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们真的需要你的力量 在双胞胎美少女的合作无间之下,把怪物打死了,我也因而获救。 心中没有历劫余生的喜悦,一股沉重的罪恶感却出现在我心中。 那母子的最後一幕实在叫人动容,小男孩已经不再是凶暴的模样,渐渐变回人的形 体。为什么还得将他杀死?而且还是利用他向母亲撒娇、毫无防备的时机偷袭他。 看到王媚珠的灵体抱著渐渐失去反应的爱儿,由她身上传来悲切与伤恸,只要还有 人性,就会为之动容流泪。 我看到一位哀伤的母亲痛失幼儿,小男孩就这么死在母亲的怀中。 小男孩无力地瘫倒後,带著红光的灵体还努力地摇他、轻拍他,想要唤醒他。 当然,这不过是徒劳无功的举动。 我想要过去,虽然不知道能为那对母子做些什么,但我就是觉得有某种责任。 当我跨出一步後,炽茹雪却拉住我的後衣领,用粗鲁的手法阻止我靠近。 “你干嘛!” “我才问你想干嘛呢!” 这个炽茹雪上辈子是跟我有仇吗?不论我做什么,她都得跟我唱反调吗? 冷茹焰带著歉意,温柔地说道:“对不起,陈公子。舍妹只是不希望您靠近危险。” 危险?一个伤心的母亲与一具亡故的尸首,会有多危险? 我才不相信……呃!那是什么情形? 小男孩的异形躯体在这时起了变化了!它那蜘蛛般的下半身开始冒出大量的黑雾, 同时像是半融化的冰淇淋那样黏黏稠稠,大量的气泡也由那异形的身体中冒出。它的身 体像是严重烫伤的样子,起了一个又一个的水泡。 变异持续进行,它的身体不再像是半融的冰淇淋,倒像是一股黑雾,在那黑雾中, 似乎有许多东西在挣扎、在蠕动著,像是极力要从中逃脱的样子。它的下半身再也没有 蜘蛛的外形,只剩可怕的异形体在挣扎、流窜著! “呜……” “啊……” “吼……” 各种凄厉的叫声由那里传出,若有若无,不是一般的声音,而是直接在我的脑中响 著! 大量负面的情绪,是对生存的渴望、是对生命的冀求、是无尽的物欲、是原始的肉 欲,有贪婪、有忌妒、有伤心、有背叛、有杀戮、有绝望…… 一道又一道激烈的情绪,由那些黑影里投射到我的心中! 而我也看到了,那些黑雾中挣扎的是一张又一张的脸! 这狂涌而来的种种负面情绪压得我喘不过气!让我陷入无助与惊慌害怕之中。 突然,两道令旗由我眼前落下,插在地面上。 顿时,由那黑雾传来的负面情绪消失了,而我也松了口气,无力地坐倒在地。 坐在地上看到的东西,让我的嘴巴阖不起,并且发出了无意义的呻吟。 那些脸孔被某种力量拉扯著,他们努力地向外逃,却没有半个能幸免。那些东西, 就这么成龙卷风般的螺旋,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吸入,眼前的空间中似乎出现了一个黑洞, 将那些黑雾与许多的脸孔全部吸尽。我看到了许多被拉长的脸,他们惊慌害怕地挣扎著, 徒然无功地挣扎著。一个又一个扭曲的脸被吸入了不知名的孔穴…… 我看到了其中一张脸,那是小男孩的脸。他也混入其中,一张哭泣无助的小脸,他 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嘴巴一张一阖地,像是在哭喊著妈妈…… 那到底是什么? 王媚珠的灵体伸手要抱著他的孩子,两人却是交错而过!红光与黑雾似乎是不同次 元的存在,看得到却是碰不到。 最后所有的黑雾都被吸入一个深邃黑暗的洞中。而那个洞也被那强大的吸力给吸入, 所有的黑雾、挣扎扭曲的脸孔全部消失了,就像是一开始就不存在的样子。 在我眼前的只剩下恢复正常形体的小男孩与伤心的母亲。 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冷茹焰手一扬,地上的两道令旗就飞回手中。她又念了些咒语,放了一道符咒、王 媚珠的灵体也因而渐渐变淡,最後消失无踪。 而我还是呆坐在地,不知该怎么看待这一切。 在我眼前的炽茹雪拿出了新潮的手机,对著电话说道:“这里有使徒的残骸,马上 派人来处理。” “你没事吧?”冷茹焰关心地问著。 “没事……”而我语气空洞地应著。 耳边又传来炽茹雪的抱怨:“真讨厌,身上沾到这恶心的黏液。姊,我先去清理一 下,等会儿再走。” 