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试问闲愁都几许? 一川烟草 满城风絮 梅子黄时雨 也许上帝没有听到我是否有乞求。毕业后不久,我和柏扬再次重逢了。 我不喜欢重逢,往往一些早已结束的纠缠又一次开始,原本已经平静的心情又 再次掀起波澜,心也再一次被举的高高,由于重力势能而再一次被摔得支离破碎。 “你好吗?”这次,他先说。 “还可以。” “你成熟多了。”他看着我一身的职业套装,说。 “五年了,再不成熟,我就完了。”我微笑,却又想哭——不知道这成熟花费 了多么昂贵的代价。 “在这里上班?我怎么没见过你?”他已经是一副成功人士的形象,大概是这 里的员工吧?我望了一眼矗立的大厦。 “不。我是来讨饭的。”我轻笑。 “你的目标是——?”他竟然听的懂我的话了? 有进步。 “下个季度你们公司的新产品。” “不嫌贵?”显然他很内行。 “贵?好啊,你们再提高一成的价格,把所有权卖给我好了。”我习惯的耸肩。 “你没变太多,还认得出你,我很高兴。跟我来吧。”他领路。 扬的办公室蛮大的,我的第一印象。 装潢看的出是大家手笔,可是除了沙发、办公桌和几盆常青植物别无长物。 “请坐。”他翻开记录,显然很忙,我准备简明扼要。 “我们愿意比华鹰高出一成收购。”我开始谈社会主义的优越性。 “我们可以自己销售。”这么多年,他深沉多了。 “我们只是要求合作关系,并没有要垄断。贵公司是大户,显然不需要小公司 参与,但是这次既然放出这个口风,就要选择一家,是吧?”我停一下,“我们可 以出比其他公司多的多的资金和优越条件,我相信以你的明智,应该可以轻松作出 选择。”我开始动用私人关系,虽然我们的关系已经惨不忍睹,但是同学一场,总 应该有个情面在。 “这案子是你的了。”他深呼吸,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外面的繁忙街道——世 界上每个生灵都在象老鼠一样匆匆忙忙,人与人能在如此大的世界碰面,真的只有 缘分二字可以理解。 “中午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我微笑,暗骂自己的脸一定象木头一样僵硬。 “吃什么?‘甜蜜的初吻’?”他苦笑。 “我们可以看看有没有。”他竟然主动提及过去,我很意外。只好随便敷衍几 句。 “那次的事情,我真的很对不起。等我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去北京上学了。” 他似乎很愧疚。 “你都知道了?”我指的是后来溺水的事,一定是林桐这个大嘴巴。“其实事 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如果还斤斤计较会显得很没风度。我多年前立志要做一个怎 么说呢——你看的起的那种人。从那时侯起,我就没再想谁对不起谁的事了。那时 候我们都太冲动,说来,还是我错的更多些。” “可是我竟然对你说那种不堪入耳的话,真正的该死!”他突然猛捶了一下桌 子,发出很大的声响,几乎吓到了我。 “你说什么了?我都忘了。”我苦涩的说,那些话我恐怕一辈子都会记得。 “好吧,”我尽量振奋心神,“如果你觉得愧疚,可以请我吃中午饭,不过别 告诉我上司,我挪用公款哦!” “当然。”他露出些许微笑,不是很灿烂,但是很真诚。 “请问都要什么?” “反正是晚上,我要点酒你别心疼哦!反正你刚才告诉我的薪水数目不小。” 我狡猾的偷笑,好久没痛痛快快的喝酒了,今天算他倒霉了。 “点支歌吧。”扬看看酒店里零星的顾客。 “Because you loved me.”我哑着嗓子说。 扬的眼睛深深的看着我,再也移不开。 我点的是红酒,后劲很大,但今天管不得那么多了。我倒满了杯子,狠狠的灌 自己,希望在酒醉后能获得真正的清醒。 “别喝的那么多,很伤身。”他提醒我。如果我不是酒醉的话,也许会从他眼 睛里看出担忧,但是我现在只觉得那是责备。 “我知道, 你心目中的好女孩是不喝酒的, 我过去也不喝。”我打了个嗝。 “过去,我是不喝的。直到我快上大学那年,一个王八蛋,我爱的王八蛋,他骂我 是人尽可夫的婊子。别他妈的插话,你就是那个意思,别以为我不知道。” “对,我早他妈的不是处女了,这不是新闻。”我被他拉出酒店,在车上继续 说。 “你家在哪里?” “家?我哪有家可回?”我哭着笑,我老妈一年前又结婚了,但愿这次可以超 过二年。 “那你住哪里?” “我老板家。” “你老板家?”他顿时怒火万丈。 “对,在花园路——” “别回去了,明天我帮你找房子。你先跟我回家。” 他打舵,我直想吐。 我苦笑,这表示他还在乎我,对吗? “我有很多男人上过,你介不介意?”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如果他真的在意 我的话。 他气鼓鼓的不理我。 “我喝了酒,你讨厌喝酒的女人吗?”我又说。 他还是专心开车,或者说尽量专心开车。 “那你不反对今晚和我做吧?”我好象在随口嘟囔。 他吓了一跳,方向盘差点把不住。 “你开什么玩笑?”他终于沉不住气。 我靠着椅子,慵懒的朝他笑,这个呆子,还是那么可爱。 “你用这个。”他拿了一件男式衬衫给我当浴衣。 “你习惯先洗?还是做完再一起洗?”我有意刺激他。 “你快洗吧。”他转过身,走出客房。 我得意的笑,这些年来真正的得意洋洋。 柏扬背对着我,宽阔的肩膀有点落寞的垂着。 我走上去,抱住他的腰。他的身体明显的僵硬起来。 “在等什么?”我闭上眼,双手向上游移,拉住他的肩膀。 “你确定吗?”他转身,脸色有点阴沉。 “你怎么这么小家子气?我过去的男人没有这么罗嗦的。”应当适当的给他一 点刺激,我想。 他的嘴唇猛然贴近我,在我的额头,眉眼上吮吸。 我唇角微扬,双手打开他的睡袍,抚摩他的胸膛。 恩,这么多年,他变的结实了,显然没有退化的迹象,想来他的妻子会很幸福 吧?我倏地想起他手上的戒指,心里很痛,就象有人在狠狠的揉捏一样。眼泪就这 样莫名其妙的跑来,怎么也止不住。 “你不舒服吗?”他在我的颈间粗殴的喘息,手在我的胸部揉搓。 “没,你继续。”我说,带着哭音。 他把我放在床上,趴在一边,把一半的体重压在我身上。 “如果不舒服要告诉我。”一双温暖的大手抚摩着我的脸,上面的泪水被轻轻 拭去。 “恩。”我点头,拼命告诉自己:你不是第三者,你从未奢求过做他的妻子, 只要过了今晚,你们就是陌路人了。虽然如此,我的心还是很痛,到底为什么? 他已经开始进入我,很温柔的,小心翼翼。 我痛,没有想象中的厉害,我收紧双腿,夹住他的腰。他喊出声,声音象撕开 了的布帛。 然后他开始疯狂的律动,近乎绝望的喊叫。 我感觉自己象是暴风雨中的一叶小舟,几欲翻沉,毫无依靠。我死命的搂住他 的脖子,象救命的稻草一般。 他没做防备,我感觉炽热的暖流注入我的体内。也好,反正我年纪不小了,也 该有个孩子,不管它的父亲是谁。 只觉得他的吻雨点似的落在我的脖颈、胸前。我昏昏沉沉的坠入黑暗。 晚上他又要了我好多次,直到我们都精疲力竭。最后一次高潮,我想,我一定 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在这么多年中。 ---------- 晋江文学城