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的方向 如果说可可西里给我带来的是震撼的感觉,那么我们接下来去支教的地方,带 给我的就是绵绵不绝的深重,感觉我的肩膀上担起了太多的责任,我也更懂得了什 么是生活。 我们支教的地方在贵州的深山里,那是一个贫困到令你们无法想象的地方。和 可可西里蛋黄一样的草甸不同,这里的山上到处都是绿油油的草,放眼望去,群山 相连。一条河横穿其间。刚进山的时候,我还在想,每天躺在草地上晒太阳,闻着 花香,渴了就到山间的小溪去,这样的生活该是都惬意呀! 可是到了那里,才感觉到贫穷真的很可怕。这里有很多人家的房子都是石头累 积起来的,屋子里昏暗发霉,家家都没有家具,只是简单的炕头、灶台和桌椅。我 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家徒四壁’了。这里的地很难开垦,都是在山上东一块西一块 的,没有一块完整的田地,这里很多人家都养鸡,因为鸡蛋是要拿出去卖的,可是 那些鸡都是又瘦又小。在这里,贫困是深入骨髓里的无奈,可是我竟然还能在他们 脸上看到笑容,对于他们来说,贫穷已经变得习以为常了,贫穷不过是一种常态、 是他们生存的环境而已。 去往学校的山路坑洼崎岖,据说到了下雨天,就变得泥泞不堪了,可是孩子们 还是照样坚持上课,我看到有些孩子脚上穿的鞋子,十个脚趾都露在外面,已经破 得不成样子了。是什么让他们有那么大的学习动力呢? 学校大部分是木制结构的,走在地板上,嘎吱作响,教室里的黑板很小,没有 粉笔,据说是因为粉笔太贵了,这里粉笔使用的次数几乎为零,为数不多的几根都 在校长那里,只有遇到重大的场合时才能派上用场。孩子们几个人用一张课桌,有 些课桌已经腐朽不堪了,上着上着课,就突然塌下来,可是孩子们已经都习惯了。 这批来的志愿者,除了我和乐钊,还有两个人,这里本来还住着一个老志愿者 叫王冕,在这里教了快一年了,听说很快就要转到下一个地方去了,孩子们都很舍 不得他,经常到校长那去打听他会不会走,还回不回来了。 乐钊很喜欢这些孩子,他说以前总是去关注那些动物和环境,都快对人类失望 了,可是看到这里的孩子们,看到他们渴望学习的眼睛,他说他又看到了希望。在 这里,他教孩子们数学和体育,我教语文和外语。我第一次给那些孩子上课,竟然 还有点紧张呢,哈哈,你们就尽管笑话我吧。其实,我们大家住在一起,经常也会 开些玩笑,就像以前我们在学校时那样。学校的老校长人很幽默风趣,是个慈祥和 蔼的好爷爷,孩子们说从来没见到校长爷爷生气过。他自从知道我和乐钊的情侣关 系,就经常打趣我们。他还告诉了我们很多事情,他说王冕跟我们同龄,可是一直 没有谈过恋爱,在学校时,曾经有个喜欢的女孩,可是人家一听他要到西部支教, 就不再理他了,后来这里也陆续来过一些女性志愿者,但都是来得快,走得更快。 其实他人真的很好,很善良,对大家都像老大哥一样的照顾,他在学校学习很棒, 拿过奖学金,他把他的奖学金都拿出来帮助孩子上学了。他家也在农村,家里也不 富裕,他家里人很反对他来支教,觉得家里花了那么多钱供他上学,现在他还是没 有摆脱贫困,可是他却放弃了考研,来到这里,他说就是因为家里的贫穷,他才更 深体会到大山里的孩子,有多渴望读书,他比谁都了解他们想走出去的心,他说, 他是靠学校的贫困生补助才上完大学的,学校也给他提供了很多工作的机会,让他 挣零用钱,社会给了他很多,他也想为这个社会做点什么,他想为这些贫苦地区的 孩子多做一些事情。 现在班上的学生,我差不多都能叫上名字了。照片里有双大大眼睛的女孩叫小 花,调皮做鬼脸的男生叫二虎,那个头顶盖头,害羞的小男孩叫丘子。他们课余的 时候,很喜欢听我讲故事,他们总是缠着我,让我给他们讲讲外面的世界,外面的 一切对他们来说都是新奇的,就像魔法世界一样不可思议。他们经常会问我:‘我 们可以走出去吗?’我对他们说,只要好好学习,一定会走出去的。 这些孩子很可爱,他们经常会送我小礼物,我窗前的那个木制的花瓶是丘子做 的,小花每天都会给我带来一大把的山花,放在窗口很漂亮,二虎喜欢抓各种昆虫, 王冕是学生物工程的,他教会了二虎怎么制作标本,二虎做好的标本就拿来送给我, 收到礼物很最最开心的事情。我真的很喜欢跟他们在一起,这些孩子不像都市里的 孩子那样会动小心眼,他们都很淳朴,也很真诚。在这里人与人之间的距离,都贴 得好近。他们的眼睛很明亮,他们相信别人说的每一句话,每次看到他们的眼睛, 我都觉得我的心也变得纯净了很多,不说谎的眼睛,轻松的心灵。 