我呆呆地看著小男孩的尸体,也不知过了多久。炽茹雪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 “喂,你这家伙还坐在那?我们要走了。你白己好好的保重,希望下次见面你还活 得好好的啊!” 听到炽茹雪充满挑拨意味的话语,一股怒气就由心头升起。 “你们这算什么,突然出现,把人杀了就这样一走了之!” “不然呢?你要留下陪死人,我可不奉陪。” “没搞错吧,你杀了人耶!” “杀人?他攻击我们的时候,哪里像人了?你这家伙,我们姊妹救了你,没好好对 我们说声谢谢,倒对我们大小声来了。” “这……哼,我又没要你们救!”脾气一来,我也不讲道理了。 我的火气大,炽茹雪的火气更大,她突然冲过来,勒紧我的衣领,生气地说:“对, 要不是会长交待要保护你的生命,我才不想救你!会长也好、道师或大小姐也好,就连 那个变态神父也都对你抱持著无意义的期望。连这种低等的选民都能要你的命,真不知 道他们在期待你什么!” “咳……咳,放……放手……” “妹,别这样!” “哼!”炽茹雪忿恨地瞪了我一眼,才松开她的手。 冷茹焰看看我,又看看双胞胎妹妹,满脸为难的样子。 “陈公子,我知道你有许多疑问。这样吧,我们先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在允许的 范围内,我会详尽地为您解说。” “姊,你跟他废话那么多干嘛!” 听到炽茹雪的话,我心中就有气,便道:“我也不想跟你们扯上什么关系,谢谢你 的好意。我这就回宿舍去!” 我甩头就走,冷茹焰急道:“陈公子……妹,你不该这样的!” 走出了那间公寓,冷茹焰追了上来,急著喊道:“对不起,陈公子,请你别跟舍妹 一般计较。有些事你非得知道,这可攸关您的生命安全!” 我负气地说:“不必了,我的生死又与你何干!” 她还是不放弃地一手搭上了我的肩,心中被无名怒火占满的我生气地猛力一挥。 “啊!好痛!” 听到她娇弱的声音,我转头一看,才发现我粗鲁的动作把她给推倒了。 “啊,对不起……” 看到她纠结的深眉,我的怒火突然消了。我不该迁怒於她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 气些什么,甚至也不是因为炽茹雪的态度而生气。她不过是我生气的一个藉口罢了。 “对不起,陈公子,舍妹的行为惹您不快,但是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告诉你我 们碰到的是什么,还有靖安会对抗的是什么!为了您的安全,有些事你得明了才行啊… …” 冷茹焰被我这样无礼地对待,还这么关心我,这让我感到相当的羞愧。 “好吧,我也饿了。就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女孩子是神秘而多变的生物。炽茹雪现在小口地吃著综合圣代,一口一个满足的神 情,那张洋溢著幸福的脸蛋,实在讨人喜欢。吃东西时的她完全没有平常那种盛气凌人、 口气恶毒的样子。她如果能保持现在的样子,一定迷死一堆男生。 事实上,我们一走进这家店,就有不少男生对这双胞胎施以注目礼。尤其是炽茹雪 的装扮火热大方又新潮,更成为目光的焦点。我想,她的出现一定让不少情侣起了小小 的争执,要不是见识过她的“可怕”与“凶狠”,我一定也会被她现在的样子给迷惑。 不过比起她来,冷茹焰的温情高雅才是我喜欢的类型。 店里的东西很好吃,气氛也不错。最大的缺点是聊天的内容,尽是些不幸与沉重的 消息…… “你的意思是说,我三番两次碰上了那些怪物,是因为体质的关系?”听完冷茹焰 的说明,我头痛地问了。 “是的,因为你拥有风身的体质,将会不停地吸引选民。” “为什么?”我苦恼地说著。 这句“为什么”并不是真的在问为什么,只是个感叹的语词,可是冷茹焰却很认真 地回答:“这我们也不清楚,也许是选民本能的反应。因为拥有风身的人较能与他们对 抗,自然而然地就会接近潜在的敌人,将之消灭;也有可能是他们天生喜欢风身之人带 的灵场,而自动靠近。