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节 李小凌手里提着哥哥在“天上人间”的清吧区交给她的“人头马”手提袋,一 个人上了她那辆奔驰320.车很快就离开了这个在北京城颇负盛名的高档娱乐场所。 手提袋里面装着25万港币,这笔钱是哥哥让她用来疏通公安部里负责走私案件 数据库的一个名叫张扬帆的年轻人的。 奔驰320 在北京夜晚的宽阔街道上飞速奔驰着。 小凌心里十分清楚,她的哥哥──深圳市公安局重大经济案件侦缉处,系统内 被称为11处的工作人员李刚,他自己,已经成了该处将要侦缉的重要对象。 小凌想起了儿时的那些天真烂漫的时光,那些日子在小凌现在的记忆中都是阳 光灿烂的。每一天都是。 她记得,哥哥从上小学开始就是个学习成绩非常优秀的好孩子,中学时曾被评 为汕尾市的优秀“三好学生”,直到他于1987年考入广州华南理工大学的化学工程 系。 在汕尾老家的那个小渔村,几乎没有人不知道:李刚是个给整个渔村的乡亲们 争光添彩的“呖崽”──聪明能干的好小伙子。 这辆奔驰320 被它的女主人开到了120 公里的时速。小凌对自己能不能完成哥 哥交给她的“疏通”任务毫无把握,因为从香港长洲岛方面传来的消息是──由于 “崩牙驹”的两船货被扣,再加上当晚负责送货的阿强经不起拷问,将许多极机密 的内幕消息交代了出来,现在广东省公安厅已同公安部联手合作,要将这个案子一 查到底。 小凌想先回到自己的住所,把哥哥交给她的这笔款找个地方藏好再说。她住的 地方比较偏僻,具体位置在方庄附近一座十分普通的商品楼内,她住13层的一个单 位。这个单位是“崩牙驹”亲自来北京为她买的,业主则不是她,而是台湾籍的一 位从事珠宝玉石生意的男人。 实际上,这位台湾籍贯的男性业主早已不在人世,就像她的奔驰320 房车那样, 其主人都是“名存实亡”的,目前居住在天堂里的人物──如果他们“没有”在生 前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情的话。 车内的冷气开得很大,小凌仍然觉得全身发热。这时候,她在右面的后视镜中 看见有一辆红色的小型货车从后面跟了上来。 小凌暗地里想,这种颜色的货车在北京可是不算多见的。 小凌感觉到这辆红色货车在强行从她的左面超车。同时,她还感觉到,有一个 极刺目的红色的亮斑,透过自己左面的车窗玻璃射进车内。 此时此刻,李刚跟胡总俩个人,正在一块儿欣赏着小舞池内的那个叫做AILEEN 的女孩子。与此几乎同时,鲁萍刚和胡总用北京的一部街头公用电话 说完话,她 对胡总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回头你看看你那个破手机上面的来电显示。另外,我 的手机开着呢。” 就在鲁萍放下公用电话的听筒的一瞬间,李小凌的奔驰320 突然间完全失去了 控制,奔驰车以极端的高速冲向通往方庄的高速公路中央的隔离金属护栏,整个车 身受到的剧烈碰撞使它立刻高度变形。 那辆红色的小型货车在奔驰320 的前方100 米处急停下来,有一个人从货车内 探出头来向后看了一眼。不到5 秒钟,它再次开动,如一道黑色夜空里的红色血痕, 箭一般飞速继续向前驶去,片刻之间就在夜色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年轻秀丽的李小凌斜躺在高度变形的奔驰车里面,她这时候沉静得好像是一个 熟睡着的天使。她已经和前挡风玻璃的碎片混合在一起。她现在可能还在想,哥哥 委托她办的那件事情,也许要等到她再次醒来之后才能去办了。 鲁萍在天上人间夜总会外面的停车场将她的“帕萨特”停好,径自走进清吧区, 坐在了她要寻找的胡总的身边。三个人所在的这张台是16号台。 就在李刚对鲁萍的从天而降不仅没有感到惊诧而是感到惊喜的时候,他怎么也 没有想到:他自己最爱的亲妹妹,他本来计划明天上午还要去人大的校园,找她的 学生男朋友替她出气的李小凌,此时此刻已经──刚刚完全停止了,她的还非常年 轻的美丽的呼吸。 不到半小时后,在小凌的没有了梦想的血红色的梦里面,她和她的哥哥一起, 终于又回到了她思念已久的,汕尾老家的那个小渔村。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