不见涨。很多人都像杨光那样,觉得还是和父母住比较划算。”小余说,“没看 报纸上说吗?现在推动房价上涨的一大因素就是剩女的增多,这些剩女都要找有房 的男人,所以房价才越来越高!” “那都是开发商的谎言,狗屁不通!嗷,合着他们抬高房价谋取暴利,都是被 逼迫的了?因为大家都去买他的房子,所以他不得已而抬高价格,明明两块钱可以 买的东西,因为买的人多,就提高到200 元。按照他们的理论,老百姓都要吃米、 都要喝水、都要用电,那些部门就都可以肆意地涨价了?按开发商的理论,想要不 涨价,你别买房呀,你别吃饭、别喝水、别用电呀。哼!说这话的人不是自己脑残, 就是把老百姓都当成脑残了。傻子都知道,房价虚高的真正原因,是开发商的那些 被利益熏黑的心。”崔新新一提北京的房价就深恶痛绝。 “这年头没钱的男人确实不易,挣得不多,还要背房贷过日子也确实太苦了, 但是别管怎样,这男人一定要有上进心,不能甘于在家混吃混喝,要自己努力想怎 么挣钱。同时男人也要有点‘坏心眼’,不能什么都孝敬老妈,自己要懂得给自己 的小家存钱,过独立的日子。太孝顺有时也不是一件好事。”老毕说。 “好男人在这个世界上比熊猫和白暨豚还缺稀,都快绝种了,难找呀!女人还 是要有自己的事业和生活!”崔新新说。 “不是所有女人都像你一样,能带领一个团队,有自己的事业。我每天在单位, 拿那点钱,像个机器一样,做的都是重复的工作,我都不知道我每天做这些事情到 底是为什么?回到家除了上上网,看看书,都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好像做什么都提 不起兴趣来。”小余说。 “喂!你别吓我呀!”老毕怕小余失恋想不开,最近股市大跌,物价飞涨,报 纸上仿佛三天两头就出现有人自杀的新闻。 “我没有自杀情绪啦!只是现在对什么都没有兴趣,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活 在这个世界上,我到底要做什么?做什么才有意思?”小余迷惑地说。 “从马斯洛需要层次理论来说,你需要找到自己的价值感,找到自我实现的需 求是什么。”崔新新卸下毛绒玩具的无镜片眼镜框,戴在自己的鼻梁上,俨然把自 己变身成一个哲学家,她推推镜框,继续道:“直白点说,这叫做生活目标缺失! 你需要一个目标,一个理想,有了目标理想,你就知道你为什么而活了,也就知道 你该为什么而努力了。” “目标?”小余重复道。 “对,目标,你——到底——想要——什么?”崔新新指着她,二字一顿地说。 “想要什么?”小余机械着重复崔新新的话,转头去看老毕。 “天灵灵,地灵灵,”老毕双手合十,拜了拜天,拜了拜地,然后起身往厨房 走去,边走还边说:“我要——去吃冰激凌!”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