但是,也有人认为是那些选民将拥有风身的人当成美味的餐点在 享用。” “哈……”我乾笑了一声,问道:“美味的餐点?” “是的,我想你应该发现了。部分的选民具有嗜食人心、嗜喝人血的特质。” “那么,我在那些妖怪眼中不就是一顿豪华大餐。” “很抱歉,这个可能性很大。” “这真是个好消息……” 空气好沉重。知道有一群可怕的怪物,披著人皮,随时想动自己心脏的主意。走在 夜路上,很可能就跑出一只怪物,企图将心脏掏出,送入口中。知道自己处於这种情况 之下,任何人都不会有好心情。 静了几十秒,冷茹焰才又说道:“只要你经过适当的训练,就能避免这种情况。只 要你加入靖安会,我们会……” 我摇摇手,阻止了她的劝说,“我不会加入那个组织的。” 冷茹焰著急地说:“可是,这攸关公子的生命安全……” “算了吧!我对你们这个组织并没有太大的好感,虽然你们适时出现,救了我一命, 但这不是巧合吧?抱歉,我对於监视这种行为很反感。” 冷茹焰为难地说:“我们这也是为了公子的安全著想啊!” “真的是这样吗?我想,你们应该早就发现那位小男孩是妖怪了吧?可是,却等我 身陷险境才出手相救,这不是故意要卖人情吗?如你所言,他们若真是吃人类为生,在 知道那小孩子是怪物,到我再次碰上它的期间,又有多少人遇害了。而你们却要等我遇 险才要加以清除,这种行为真叫我心寒。” “不……不是这样的……”冷茹焰著急地想解释。 我挥挥手又道:“算了,我也不想管你们的作法,别提这事了。我倒想知道,为什 么你会叫那种怪物为‘选民’?” “那是因为他们原本跟我们一样,都是平凡的人。只是碰上了‘神之使’後,付出 了相当的代价,就成了变异的形体,得到了超人的力量。它们认为是被神的使者选上的 人,所以才称为选民。” “哼!什么神之使,根本就是恶魔跟被恶魔引诱而堕落的烂人!”一直不停吃著圣 代的炽茹雪终於开口了。 “妹……” “我有说错吗?那几个恶魔自称是神的使者就是神的使者?那我也可以自封为上帝 了!” 神之使?恶魔?选民?我越听越是糊涂。 “总之,靖安会的目的就是把那个什么神之使的解决了?” 冷茹焰无奈地说:“可以这么说,将神之使消灭才是治根之道。只是,关於神之使 的资料实在少,而且就连对付那些选民都很吃力。” “会吗?我看你们不是成功地将小男……那个攻击我的选民给消灭了?” 想到小男孩的惨状,我又感到一丝丝的不忍。 “哼,我可不用你来拍马屁。别忘了,我们可是职业级的专家。” 炽茹雪这么说,我也冷冷地应道:“对啊,既然有你们这些专家了,要我这名平凡 的小老百姓干什么?” 炽茹雪讽道:“平凡的小老百姓?你还真敢说,你还自认为是平凡的小老百姓。世 上有多少人能运用风身?又有什么人能跑得过狂飒的机车?你不觉得自己的体能与暴发 力变得相当惊人,视力变好了,听力也变强了,别跟我说你对这些改变都没有自觉。” “那又怎样?难道体能好一点,反应好一点的人,就得加入靖安会?那你们不会去 拉那些运动好手!” 炽茹雪突然用力地敲了一下桌子,骂道:“你这个不知感恩的混球!明宝大师要不 是为了开启你这特殊的体质,也不会死掉!” “妹!”冷茹焰斥责了她一声,她才不情愿地偏过头,念道:“我不说就是了!” 炽茹雪激动的表现引起全店的注目,大多数的目光都针对我放出不谅解的敌意,女 孩子就是占优势,明明就是她无由地动怒,为什么别人就认定错在我? 冷茹焰急忙缓颊地说:“对不起,大师一向是妹妹最尊敬的人,他的亡故让舍妹相 当伤心。大师的死跟你绝对没有直接的关系,请公子不要放在心上。只是,公子的云体 若能加以磨练,将是靖安会对抗选民的利器,我们真的需要你的力量。” “拜托,我能有什么力量?你们两人都比我厉害多了,什么选不选民,还不是被你 们携手给解决了?” “这……其实,小女与舍妹能应付的不过是低阶的选民,真正强大的选民可又厉害 上百倍。” 那样还叫最弱的?那厉害的不就…… 还要我跟真正可怕的选民对抗,那不是要我的命? 既然知道选民的可怕,那就更不能加入靖安会。要我天天玩命?门都没有! “……今天谢谢你们了,我也该回去了。再拖下去,就赶不及宿舍的门禁。” 随口找了个理由,就要与他们道别。 “公子,加入靖安会的事请您多加考虑。” “再说吧……” “姊,别跟他多废话,我们也走吧!”