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是个老男人 小余觉得最近自己的身体出问题了,先是看会电脑,眼睛就一片模糊,休息一 下又好了,再之后就是一阵阵的头晕,有时早上醒来,刚坐起来就感觉脑袋眩晕得 不行,一下子又摔倒回床上。 在网上,小余看到孟菲上线,就跟她说了这事,她还悲观地说:“我真怕我一 躺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 孟菲着急地说:“上医院去看看呀!” “我最讨厌去医院了。”小余说。小余是不喜欢去医院,但是这次却不是因为 她不喜欢去医院,而是因为她的钱要省着点花了,去医院就算没病,医生也会让她 上上下下地去做各种检查,小余可不想浪费钱,她最近的生活费有点捉襟见肘了。 自从她搬出家里,在外面租房住,样样都是花费。小余又不想向家里借钱,她父亲 在那出提亲的闹剧中,本来就压着火,折腾了半天,她和杨光又这么快就分手了, 再加上小余也没跟家里商量,就辞了职,还搬出来住,她父亲很是震怒,所有的火 都上来了,他让小余妈不要给女儿任何支持,他要让小余看看不踏踏实实地工作, 整天只会异想天开瞎胡闹是什么结果。小余也跟父亲劺上了劲,她想:不靠家里, 我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可是她自己选的这条路真的很难。发到报纸上的文章,两个月了,最近才刚刚 陆续见到有上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稿费!给杂志的文章大多退稿,一些编 辑喜欢追捧大家名家的作品,对她发过去的东西根本连看都没看;还有些杂志觉得 她写的东西太文学了,文笔是不错,思想也够深刻,但是人家需要故事性强的,编 得越离奇越好,小余有时看到编辑发来的样文,不是写残暴的凶杀案件,就是描写 ****裸的婚外情,她都觉得自己很难看下去,这叫什么文章?难道这也能叫做文学? 编辑说,没办法,这样的故事读者才更爱看。编辑约稿时就说了,我们要贴近生活 的。小余心想了,难道我们现在的生活已经变得这么庸俗和暴力了吗?难道文学创 作就该向着媚俗化发展吗?如果不是一家纯文学杂志的梅编辑一直在鼓励她,帮助 她,她差点就对写作失去信心了。 “我真不知道当初选择这条路到底对不对?”小余个性不够坚定,有时一遇到 问题就容易退缩。 “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我觉得你很有才华。思想独到、文笔又好,只是 欠缺一些机会,再努努力,只要坚持下去一定可以成功的。”梅编辑安慰她。 “不是所有有才华的人都能够成功。你看王彩玲,是有才华,那又怎么样呢? 这社会上有才华、有能力的人多了,怎么就能轮到我呢?”小余那几天反复再看顾 长卫导演的一部叫《立春》的电影,故事讲的是,在一座小城市里,有个女教师叫 王彩玲,样貌丑陋、身材臃肿、却有一副唱歌剧的好嗓音,她一直梦想有一天能够 到北京发展事业,在她的身边也有那么一群人,怀揣着美好的理想,空有一身才华 而无法施展,他们不仅无法施展自己的才华,还不能被社会认同。他们最终不是丢 失了善良的本性,就是选择向现实妥协,过起了平凡世俗的生活。小余觉得这个故 事实在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人绝望。影片中,主人公有这样一段独白:“每年春天 来的时候,我总是蠢蠢欲动,以为会发生什么,但每次春天过去了,什么事都没有 发生。”小余觉得自己的春天也快过去了,心里那份蠢蠢欲动也快被折磨得消失殆 尽了。她怕自己白忙一场,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 梅编辑鼓励她:“毛爷爷说了:‘胜利往往来自于在坚持一下之后。’如果你 能坚持到最后,或许你能看到希望;但是如果你不坚持下去,那你肯定就看不到希 望。百分之五十的希望,就看你是选择坚持还是放弃了。春天过后,可能什么都没 有,但是你怎么能保证秋天就没有收获呢?” 小余知道梅编辑的工作也不容易,这一年不知道怎么了,国内几家知名的纯文 学杂志相继停刊了,梅编辑所在的杂志社也是因为订阅者的减少,而拉不到像样的 广告,再加上纸价日益增长,杂志社就快要入不敷出了,为了节约成本,杂志社只 好减少给作者的稿费,很多曾经跟梅编辑的作者都改了风格,转投其他杂志了。梅 编辑笑称,这是纯文学杂志的停刊年呀!但是她并没有像其他编辑那样另谋生路, 甚至转行,她依然坚信,人们需要好的精神食粮,还是有很多人追求高品位阅读的, 即使杂志社真的办不下去了,也一定有适合她的地方等待她继续做下去。 “我选择坚持!”每次听到梅编辑的鼓励,小余都觉得自己身上的能量好像又 重新充满了电。她很庆幸自己能有这些朋友在身边鼓励她,她一直在想,如果没有 她们的鼓励,她一定没有动力坚持走下去了。小余的这些朋友中,最重要的还是她 的几个好姐妹。她们不论彼此在什么地方,距离有多远,都会一直想着对方,如果 对方有需要,她们都会第一时间给予帮助。孟菲这会就帮她联系了一个工作:“我 跟你说呀,我有一个网友,在出版社工作,现在正找人合写一本书呢,我说你是作 家,他就让我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有!当然有了!”小余快激动死了,找到份兼职,起码能保证下个月的房租 了。她搬出来的时候,可真没想过一个人在外面住能有这么多花费,本来房东让她 一下就交半年的房租,怕她住不长,要是半年的钱都交了,小余恐怕连吃饭的钱都 没了,崔新新帮她说了半天好话,房东才同意压一付三,这就四个月的房钱出去了。 再加上每个月的水电费、燃气费、电话费、上网费,连卫生保洁费都要出,一直在 家住的小余终于知道自己独立的艰辛了。 “可是你身体这样行吗?”孟菲担心地问,“我刚刚在网上查了下,你这个症 状挺像眩晕症的,你要多注意休息,增加些运动。” “眩晕症,这是老年病吧?”小余觉得她爷爷好像才有这病呢。 “现在的人都太透支自己的身体了,为了挣钱都不要命了?很多年轻人都提前 进入老年期,身体部件都老化了!”孟菲最不能理解那些拼命挣钱的人,豁出老命 去挣钱攒钱的,最后生了病,挣的钱省的钱还不够看病的呢。 “那是因为你不发愁钱,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总要有点钱在手里傍身吧。这 年头,赚钱不容易!”要搁着以前,小余兴许就同意了孟菲的观点,现在她也知道 独立生活的艰辛了,也知道钱是很重要的了。人活着太不容易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凡事在合理的范围内都要有个度。过了,就要伤人伤 己了。”孟菲说,“不光是你,你也告诉崔新新去,她那么拼命,是要减寿的!” “好了,大小姐,我们知道啦!”小余知道孟菲是为她们好,“你放心,我会 多多注意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小余觉得这次孟菲走的时间长了点,有好久没见到她 了。 “呵呵,很快,下个月就回来了。”孟菲说。 “别忘了把你的Surprise带回来呀!”小余想起孟菲说要带个惊喜回来。 “放心吧!”孟菲说,“誓不惊人不罢休!”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