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片段 作者:萍影 母亲拎来的一袋苹果寂寞的放在柜中。 晚上同住的女孩们回来了,又充满了笑声和活力。我将已经有些风干的苹果分 给她们。 而我,看着一张张如苹果般的笑脸,或快或慢的啃着苹果,在已经不光润的苹 果身上咬出一个个或大或小的坑。想起母亲精心的挑选苹果,细心的把它们装入袋 中,再小心的护着送到目的地。眼睛不由有些湿润。 可惜,我一直不是很爱吃苹果。 那袋苹果,也只是在无聊的时候拿出一个来打发时间。 或是拿来当早餐或晚餐。 我越来越喜欢安静。 清晨的空气很新鲜。 骑车穿梭在这座城市的街道上,我常常会打量着那些住宅小区。想着哪天自己 会拥有一套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其实这许多年来,已经习惯了这种离家四处漂泊 的生活。已经习惯了这种不安定的。但是人天生都有渴望安定的冲动。骨子里的冲 动。 我不是很喜欢自己的工作。确切点说,是工作环境。 我的办公桌很大,只放着电话、文件和电脑等应该放在办公桌上的东西。这样 一来,办公桌就显得很空荡。而我,坐在那张空荡的办公桌后面,却没有踌躇满志 的感觉。有的只是惶恐和不知所措,还有厌倦。我不喜欢坐在空旷的办公室。我害 怕这种气氛。我的骨子中流动的是不安分的血液。 每天,被迫坐在那里忙的晕头转向,一旦空闲下来,望着窗外的蓝天,望着街 道上的行人和车辆,我的心中很羡慕。勾心斗角的同事,冷酷无情的上司,这一切 人和事只会让我消化不良。很想念以前做销售的日子。明媚的夏天,到处都有我清 脆的笑声。我想念的是那种自由,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 我是个很神经质的人。可以在八点半上班而五点半就起床发呆,可以在还有五 分钟就上班了非得要找到耳针戴好才出门。更多的时候不是忘了带钥匙就是忘了带 钱包。做表格时,可以闹出诸如201 过了就是210 之类的笑话。 一个人的时候,常做些无聊的事情。比如化妆。化完妆后镜子中出现的是一张 陌生的脸。 长久没有晒到阳光而有些苍白的脸。 伟和我去做调查的第一天,我用深咖啡色的唇线笔把嘴唇涂满,穿了件黑色的 风衣。戴了朵黑色的玫瑰耳针。伟是个清秀的大男生,很有青春气息。不是很爱说 话。他总是用认真的表情听我说话。伟和我在一家学校附近做调查。他手里拿着许 多精美的小礼品,送给一些被调查的小孩子。一群群的小孩子很快的围了上来,伟 开始手足无措,我倚在一边好笑的看着,直到他拼命的叫我。小孩子走了,伟擦着 满头的汗,说:“你怎么可以看我一个人出洋相?我都快没辙了。那些小孩子好难 缠。”我看着他满头的汗,开始大笑,笑出了眼泪。伟不知所措的站在一边,看我 肆无忌惮的狂笑。 伟和我做了三天。回公司后,我开始平静的回避着他。在伟痛苦的眼神里,我 看到了以前的我,爱穿黑衣的我,忧郁的我,沉默的我。 伟不久就辞职了。走的时候,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例行公事般的说了些多谢关 照之类的话。 我依旧和从前一样。 只是常常在下班时,只有我一个人在办公室的时候,跑到洗手间里,用冷水泼 自己的脸,看着镜子中那张茫然的脸,就有种想痛哭一场的冲动。 越来越喜欢一个人的时间。 越来越喜欢一个人的世界。 在寂静的夜里,望着窗外深邃的夜空,坐在桌前,点一盏台灯,捧一杯清茶, 翻着三毛的书,听着幽幽的音乐。我的心是宁静的。 在有月亮和星星的夜里,我喜欢看它们直到看痴过去。没有任何原因的爱那一 弯月儿和大大小小的繁星。 也喜欢在夜里到附近的一座天桥散步。站在桥的中央,凝望着长长的街道两旁 的街灯全部亮起,两条光带通向不知名的远方。川流不息的车辆来来往往,风吹起 我的头发和衣角,忽然有种飞的感觉。 更多的时候我在那里听歌,跟着哼唱。