炽茹雪说完就将帐单抛给我,拉著姊姊就要 离开。 “等等,那个……” “你不会要我们帮忙付帐吧?不管怎样,我们还是救了你的命,这一摊就算我们出 手相救的代价。” “呃……” “还是你认为自己的小命不值这一餐?” “当……当然不是!” “那我们走啦……” “谢谢你的招待。” 冷茹焰很有礼貌地对我道谢。在妹妹的催促下,双胞胎姊妹离开了。 我看著帐单,脑门发晕。这是哪门子的店,贵死人不偿命! 可恨的炽茹雪,她一定是故意的!竟然点了最贵的东西来吃,啊,还给我外带! 一二0五,我平常一周花费都没这么多!我看没被选民抓去吃掉,我就先被贫穷给 逼死了! 傍晚的公园人不多,天气也凉爽,唯一的缺点就是来来去去的人较多。在这个时候 “练功”,得有遭人非议的觉悟。 我在宿舍旁的公园,按照伯仁教的基本动作辛勤地练习。别看那都是一些看起来很 简单的动作,其实都是极耗体力的修行。原本我是不想练的,可是遭逢王媚珠那对母子 让我变认真了。求生存是人类的本能之一,为了极可能会再遇到的“选民”,我得加强 基本体能,好增加生存的机率。 有一点让我蛮意外的,练功的进展比想像中的顺利。本来以为要花好几周才能做到 单脚蹲、站的动作,想不到短短两天就办到了。只是第一天晚上一双腿严重酸痛,甚至 觉得快烧起来了。不过,次日早上再去练习时,马上就能无所窒碍地单腿蹲站。 回想起那种严重酸痛像烧起来的感觉,不就和当初全身发热的感觉蛮像的,只是退 得快,也没影响到我的正常生活……也许有,那天晚上食量好像又变大了。 丝丽儿看我认真地重复训练基本体能,就很不耐烦地说:“一天到晚做这个,你不 嫌无聊吗?” “不会。” “不要练这个啦,要练这个,不如利用这个时间好好练习灵力,熟悉风身的使用。” 她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有气,教我一个驱散,坏的东西没驱走,倒是把善良的灵体 给赶走,害我差点没送命。 “算了吧,你教的东西还真没用。前几天问你能不能让我的灵气不会散逸,免得被 有心人发现。结果呢?竟然跟我说没这种印契!真是一点都不可靠。” 丝丽儿噘起了嘴,道:“才不是这样,是没有这种印契,但是只要你非常熟悉风身 的运用,就能让自己的风不会乱飘,甚至让人无法察觉你拥有风身。这可是高等的技法, 所以才要你辛勤练习啊!” 高等应用?那还得练多久,与其期望那遥远的未来才能拥有的技法,还不如好好地 锻炼身体,至少遇到选民时才有力气逃命。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是每天晚上都有在练吗?” 丝丽儿还是不死心地说:“今天就练到这里啦。你也该回去吃便当、洗个澡,复习 功课,别老做这种无聊的动作浪费生命。” 这个丝丽儿八成是想回去看连续剧了。自从我告诉她那天晚上被王媚珠邀出去,发 生差点被吃掉的事情后,这小天使就不愿意离我太远。我要继续练,她就没办法看电视, 这可像要她的命似的。 反正天色已晚,回去也好,捉弄她,最後倒楣的人还是我。这小家伙的唠叨攻势可 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想一下还是先回宿舍吧! 一进宿舍就看到龙九纹那家伙坐在服务台里,手上拿著话筒讲个不停。 真是的,由龙九纹执班还真是全宿舍同学的不幸,他这样占线,其他的电话就打不 进来了,虽然宿舍共有九条线路,可是得由一楼的总机分拨到各层。要是一楼在通话中, 那其他人打不进来的电话就没办法转接。 “喂!九纹龙,你还在哈啦。不想好好地顾门、接电话,就别志愿当义工啊!” “啊,他回来了、你等一下,我把电话给他。” 龙九纹把话筒递过来,道:“找你的!” “找我的?” “对啦,真羡慕你。你这头病猫是哪里有魅力了,啧,真是天理不张!为什么兰心 学园的美眉就会主动找你!” “兰心学园的人?”我一脸狐疑地接过电话。会是谁呢?该不会是洁宜吧? “喂,你好……” “你这个人是在忙些什么啊!都不跟人连络的啊?”电话的那一头传来了杨芳雅活 泼的声音。 “啊,也没有啦……我们学校的功课是忙了一点……” “是吗?我看那个多话龙就是闲得要命的样子。” 多话龙?