教室里的环境很糟糕,现在有几扇窗户坏了,天气越来越凉了,有时上着课, 我就看到孩子们的鼻头都冻红了。据老校长说,初冬时候,曾经来过这里的老师还 有裹着被子上课的呢。想想即将来到的冬天,还真有些发愁。就是这样的环境,还 有些孩子因为没钱而辍学。这里有个孩子叫小栓,听说已经辍学很久了,他现在在 他爸爸工作的一个黑煤窑里帮忙,他背上的煤筐比他的个子都高,真是穷人家的孩 子早当家呀。最近黑煤窑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停工了,他在家没事就偷偷跑来听课。 说出来你们都没法相信,这里孩子一年的学杂费只有140 元,刚听到这个,我 就在算,当初我在学校乱花的那些钱,能帮助多少孩子顺利完成学业呀。乐钊夸我 越来越懂事了,呵呵,在他眼里,我总像个小孩子,其实在我眼里,他也是个大男 孩。 我现在坐的地方,就是他有次心血来潮时发现的。他发现在顶层的一个阁楼上, 有一个封死的天窗,他找来一个梯子,把天窗弄开,才发现从天窗爬上去,可以到 达房顶,这个秘密只有我和他知道。这个可恶带拐弯的家伙,第一次带我去时,还 害我丢了次大脸。他说要带我去个好玩的地方,我换了条漂亮的裙子,结果爬上去 的时候,一阵大风吹来,我就在他面前当了回玛丽莲梦露,呜呜,现在想起来还觉 得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在房顶上看星空实在是浪漫极了,这是大都市里无法体会的兴奋,漫天的繁星, 就像月光下的沙滩,数不清的沙粒闪着碎钻的光。躺在他的手臂上,看星星,微风 吹在脸上,就像他的气息在我耳边,你们是不是很羡慕我们的浪漫呀? 余嘉琪,还记得我们曾经讨论过的关于爱情保鲜的方法吗?我现在领悟到一些 了。美好的爱情首先是要陪伴和守候,每天能够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 福。两个人在一起,一定要有个共同的目标和理想。我们都正在努力帮助这些贫困 山区的孩子,也许我们无力改变什么,但是只要心还在跳动,血还没有冷却,我们 就要一直努力下去,坚持下去。在社会上,有太多我们要做的事情了,相信在这个 过程中,我们的爱情也可以一直保持新鲜下去吧。 乐钊有一句话说得很让我感动,他说:逆风的方向更适合展翅高飞,我们要给 这些孩子一双翅膀,让他们可以勇敢地飞向更高的地方。 很多时候,看到那些孩子的善良,勇敢和坚强,看到他们在这样贫困的逆境中 挣扎,我就在想,不是我在教他们,而是他们教会了我,什么是生活,什么是勇敢, 什么是坚持!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我只知道我现在很幸福,在这遥远的地方,我也祝福你 们,都能够勇敢坚强的面对自己的人生,都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爱你们的孟菲” 看完了孟菲的信,几个姐妹都感慨不已。 “孟菲真是改变了很多呀!”老毕说。 小余说:“我也想走出去,寻找一个精彩的人生。”她觉得孟菲就是最好的演 绎了自己的想法,生活在远方,爱情亦然,只有真的走出去,才能真正体会到生活, 才能寻找到爱情。 崔新新说:“那就去呀,按照自己心里想的去做,不要瞻前顾后地想那么多。 人生只有一次,错过了就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 老毕说:“也许我们没有理想中的爱情,没有完整的婚姻,但是我们一定要坚 持理想,坚持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努力去做吧。在不能改变什么的时候,我们要 学会耐心的等待,可是当有机会去改变什么的时候,我们也不该去将就生活,我们 要相信总有一段精彩的人生在等待着我们。” 崔新新说:“爱情也是如此,我们要相信,总有一个适合自己的人在不远的地 方;寻着生活的足迹,细心地去发现,去寻找,虽然说对生活、对爱情都不应该过 分地苛求,不要幻想不切实际的东西,但是我们不能放弃对理想的追求,就算我们 一时找不到那个人,没法拥有一个完整的爱情和婚姻,至少我们一定要有一个属于 我们自己的美丽的精彩人生!” “说得太好了,”崔新新和老毕的话让小余又对生活燃起了希望,小余看看崔 新新,又看看老毕,终于点点头,下了决心地说:“好,就这么办吧!”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