有些和我一样寂寞的人夜会站在桥上, 或是坐在一边的石阶上,静静的。不发一言。我喜欢这样的氛围。 休假的时候在朋友家小住几天。每天清晨,总是被她弄出的声音吵醒。我睁着 朦胧的睡眼看她穿衣,梳头,化妆。。。。。然后听见她在厨房里忙碌。。。门一 响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我静静的躺在那里,看着窗外的光线渐渐的明亮,听 着窗外的声音渐渐喧闹起来。 那不是很长的时间,对我,却象是经历了几个世纪。 去菜场的路上,基本上是提着菜蓝的主妇。和她们擦身而过,忽然心中有种温 柔如水般缓缓涌起。或者,拥有自己所爱的人和孩子,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温暖的 家,拥有这样的宁静平和的生活,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在菜场中我总是显得很突兀。 有时顺着别人的眼光看看自己:宽大的毛衣,深色牛仔裤,休闲鞋。背着个大大的 包,永远戴着耳塞,永远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和那些忙着讨价还价的主妇们比, 我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是喜欢,不是爱。因为一直以来,我都不懂什么是爱。也 不知道怎样去爱。所以──────────- 只能是喜欢。是一场很有喜剧性的 游戏。当他追我的时候,我没有感觉。而当他差不多把我遗忘的时候,我却喜欢上 了他。 我控制不了自己的疯狂。我开始疯狂的CALL他。他开始约我,我们的约会很短 暂。甚至没什么话说。很滑稽。末世纪的感情,其实只是两个寂寞的人玩的一场游 戏而已。彼此只是彼此的精神安慰。我是这么想。 但是,他还是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做“心碎”。看了千百次的字眼,听了无数次 的词语,终于在一个11月阳光明媚的下午让我在一个电话亭中彻底的明白了它的含 义。 生活还是如同流水般平静的流逝。所有快乐的,悲伤的过去都渐渐的沉淀淀了。 开始喜欢在夜里坐车。那是件很有情调的事情。很喜欢学校门外的九三路。静 静的,河两岸的路灯象珍珠一样点缀在两旁。没有闪烁的霓虹,没有拥挤不堪的人 群和车辆,没有灯红酒绿的夜景,每次走在这条路上,心中总是十分快乐。那种感 觉就象是刚参加完一个盛大的宴会,或是看完一场回肠荡气的歌剧,有几分“笙歌 散后酒微醉”的感觉。在这样如水的夜色里,听听齐豫的歌,心情是非常的宁静。 生活中有很多事情是无法预料的。或许冥冥之中上天已经为每个人安排好了一 切。 四年后再见到寒,她依然那么艳丽。没有谈离别后的种种,没有说将来的打算。 这是我和她最有默契的地方。甚至────────────走也不会通知对方。 我们会感应到。我们喜欢这种心有灵犀的感觉。和寒坐在草坪上,秋日的阳光晒得 人很舒服。寒靠在我身上,听我唱“飞鸟和鱼。”“飞鸟和鱼可以相爱吗?”“也 许可以相爱。但是飞鸟不能陪鱼在水里畅游,而鱼也不可以陪飞鸟在天空翱翔。” 寒幽幽的叹了口气。她是个模特。每天都忙于在不同的酒吧和商场演出。不非的收 入、精致的妆容和华贵的衣服却让她日益厌倦。寒有个很帅气很有才华的男友。当 时他们挽着手,走到我面前时,寒娇羞幸福的表情让我难忘。我想,寒终于找到了 她的白马王子。可是他们还是没在一起。原来王子和公主的美满结局真的只能是存 在于童话里。 生活的真实面目原是这样的不堪一击。可是,我们依然别无选择。每个片段都 会让人想起很多东西,让人领悟到许多道理。生活还得继续。我们依然生活在每个 似曾相识的片段里。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