嗯,真是贴切的叫法,九纹龙你从今天起又多一个绰号了。不过,你到底 跟她哈啦了些什么?叫我好难应话。 “啊,哈……我……我也正想打电话找你呢,只是被你抢先了。” “是吗?” “当然,我发誓!” “好吧,我原谅你就是。不过,你找我有什么事?” 啊!好难回答的问题,总不能直截了当地说:请你当我的眼线,帮忙注意王洁宜的 交友状况吧? “也没什么啦……只是想关心你一下……呃,那个……嗯……就是……” “呿,真是没诚意的家伙。” “啊,不是啦!我真的想打电话给你,不过,就是……呃……那个……” “噗……哈,你也真好玩,闹你的啦。” “喔……那你找我又有什么事?” “怎么,关心一下不行吗?” “不,行,当然行,这可是我的荣幸!” “啧,怎么,才几天你就变成油腔滑调的家伙?算了,我问你,你不是说要追我的 室友洁宜吗?” “啊……算有吧……” 真是糟糕,怎么会这样!这话怎么会传到她耳中? 话筒的另一头传来杨芳雅不满的声音:“你追人是怎么追的?不打电话,也不约人 出去玩?你等人倒贴啊?” “这……不,不是啦!我是看其他人都惨遭滑铁卢。我想还是保持原状,当普通朋 友就好,不然以後同乡又聚在一起时多尴尬。” “真是没用,这也怕,那也怕,还算男人吗?” 话不能这么说啊!我是一时失口,又没真的想追洁宜。要我真的去追她,怎么跟大 伟交待。帮他看好妹妹,却把人给吃了,这种毫无道义的行为我可做不出来。 “也不是啦,我也怕你们功课忙,不好打扰啊……” “不会,不会。人生就要多尝试。这样吧,我看你也还蛮顺眼,就发个好心做个红 娘,就明天下午好了。” “啊,不行,我满堂!” “那就晚上好了。就六点,对了,就带洁宜去吃个烛光晚餐!” “咦!可是……” “你是不是男人?” “当然,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男子汉!” “那就对了!给你机会就好好把握!就明天晚上六点,在车站前会面吧!” “可……可是……” “不知道要去吃些什么吗?没关系,後车站有家上官火锅,虽然还没冬天,不过吃 个鸳鸯锅也不错。不然,後西路也有家钱上楼的茶点,也很好吃喔,还有……” 天啊,她讲的店怎么越来越高级,越来越贵!这可不行,我急忙抢道:“吃鸳鸯锅 就行了!” “很好,就这么说定了!洁宜这边我帮你搞定!” “啊!等等……” “啪!”挂掉了…… 可恶!明天是星期四耶!是有机会听到学姊演奏天籁之音的日子耶! “怎么了?电话那头是谁?惹你不高兴啦?”丝丽儿关心地问著。 我说著反话:“不,怎么会不高兴……有机会约会,能不高兴吗?” 丝丽儿眼睛一亮,道:“约会!就是那个产生情侣的重要活动吗?对象是谁?” 我有气无力地答道:“王洁宜。” 丝丽儿兴奋地说:“哇,你下定决心啦!可敬的罗密欧,来,我帮你出些点子……” 拜托,我的小天使,你就别在那穷搅和了,我可一点也不期待这个约会。想到大伟, 还有洁宜的另外两位哥哥,我就开始头大。 约会应该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可是,这世上不论何事都有所谓的例外,就连与美 丽动人的女孩子约会,也不能免俗。 要跟王洁宜约会,这真的是件令我头痛的事情。去的话,万一她误会我真的很想追 她,让她在无意中透露给大伟,我可就吃不完兜著走了;不去,放女孩子鸽子,这种事 我哪做得出来。 最後,我还是硬著头皮到了车站。 “你这家伙,要不喜欢就别来,哪有人像你这样绷著一张脸来赴约的!” “我有说过我不喜欢洁宜吗?”我绷著一张脸,回了丝丽儿的话。 “既然喜欢她,那就高高兴兴地跟她约会啊!” 我又应道:“我有说过喜欢洁宜吗?” 丝丽儿听了我的话更火大地说:“你也真麻烦,到底是喜欢她还是不喜欢她?也不 弄清楚再跟人家约会!” “我不讨厌她。” 丝丽儿这个单纯的家伙马上高兴地应道:“那就是喜欢,这不很好吗?既然这样, 能跟她约会,就开开心心地玩啊!我也喜欢那个女孩,她带有的灵场也让人感到很舒服 呢。” 我叹了口气,道:“问题是,我的喜欢不是这种男女单独出来约会的喜欢。” 丝丽儿皱了皱眉毛,怨道:“你还真是麻烦!” 是啊,就是这么麻烦。我要是不喜欢洁宜,事情反而简单,可她到底是多年交情的 老朋友,性格也不错,别提她现在变漂亮,就是没变,我也不会讨厌她。 只是她变漂亮了,事情反而更加复杂。要她还是以前那样,我就可以像以前样把她 当哥儿们看待。现在可好,一、两年没碰面,一下子就成了美丽的天鹅,让我不时感到 心动。但我的心动是一时的,基本上,我还是把她当成以前玩在一起的哥儿们。 要由哥儿们变情人,这可要跨过多大的一步。况且还有大伟那个阻因存在。 看了看表,分针已经相当接近十二,洁宜还没有出现的迹象。上一次与她相约,相 见不相识,这一回应该不会再有相同的情况发生。印象中她跟我一样,都不是会让人等 的人……不过,晚点到也好,我得快点把心情调适好,不然可真如丝丽儿所言,板著脸 跟人约会,这多没礼貌。 “武成学弟。” 咦!这个声音是学姊。 “等人啊?”看到学姊开朗的笑容,我心中的乌云一扫而尽,内心的世界有如阳光 普照般明亮了起来。 “是啊、是啊,等人。学姊,今天没到国乐社练琴?” “这两周忙著,就没去了。” “喔,难怪……” “你在怀念我的演奏吗?” “是啊,上周等不到学姊,非但叫我失望,还因此恶运连连呢!” 学姊笑道:“你也太夸张了,难不成我的琴音还能消灾祈福。” 想到上周四因为没把时间花在听学姊演奏,结果接受了王媚珠的邀约,差点送了小 命,我便认真地回答:“也许喔。” 我认真的应话,反倒让学姊认为我是在开玩笑,让她放声地笑了。 看到她这如同阳光般耀眼的笑容:心中就充满了暖意,一种“活著真好”的感觉也 充满了心房。 “呵……你还可真会开玩笑。” “没有啦,倒是学姊,我看你从车站走出来,是从哪里回来吗?” 她笑道:“才不是呢,我是去火车站订车票。” “订车票,学姊不是这里的人吗?” “是啊,我是。” “那怎么会想要订车票?” “你误会了,我才不是要订返乡的车票,我是订这周文康社露营的车票。” “原来如此……这么说,学姊是文康社的成员?” 学姊神秘地笑著,答道:“才不是呢。” “不是吗?那怎么会帮他们订车票?” “你说呢?” 我搔搔脑袋,想不出个所以然。学姊可还真神秘,不是国乐社的社员却拥有社办钥 匙,不是文康社的人员却跑来帮他们买车票。 突然响亮的电子乐声响起,学姊由口袋中掏出手机,跟我说声道歉,讲起了电话。 趁学姊讲电话时,丝丽儿插嘴说道:“她是谁啊,感觉好棒的一个人,不但灵场给 人感觉很舒服,而且灵格很高!我喜欢她。” 我小声地应道:“她是我们学校的学姊,你也觉得她很棒是吧?告诉你,学姊更弹 了一手好琴,只可惜你还没机会听到。” 丝丽儿眼睛为之一亮,兴奋地说:“真的,她会弹琴。我很喜欢动人的音乐喔,没 有比美妙的音乐更能洗涤心灵,沉静凡尘俗垢。原来她是名乐师,难怪灵场如此美妙。 喔,上周四你到国乐社想等的人就是她啊!” “没错。不过还真看不出来,你也是个音乐的爱好者。” “我当然是啦,所有的天使都是。你难道不知道天使是在美妙的乐声中诞生的吗?” 我哪会知道。不过,丝丽儿喜欢学姊倒也是件好事。这样尔后的周四我跑去国乐社 听学姊演奏,就不用跟丝丽儿东拉西扯,想尽办法让她不会为了没能回宿舍看电视而烦 我。 这时学姊终於讲完电话了。不过,那通电话似乎带来不好的消息,看她的表情似乎 不大高兴的样子。 看她这样,我很自然地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学姊,有什么事惹你不高兴吗?” “没什么……”学姊摇摇头,看了看我,表情突然一变,用充满期待的神情问道: “对了,这个假日你有空吗?” “我?是很想有空,可是我得回家。” 学姊原本的期待马上转换为失望地说:“这样啊……” “怎么了,学姊需要我帮忙吗?如果是能力之内,我定全力以赴。” 学姊摇摇头道:“既然你要回家,那就没办法了。如果你这周能空出,我是想邀你 参加文康社的露营,不过你得回家,那就算了。” 我纳闷道:“不是後天的活动吗?这时还可以参加?” “因为临时有人退出啊!真是的,有事不能参加也不早讲,票都买了才说不去,这 样怎么销帐!” “这样啊……不知道露营的地点在哪?” “武夷山。” “耶!武夷山,那个盛产蜜桃的武夷山?” “是啊,你知道那个地方?” “当然,那座山就在我家後面。” “还真巧。” “是真巧,学姊多的那张票就给我好了。反正也是要回家,我去把票换成明天的, 就给我用吧!” “真的!” “嗯。” “太好了,你可帮了大忙。” 学姊将票交给了我,我也把钱交出去。 “对了,学姊,虽然我不能全程参与,不过可以中途加入、中途离开吗?” “好啊,反正你是当地人。有个地头在,相信更能玩得愉快。你可要带我们参观山 上的风景。” “没问题,我还可以带大家去摘好吃的水果呢!” “我很期待喔。到时候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没问题,一切有我。” 又跟学姊谈了一会儿,弄清楚露营的详细地点与时间後,突然一阵风吹来,带来了 风沙,吹入眼中。 眼睛好难受,让我忍不住想去揉它。 学姊见状,温柔地说:“来,别动,我帮你把沙吹走。”说完,学姊就靠过来,帮 我吹著眼中的沙子。她这一靠近,淡淡的体香流入鼻中,诱人的体热也憾动我的身心。 可惜好时光一下子就过了。 “好了,别去揉他。我先走了。” 当我高兴地对学姊挥手,目送她坐上计程车,丝丽儿拉了我的耳朵,紧张地说: “你约会的对象来了!” 来了就来了,时间到了不就该来了,干嘛这样紧张兮兮的。 我转过身看到精心打扮的洁宜,就迎了过去。 因为学姊的关系,我的心情变得大好。可是洁宜的表情好像怪怪的。 “洁宜,你……”话没说完,就是她手掌举起。 “啪!” 一个巴掌?! “混蛋!”洁宜骂了一声,调头就走。 遭逢这种意外的对待,让我呆住了。 我摸著又红又肿的脸颊,看著洁宜气冲冲地走开。 “喂,你还不追?”听到丝丽儿的提示,我才醒悟,马上追了上去。 她为什么打我?真是莫名奇妙,我非得问个清楚才行! “快点啦!” “洁宜!等等我,喂!你别跑啊……” 真不愧是洁宜,跑得好快。 她回头看我追来,突然停了下来。终於要停下来等我了吗?咦,你蹲下来干嘛?还 脱下高跟鞋? 不会吧,是因为穿高跟鞋跑不快,所以要脱掉吗?洁宜,你没必要这样吧? 啊!不对,你把高跟鞋举这么高想做什么? 啧,我闪!碰! 好痛,闪过了一只鞋,却被下一只鞋给命中! “呜……喂……洁宜……” 高跟鞋正中我的鼻尖,好残忍而大方的一击。被打了这一下,痛得我眼冒金星,鼻 酸泪流。而洁宜也利用这个机会坐上计程车招呼站的车子,她摇下窗户瞪了我一眼,还 用力地骂道:“笨蛋!” 然後车子开走了。火车站留下我这个迷惘的少年,还有一群对我指指点点,偷偷地 小声地讨论的路人…… “我们回去吧!” 真是莫名奇妙,她到底在生什么气?我又没惹她,好好的见到我,打了人就跑。这 也算了,还拿高跟鞋砸我,在大庭广众之下,真是丢脸丢毙了。 丝丽儿问道:“你不追下去吗?” “还追个头,人都坐计程车跑了。还要我怎样!”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啦。要我也坐计程车跟上去吗?钱要找谁付?难不成要我用跑的 追上去吗?” “洁宜好像生气了耶?” 我气呼呼地说:“生气,我才要生气呢!” “可是,我看到她好像哭了。” “拜托,我才想哭呢!快走啦,还有一堆人在看我。我这辈子还没这么丢脸过,被 她这一搞,这下我可真的名声扫地了。” 回到宿舍,我也没心情吃饭。一进寝室,我就把自己抛到床上,看著上铺的床板, 回想方才发生的事。 我有做错什么吗?丝丽儿说她哭了,在我的印象中,洁宜是位坚强的人。小时候做 坏事被抓到,大家一起被教训,一起挨藤条时,别的小孩都被打得乱哭乱叫,而她往往 咬著牙,不哭就是不哭。记忆中似乎没见过她哭的模样,丝丽儿却说她哭了? “啊!呜啊!烦死了!”我大声吼叫发泄无处宣泄的情绪。 啦!碰! “吵死了!”一记天使飞踢後,丝丽儿骂了我一声。 “喂!你当别人都死啦!”杨白华把他正在看的书随手抛过来後,也斥责了我一声。 都忘了这个寝室不是我一个人住的,鬼叫鬼叫的,可引起室友的抗议了。 我把书交还给杨白华,道了声歉,他还在那边嘟嚷著:“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怎 么会跟你这种人同寝室。” “心情不好吗?说来听听吧,把事情郁在心里,很容易闷出病的。”另一名室友陈 鸿儒把椅子拉到床边,好心地问了。 从这里就能看出一个人会不会成功。虽然杨白华这家伙穿的是名牌,手上用的是最 新型的手机,出入不是坐计程车就是骑那台贵死人的重型机车,可是在这浮华的外表下, 一点里子也没有。脾气不好,待人又苛薄。不像陈鸿儒,非但饱读诗书,待人又和善又 亲切,还很会为朋友著想。 现在陈鸿儒看到我心情郁闷难当,就上动过来关心,当起心理咨商员。 “……我刚刚被打了。” “被打了?怎么会,不是有伯仁跟大伟罩你,学校里还有人敢动你。” “不是我们K大的人打的。” 陈鸿儒看了看我,又道:“你看起来好好的,全身无碍的样子。被打不是你心情不 好的主要原因吧?” 我苦恼地应道:“不,就是因为被打才心情不好。” “是吗?既然如此,找机会打回去不就得了。不过下手可别太重,毕竟我们处在一 个法治的社会,虽然我并不鼓励暴力的行为,可是有时痛快地打一架,也不失为一帖转 换心情的良药。” 听到陈鸿儒的建议,我一脸疑惑地说:“要我打女生?有没有搞错?” “你是说你被女人打了?” 我无奈地应道:“是啊……” “啊……”陈鸿儒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古怪,看他嘴角上扬的样子,又像是在强忍笑 意。 看到他这模样,我老羞成怒地叫道:“不行吗?难道你就没被女生打过!我就不相 信你小时候没被老妈打过,也没被女老师修理过!” “不,不过……”陈鸿儒捂著嘴巴低著头,伸出了手,做出了等一下的手势。 可恶,有什么好笑的!被洁宜打已经够倒楣了,现在还要被同学嘲笑。早知道就不 说出来了。 “喔……喔!你被女生打啦!是哪位女孩啊?我们班上的女生吗?不会是你在路上 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被过路的妇女修理吧?”杨白华听到了我的叫声,马上把椅子搬 了过来,兴致勃勃地看著我。 “喂!你当我是什么。我是被洁宜打的啦。” 杨白华道:“洁宜,怎么有点耳熟?” “废话,上上个假日才跟他们出去联谊,当然耳熟。” 陈鸿儒装出一副长辈的样子,说道:“咳,小朋友,你是做了什么失礼的事吗?不 然怎么会被打。我没记错的话,那位洁宜小姐不是兰心学园的学生吗?温柔体贴、高雅 大方出众的兰心学生会出手打人,肯定是有人犯了无恶不赦的罪行。” “我哪有?” 杨白华拍拍我的肩膀道:“我说病猫,你还是乖乖地承认你的罪行。正是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相信你不会希望这件事传到咱们学校的空手道社长的耳中。” 可恶,竟然威胁我! 这时,丝丽儿也对我建议道:“告诉他们事情的经过吧,也许能知道洁宜到底在气 些什么喔。” “……”我又沉默了一会,才道:“其实我也感到非常地莫名奇妙,本来我约了她 吃饭,就约在火车站,然後……” 花了几分钟,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其中省略了要跟学姊去露营的事。 当我把话说完,陈鸿儒对我直摇头,杨白华则捧腹大笑。 怪哉,有什么好笑的?这些残忍的室友是把别人的不幸当成笑话吗? “喂,别笑了!这有什么好笑的!我莫名奇妙地挨巴掌,还被高跟鞋重重地砸了一 下,这样很好笑吗?” 杨白华边笑边说:“不,哈……你、你还真是天才……真不简单啊……” “你说呢?陈鸿儒。”看这样,是不必期待杨白华能给我什么资讯,还是求助於陈 鸿儒比较实在。 陈鸿儒同情地看著我,问道:“你真的完全不知道洁宜在气些什么?” “废话,要知道我还用伤脑筋吗?” “唉,你的神经还真不是普通的粗。” “喂!别取笑我了!” “要是我的女朋友在跟我约会时,还跟一名帅哥有说有笑,我也会生气,而且会很 生气。” “咦?可是事情不是那样啊……” “对,不是那样,可是就是那样。” “呜……”怎么这么麻烦,看来洁宜是误会了。可是也没必要气成这样。真搞不懂 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